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甫一踏出门槛儿,历夏就把门外的小六儿以及昨晚有幸抬着她进去的几个宫女太监给吓到了,个个脸色惨白,贴着墙不是放声尖叫就是直嚷有鬼,一时间把诺大的照庆殿搞得是一阵鸡飞狗跳。
    殿外石阶处躲着一个人,见她出来,偷偷朝她招了招手。历夏奇了,会是谁呢?她脚下慢慢朝对方靠近,是个小太监。
    “你没事吧?”
    她才一靠近,就被对方用力一扯,一同鬼鬼祟祟地躲进台阶的斜面。
    历夏很认真地想了下:“屁股还很疼。”
    这姑娘家,屁股屁股的,说话真粗俗,小蛮子庆幸包公公已经替他推掉了这好事,他才不要娶这种又丑又粗鲁的女人。不过另一方面又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如果他不把这桩婚事给推了,她也就不会哭死哭活,以致精神恍惚得罪了甄妃娘娘,还差点被打死。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算是我小蛮子对不起你,甄妃娘娘那你以后就别去了,包公公这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答应我会另外帮你安排个好点的差事,就当是我对你的弥补。”就可怜了他那辛辛苦苦积下的奉禄,就这样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历夏眼睛一下子瞠得大大的,原来他就是小蛮子,红唇齿白,眉目清秀,倒是个俊儿。这红豆还挺会挑嘛,难怪人家死活不答应,这根本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很可怜,她现在暂代了这堆牛粪。
    小蛮子见她眼睛忽地亮了,心中警笛顿时四起,他颤着声道:“喂喂喂,你别想太多,我就只是单纯的想帮你,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历夏笑呵呵地靠近:“我就是想……”
    “你什么都甭想,我是不会答应的!”小蛮子双手护胸,完全将她当成采花大盗。
    历夏见他一步步后退,为了方便说话,她只好勤快点挪步靠近,笑容满面地说:“我都还没有说呢,你别拒绝得那么彻底嘛,其实这只是小事,我……”
    屁!对她来说是小事,对他来说可是人生第一大事!
    “反正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同意和你配成一对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蛮子说完,撒腿就跑,他真的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用良心不安,当这个烂好人了。
    “配对?”历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朝着他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喊:“不过就是让你带一下路有这么难吗?”……惨了,她都不知道回去的路该怎么走。
    回到宫中住处,这都已经是中午的事了,等了一个上午的包公公早就一脸不耐烦了,见她一拐一拐地走回来,这下摆还沾着血,也就念在她受伤的份上,只是嘴上斥责了几句,便让她收拾下东西,说是给她换了个新工作,是浴华池的烧水丫头,现在要带她去认认路。
    就这样,等东西搬完了,住处换好了,路也认下来了,一个劲忙完后历夏才发现这天色已近黄昏,而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在叫。算起来,她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包公公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出声奚落了几句,说什么“懒人屎尿多,就知道吃,陛下白养了你们这批奴才”等等,但离开前倒是好心地放她三天假,让她呆着养伤。
    所以当包公公前脚甫一踏出去,历夏就累得直接趴在床上,任由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都死活不愿意再动一下。
    三天后的浴华池
    “把这件也脱了。”
    杨墨展开四肢,让身旁的宫女可以更方便地伺候他。
    “哦。”历夏条件反射地附声,手利落地一拉,她无意识地抬头,结果惊呼出声,全身打颤地退开两丈远。
    小六子瞠目,就要斥喝她起来,但听皇帝声音杂笑地出声。
    “孤有这么可怕吗?”
    历夏哭丧着脸,不用摸也不用照镜子,她相信滚烫的脸色一定躁红得厉害。
    她也不知道当个烧水丫头还需要服侍皇帝更衣啊,想起刚才两人在浴华池撞见的刹那,历夏多想跳进池里淹死算了。
    “磨蹭什么,陛下在等你话呢。”小六子受不了地给她一顿白眼,暗骂她动作慢吞吞。
    历夏几乎就要点头,是被小六子警告的目光给生生逼回去,只好违心地拍起马屁来:“陛下威武不凡,光这顶气势就把奴婢压得透不过去,这才会一时不察失态了。”
    “嗯……”男子尾音拖长,明显不信,他跨步踏入水池,这才又道:“上次你说自己会按摩?可是跟太医所说的那种按摩头穴的手法一样?”
    “嗯,差不多的道理。”历夏一直低着头,数着被包裹在鞋子里面的脚丫子。
    “过来,替孤按摩下。”杨墨肩膀动了动,示意她就从这边开始下手。
    不会吧?历夏嘴巴整个撅起来,眼泪汪汪的,就连小六子都觉得她现在看起来挺楚楚可怜的,可是……在他眼里,陛下最大。
    小六子推了她一把,低声威吓:“还不快点过去,找死啊!”
    唉!既然是你要求的,一会真出了事可别怪我!
    历夏认命地移位,她畏畏瑟瑟地抬眼偷瞄,发现杨墨已经泡在水池里面,只露出肩膀以上的地方来,黑眸闪动着诡异的光彩,整盅意味十足,并且毫不掩饰。
    你又耍我!
    历夏瞪着他的目光,愤愤地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嗯?
    杨墨不作腔,但俊容得意。
    瞬间恼火了,历夏双手捏得咯咯作响,准备给他一顿好瞧的,可是当手置于他的肩膀上,那健康的肤色,明显养尊处优才有的光滑触感,让她一下子舍不得摧残,力道放软许多。
    她偷偷打量着他的侧面。
    修长的眉毛似要飞起来的张扬,眼睛乌黑清冽,挺直的鼻梁下双唇削薄,好看到就像是壁画上的王者,但又比他们多添了一股清风刺骨的淡然气息。
    “孤想休息一下,你们都下去吧。”杨墨扬扬手,斥退众人。
    “是,奴才就守在外面,陛下要是有其他吩咐,就唤奴才一声。”小南子是最后离开的,唯恐风大龙体受凉,还轻轻地带上门,如同以往地守在外面,等陛下泡好澡后唤他服侍。
    得殿内安静下来,杨墨才又开口:“你技术还不错。”
    “前两年觉得好玩,就跑去学了。”历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搔头。“当时我还考虑等大学毕业,就在小区里开一间按摩店,终生以这个为行业,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好天真。”
    “按摩店?”杨墨没能完全听明白,只能凭着所能理解的知识范围,猜测道:“就像针炙,医馆那样?”
    历夏生疏的笑道:“差不多,不过我没那么厉害,就只会一些做脸、推背比较简单的。”
    纤细的手指比预料中的柔软,但每一次的穴位刺激,她拿捏的力道又十分有技巧,可以看出这应该是长时间训练才有的成果,杨墨黑眸舒服地眯起,有些昏昏欲睡。
    历夏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退出去问小六子怎么办,下一刻,杨墨温和圆滑的声音随即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你与我算起来仅有数面之缘,对我一点都不了解,为何会突如其想想与我交往呢?”对于这点,他始终想不明白,若她早知自己的身份,她定没有胆量说出这种话。
    安抚着受惊不浅的心脏,历夏脸色羞红,她垂眸低语:“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是个忠于感觉的人,以前是,现在是,相信以后也是。杨墨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是亲切、温暖,需要怜惜,总觉得会跟他发生些什么,那种感觉特别的奇妙也特别的强烈,至今她仍没想明白,但她一向懒得去思考,所以最终她选择顺从,跟着感觉走一定没错。
    “喜欢我?”杨墨冷冷一笑,这话听着竟觉得讽刺,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相信那套一见钟情的鬼话。
    “嗯。”明知他不可能看见,但历夏还是用力地点头,她尴尬地说,“不满你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所以难得碰上一个感觉不错的,我就想争取一下喽。当时我心里在想,反正不是熟悉的那个世界,就算真的窘了,也没有认识的人瞧见……你看,多么的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我没想到你是南霆王就是了。”末了,她咋了咋舌。
    “你——”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她的想法惊到,杨墨脸上难得出现惊诧的神情。他顿了下,又道:“那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南霆王,你还会跟我示爱吗?”
    历夏双颊红得像滴血,她挥挥手,一鼓作气地否认:“当然不可能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本来以为你就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小男宠,应该不会介意我宫女的身份,所以才会对你说那种话,谁知道……”谁知道不止身份离得那么远,她还长得那么丑,历夏一下子犹如泄气的气球,有点抬不起精神。
    “再说了,那也不能算是示爱吧,顶多算是有好感。”她小声嘀咕。
    这左一句男宠右一句男宠的,听得杨墨刺耳无比,当即脸色一沉,恼火道:“那你现在将话收回也不迟!”
    “你在生气?”等不到他的答案,历夏羞赧地垂眸,不太确定地再度出声:“我可不可以问你件事,如果我变漂亮了,脸上的胎记和麻子都不见了,你会不会接受我?”
    闻言,杨墨回头一看,如果刻意忽略那红色的胎记和麻子,这五官算得上精致,秀眉下明眸水光流转,鼻子小巧可爱,唇红齿白,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淘气及闲懒,若是经以细心的打扮,他敢保证她绝不输给后宫的其他佳丽。
    不过这些都是未知数,现在谈这些未免过早了,他并非是个重色之人。如若让他自由挑选,他倒宁愿选择一个有才气而长相普通的女子,空有一个美丽的外表容易让人乏味。
    “你就这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变漂亮?”杨墨好奇。
    历夏的嘴边露出洋溢地笑容:“我知道南国有一种叫凝霜的药,它可以让我恢复容颜。”
    不容易让人察觉的角落里,杨墨的脸色变了变,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凝霜是以极其珍贵的药材所制,传说,它既有起死回生之效,也能让人青春永驻。但它对人们来说始终只是个传说,相信它真的存在的只怕只有为数很少的几个人。”
    “嗯嗯,那你知道它在哪吗?我怎么样才可以弄到它?”历夏神情激动,没办法,一想到让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见人,连她都反胃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眸子的颜色变了变,杨墨的话说得有些缓慢:“凝霜,这世上仅有三瓶。这其中两瓶,分别在镇国大将军解青书和北国督主的手里。”
    “那最后一瓶呢?”
    “……在我手上。”杨墨挑眉直视她在水中的倒影,他并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任何讶异的神情,有的则是一副“我就知道你有的”的适然。……莫非她一直在装傻?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杨墨身心猛地一凛,更加警惕。
    其实历夏现在的心态是,他看起来那么聪明,又是这里的君主,他肯定知道很多事,有问题找他一定不会有错的,问题就在于,他肯不肯帮忙罢了。当然,如果杨墨认识她再久一点,他就不会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了,但是现在——鹰隼的黑眸忽地一转,他状似不经心地问道:“你叫历夏?”
    “嗯。”历夏点头,不知他突然问这个干嘛,这类似的问题上次已经问过了。
    “你说你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这可是真的?”
    “当然。”穿越耶!这种事没有人会拿来开玩笑吧?
    “没想过要隐瞒?”
    历夏摇摇头:“扯了一个谎,后面就必须扯无数个谎来圆第一个谎,我没有那么聪明的脑袋,装不了那么多的事。再说了,这纸终究包不住火,我这么做不是更惹你怀疑。”
    杨墨的心头又猛地一震,她似乎看懂他的顾虑,可是又感觉不像,还是……大智若愚?
    他没有马上接腔,只是顿了一会,方才道:“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
    他像是在自呓,历夏因为是在他的背后,所以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声音里所带的质疑,她还是听到了。想必杨墨已经派人查过她的资料,也在别人的口中得知一些她与往日行径不符的地方,所以,他大概也想通了些什么。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穿越这种事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如果不是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也不会轻易相信。
    历夏小小地仰高着头,想起了佛教弟子经常说的那句话:“呃,怎么说呢,这大千世界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如果你信佛,那么你肯定也相信这世上真有因果循环,我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
    命运?!
    杨墨想起了南国的龙运预言史,莫非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黑眸眯了眯,眼底滑过一抹豁出去的狠辣,他俊美的唇角浅浅地向上一勾,近乎玩味地说道:“是故意接近也好,真是命运的安排也罢,我就当你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真想拿到这三瓶凝霜,这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北国离此太远,你可以先从解青书手里的那瓶下手,至于我手中的这一瓶……”他故意顿了顿,回头,望入她清澈的明眸后,这才诱惑性地接腔:“如果你能拿到他手上的那一瓶,我手中的这瓶可以无条件送你。”
    “真的?”历夏明眸闪动,这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她怎么可能不接受!
    杨墨嘴角勾了勾,道:“我还从未失信过。”
    “太好了!”刺目的灿烂笑容顿时在她脸上漾开来了,杨墨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竟然会这样直接,一时间来不及准备,心防就这样被她的笑容闯入,不由地怔愕。
    那种感觉,还真的是没有过,很陌生,但并不排斥……
    高兴是一瞬间的事,历夏在想到怎么接近这个镇国大将军后,立即愁眉不展了。
    “可是,我只是一介宫女,地位这么卑贱,别提出宫这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了。就算出得了宫,解青书身为镇国大将军这么高层次的大人物,他又怎么可能会接见我这种小人物呢,我这样扑过去人家不还得拿着扫帚将我扫地出门。”说到这里,她无奈地叹息。
    杨墨不动声力地观察着她的神态,以及语气。
    历夏轻轻拍了拍他健壮的肩膀,要他转过身去,他突然这样盯着她看,弄得她很难继续手上的按摩工作。
    没有吭声,杨墨倒是听话的转过身去。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贪酒色而坏事,不心慈而手软,必要时候他可以不动声色地除掉眼中钉,生活总是日复一日地谨慎和小心,像彼时这般松懈的时候,这是自登基以来偶尔的几次。
    舒服地转了下脖子,他柔声道:“这有什么难的,今晚御花园里有国宴,是特地犒赏三军打胜战归来,解青书身为挂帅,一定不敢缺席,到时候你再想办法接近他即可。”至于剩下,你自行搞定。
    当然,他是没有这样说啦,不过历夏又怎么会没有听明白呢。
    “那他凶不凶?……我的意思是,他脾气会不会很差劲?”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对方可是个大将军耶,那肯定是虎背熊腰,砍人就跟砍豆腐一样,没准她才靠近就被咔嚓了。想到有这可能,历夏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到时见了他,你不就知道了。”杨墨意语未明。
    闭上眼,他放松着身子,一副不想再多话的模样。
    也许是两人靠得太近了,再加上水气的影响,历夏总觉得他的气息在鼻端萦绕,让她下意识地羞红了脸,眼睛却忍不住地再三向他飘过去。
    总觉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的不一样。那天她没有注意到,其实他的眼睫毛真的又密又长,弯弯地像一把黑色的雨伞;还有鼻子,因为他稍微向后昂首的关系,看起来竟比平时挺拔了几分,使得整张轮廓更加的分明和立体。
    她视线顺下滑去,正好落在他及水的部位,那里胸膛若隐若现,皮肤像上好的美玉,泛着润滑的光亮的色泽,吸引着她的目光。
    意识朦胧之际,杨墨原本微凉的肩膀像被什么东西灼到,他浑浑噩噩地回头,当视线接触到一片鲜艳夺目的红色液处后,他竟用极致的速度转身、站起,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历夏,你竟然流鼻血!”
    历夏一摸,还真的是,顿时那个尴尬啊……又是鞠躬又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就说嘛,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这样色香味俱全的男人摆在她面前,她把持得住才怪!瞧瞧,这平时藏在衣服下的身子压根一点都不瘦薄,不止壮实,还一丝赘肉都没有,有肌肉但不会过份得发达,这线条就跟笔勾勒出来的一样完美。
    于是,她下意识往下一看——啧,刚好落在不该看的地方!
    “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她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又是捂眼睛,又是捏鼻子的,别提多狼狈了。
    这声音是诚实的,表情也够诚恳的,可是杨墨似乎又听见鼻子猛然一吸的声音——顿时,太阳穴用力地跳了下,他狠抽了一口气后,忍无可忍地咆哮:“给我滚出去!”
    听到里面有声音的小六子,壮着胆子犹犹豫豫地开了门,谁知道这脚才一踏进去,就见历夏捏着鼻子仰高下巴以小旋风的速度冲了出去,险些没把他撞了个底朝天,他战战兢兢地向浴池靠近,当即撞到了一幕他不该看到的画面。
    杨墨正在清洗肩膀上的血迹,但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因此动作一滞愣了下,小六子也是愣了下。
    捏着鼻子的历夏,正在清洗血迹的陛下,以及血迹的位置,小六子就算是用膝盖猜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能有什么,肯定是丑宫女看上了陛下的美色!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
    当即,他双脚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尽量将自己隐于暗处。
    他又失责了!用人不当啊!陛下这次一定会罚他的!……什么都行,可千万不要降他的责,他已经拿惯了每个月二十五两的奉禄,要是变成二十两或者十五两,他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边还在心底为自己的不走运而哀号着,那边却迟迟等不到陛下的严罚,怎么回事,陛下不会是气疯了吧?
    小六子抖着身子,猜疑地抬起头,而且动作还不敢太大,可是当他定眼一看……咦?陛下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出了浴华池的历夏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东南西北也不分,反正她现在只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长这么大,最丢人的还是这次。
    直到累了,这才停下来,满园的花草洋溢着阳光温暖的气息,她累极了席地而坐,这微风徐徐,竟让人不禁有些犯困……
    远远的,解青书就看到这么一幕极美的情景。
    月儿当空,露天之下,花群中有佳人倚竹浅眠。
    今晚的月色不佳,偶尔有乌云遮月,但解青书是练武之人,加上自小又喜爱画美人图,眼力自然要比常人好许多,虽然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看不到佳人的容颜,但光是这么一个倚竹浅眠的侧影,再加上长发披肩,就足以令看过不少美人儿的解青书相信,眼前这位女子一定是个绝色佳人。
    好吧,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那至少也是小家碧家……
    有了这种心态,解青书上前时,这声音和动作也在不知不觉中放软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对美人的欣赏和怜爱之情。
    “姑娘,这天已入夜,寒气加身,你再呆下去会受凉的。”
    耳朵突然涌进一阵吵耳声,历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回头。
    已到嘴边的话突然卡住,解青书的脸立即唰白。
    “姑娘,你的脸……”明知不妥,话却已脱口而出。
    手一伸,抚上红色的胎记上,历夏的脸色同样一唰,惨白惨白的。她微微转过身去,想让黑暗遮去自己难看的半边脸颊,竟是无奈地叹息一声,男人会这样反应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这样的一张脸嘛。
    唉!
    解青书见状,脸色当即又青了几分,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子是一身宫女打扮,可见他刚刚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如果只是一介宫女,就算容貌再美貌也是有限的,他怎么就会被一个倾影而牵引至此呢……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我……这是胎记……”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难为情,历夏边说边站起来,却因为脚下一阵发麻,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说时迟那时快,解青书本能地抻出手接住她。
    于是奇怪的事发生在一瞬间,历夏以为自己会摔了个屁股朝天,但痛楚却迟迟未来,反而一股奇怪的血脉跳动,顺着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恣意地钻进她的体内,她眼前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有翅膀在扇动,噼里啪啦木柴点燃的声音,还有艳光照人的火光……
    “哎哟!”突然被人用力地摔在地上,历夏失声惊叫一声。
    她这可怜的屁股,又一次被重伤了!
    解青书则是在自我反省,他刚才就不应该出手去接她。瞧,一个大姑娘家看自己看得快流口气,要是再让她误会什么,那还不借故赖上他。
    一想到这可能性,解青书只想赶紧离开。
    “将军?将军?”远远的,有人在唤他,是他军中下属。
    将军?历夏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屁股,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这人不会刚碰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吧?可怎么看起来不像个虎头熊腰的蛮夫呢?这华衣冠发的模样,倒更像个风度翩翩的潇洒公子哥,而且……总觉得他长得跟杨墨有点像。
    解青书刻意忽视她的审视,他朝那人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男子快步朝他靠近,揖手道:“将军,宴席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快入席吧。”
    “好,我们走吧。”以往,解青书最烦这些无聊的应酬,但是现在,他急着离开,所以答应得特别爽快。
    没有辞言,只有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等一下!”历夏提起裙摆,追上前去,她一定要弄清楚。
    英俊的脸上当即掺上几分焦急之色,解青书加快了步伐继续往前走,假装没听见她的叫喊。身边的同僚被引起了好奇,终于忍不住回头一看……呼,他倒抽了口凉气,突然明白将军为什么会走得这么快了。
    这见鬼的宫女,还真不是特别的丑,那大片的胎记在月光的折射下,咋看咋像阎罗王身边的母夜叉呢!
新书推荐: 斯德哥尔摩情人计划 谈过的白人男友们 掌心痣(兄妹骨科h) 烧不尽(1v1) 训狗手册(NPH) 认错男主后我反向渡劫 闪婚后,千亿总裁单手开拖拉机 直播算命:玄学真千金成团宠了 怎么办?我奶她天天想卖我 我在马甲文里抱大腿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