第一百四十四章,蘷王叶景
纳兰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皇甫斐是在和自己说话,自己忙跪下谢恩:“多谢陛下。”
“纳兰。”皇甫斐顿了顿,片刻后露出笑容来,亲自将纳兰搀扶起来:“其实朕也只是派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见你了。”
纳兰退开几步:“多谢陛下挂念,既然陛下会放过景哥哥,那纳兰就告辞了。”
皇甫斐伸手抓住纳兰,将他往墙壁上推,直到纳兰靠在墙上无处可逃,他才低声怒吼:“你不许走!”
纳兰不敢去看皇甫斐的眼睛,只把头埋得更低:“陛下公务繁忙,纳兰恐耽误陛下。”
“你不会耽误朕,你知道的,你从来都不会。”皇甫斐抬起纳兰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
纳兰目光躲闪,皇甫斐看在眼里,不满问:“朕如今是一国之君,怎么,就算如此,也依然不能得到你的注视吗?”
纳兰大力挣脱皇甫斐,跪下请罪:“纳兰惶恐。陛下乃真龙天子,我等不敢正视陛下,是因为陛下身上的真龙之气和我们这些凡人自然是不同的。”
皇甫斐也跟着蹲下,他看着纳兰,问:“纳兰,那若是二哥做了这皇帝,这样的话你还会对他说吗?”
纳兰沉默,他不想说谎。
“你看吧!”皇甫斐突然发脾气,踢倒一旁的烛台:“纳兰,你不能这么狠心!”
“请陛下恕罪。”纳兰叩拜下去。
“你冲朕跪拜?”皇甫斐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随后却又一笑,说:“对啊,朕是皇帝,你理应向朕跪拜,全天下都应该向朕跪拜!”
纳兰不说话,只安静地趴着。
皇甫斐一把捏起他的下巴,力度没掌握好,似乎是弄疼了纳兰,他吃痛,忍不住低呼一声。
“你也会痛吗?”皇甫斐这么说着,却还是慢慢放开了纳兰的下巴。
纳兰再一次跪拜:“多谢陛下。”
“谢?”皇甫斐一愣,随后冷笑着点点头:“是啊,朕放了你的心上人一条生路,你自然应该要谢朕。可是,你拿什么谢朕?”
纳兰诧异,盯着皇甫斐的脸,好半天才低哑着声音问:“不知道陛下需要什么谢礼,只要纳兰办得到,定当尽心尽力。”
“你知道朕要的是什么。”皇甫斐上前一步,紧紧靠近纳兰。
纳兰知道自己不可以后退,他呆愣地站在皇甫斐面前。
皇甫斐挥手,伺候的宫人们悉数退下,然后他抱臂,玩味地看着纳兰。
纳兰顿了顿,接着便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皇甫斐看着纳兰慢慢脱掉外衣,接着是长衫,最后只剩下单薄的白色里衣。
“你竟然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皇甫斐按住纳兰的手。纳兰低垂着眼:“只求陛下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好,好啊!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客气!”皇甫斐怒极反笑,一把抱起纳兰往龙榻走去。
他将纳兰扑到在身下,他能感受到纳兰微微颤抖的身子,便更加气愤去找纳兰的唇,最后他终于还是停下,趴在纳兰身上,将头埋进纳兰的脖颈:“纳兰,是何时你和朕变得这么陌生,疏远?”
纳兰颤巍巍地将散落来的衣服拉过来遮住自己的胸膛,然后说:“从我进来,陛下用了‘朕’字开始。”
皇甫斐抬头盯着纳兰的眼睛,带着一种哀求的声音:“既然如此,那我就就不用这个字,你说,好吗?”
“君臣有别。”纳兰淡淡地说。
皇甫斐盯着纳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总有一天,你会自愿把你自己给我。”
纳兰在他背后坐起,拾起掉落的衣服,微微一拜:“既然陛下无心,那纳兰就先回去等陛下的消息了。”
他正要跨过门槛,皇甫斐却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说过,你不许走。”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纳兰自然不解,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
皇甫斐抬头,已是真龙天子的庄严:“朕不是说了吗,你不可以走,至少这半个月,你必须留在这里。”
纳兰知道,这大概就是皇甫斐答应自己放过皇甫景的条件,他没理由拒绝,安静地行礼:“纳兰知道了。”
皇甫斐抬步出去,刚到门口便叫着几个宫人跟上,将纳兰的喜好一一说了一遍,又让人务必把纳兰的寝殿安排在自己旁边,这才快步离开了。
他很高兴,无论如何纳兰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日久生情,他开始执着而卑微地相信。
强扭的瓜不甜?哼哼,朕今日就要扭一个来试试。
两日后,皇甫景便被释放出来,宫里宫外莫不称赞皇帝宅心仁厚,重视手足之情。相比之下,这为了皇位而手刃兄弟的皇甫景就显得,呃,太不是个东西。
圣旨颁下去的时候,唐域过来看纳兰。
他知道皇甫斐拘留了纳兰,但却似乎没什么意见,过来看纳兰也绝口不提“皇甫斐把纳兰幽禁,不让他和阿景见面,真是可恶”的话题。不仅如此,就连皇甫景早上被放出去,到了下午也不见什么动静。
这让纳兰有些郁闷,所以和唐域聊天也就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他能知道唐域的疲惫,阿椤姑娘如今这样是大家都不想看见的。
“诶,你有没有在听啊!”唐域不满地出唇纳兰的脸,随后又停下来,以前纳兰的脸都是软软糯糯的,如今摸起来却是太紧绷,脸也瘦了一大圈。
纳兰见唐域沉默,自己忙先笑笑,说着些不打紧的玩笑话。随后,他才悄声问:“景哥哥已经出来了,对吗?”
唐域愣了愣,他还以为皇甫斐不会将此事告诉纳兰来着,听此,也不打算瞒着纳兰,点点头,说:“嗯,今儿一早,我带人去接回来的。”
“那他怎么样?为何都不来接我……”纳兰终于忍不住,问。
唐域拍拍纳兰的头,解释着说:“你也知道,阿景在大牢里受了重伤,而且他才出来,怎么说也得好好调整一番。”
“不会的。”纳兰却是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我知道景哥哥,他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来接我,域王爷你给我说实话,景哥哥他,究竟怎么了?”
唐域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着道:“纳兰你还不清楚,其实阿景他……阿景他……”
纳兰心里一揪,他忍住即将喷薄的眼泪,捂住心口,问:“他死了吗?”
“当然没有!”域王爷忙高声否认,这倒霉孩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纳兰笑笑。
其实纳兰这几日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自家景哥哥死在大牢里,但域王爷说既然还活着,那就是万幸。
唐域见纳兰的承受能力超出他的预期,不由松了口气,道:“阿景的确是出来了,也的确受了伤。不过皇帝没有怎么为难他,封了他一个蘷王的身份,还划了城池。只不过……”
纳兰耳尖,忙问:“只不过什么?”
唐域只得道:“只不过皇帝说,阿景犯下手刃兄弟的大错,但正值大赦天下之际,所以可以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阿景已经被皇家剔除,剥夺他的皇甫姓氏,让他跟随母姓——叶。”
“叶景……蘷王?”纳兰默默念着,长叹口气,离开朝堂做一个闲散王爷未必是件坏事。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二殿下皇甫景,只剩蘷王叶景。
皇甫斐这样的做法很是聪明,一来保留自家景哥哥一条命,可以彰显自己的宽容仁慈;二来剔除皇甫姓氏,只要今后景哥哥对皇位有什么心思,便是犯了谋反之罪。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活下来就好。只要活下来,就会有无限的可能。
送走唐域,纳兰趴在榻上眯了一会儿眼。之后有宫人过来叫醒纳兰,说是皇帝让他去用晚膳。
纳兰点点头,洗手擦脸,蹦哒着往饭厅跑。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话粗理不粗,纳兰向来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陪着皇甫斐用过饭,纳兰躲在自己寝殿的帘子后看书画画,皇甫斐在外面批阅奏折。
夜色渐浓,纳兰打了个呵欠,看见帘子外的烛火跳跃,想来皇甫斐还没离开。
也是可怜,当了皇帝,每日除了在朝堂上听那些大臣小蜜蜂一般“嗡嗡嗡”地启奏,回来还要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
难怪历史上那些勤于治国的皇帝都不长命来着。
纳兰想了想,还是悄悄地从暖烘烘的被窝里出来,光着脚去看。
皇甫斐已经睡着了,他手里还握着朱笔。夜风从窗户缝吹进来,有些冷,皇甫斐皱了皱眉头。
“唉,你这么做皇帝,做得到几年哦!”纳兰小声抱怨,回身取了一件宽袄披风出来。
给皇甫斐盖上,纳兰去捡落在一边的奏折。
他发誓不是自己想偷看的,只不过那本奏折上出现的“蘷王叶景”四个字,实在有些扎眼。
“蘷王叶景,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恳请陛下大义灭亲,赐死蘷王。”
纳兰皱眉,忍不住去看另外几本,竟然也是弹劾自家景哥哥的。又注意奏折下面的批红,都是“手足情深,朕心有不忍,未过”。
原来,纳兰复杂地去看熟睡的皇甫斐,他竟然默默地帮叶景挡下了那么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