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璇洗完澡出来时候,慕承烨点的外卖已经到了。他开口:“雨太大,不方便去餐厅,将就一下。”
路心璇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慕承烨原本就是话少的人,过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路心璇在说,他在听。而现在,她不说话了,餐厅顿时沉默得不成样子。
两人一起默默地吃完了晚餐,路心璇起身,要去收拾东西,慕承烨已然起来:“我来吧。”
她也没坚持,于是让开他,道:“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
慕承烨转头看着路心璇的背影,想要叫她,最后还是欲言又止,点了点头,看着她去了客房。
熟悉的房间,路心璇躺在床上,看到窗台上还有他们一起选的小盆栽。或许因为他失踪太久这里无人打理吧,盆栽已经枯萎,只剩下干了的枝丫。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而是靠在床头看手机。
公司群里今天因为接了个大单,同事们聊得很是热闹,这个时间了,大家还在讨论着大单的事,憧憬年底应该能够多拿一个月的奖金。
路心璇看着大家的聊天记录,又想到隔了一扇门的慕承烨,心头叹息。
这就是他和他们的区别吧?大家还在为多几千或者一万的奖金兴奋不已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
过去的她或许太年轻了,从不曾看到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不,或许也看到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差距可能带来什么。
当晚,路心璇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玩着手机渐渐地就觉得身体有些发沉,眼皮也不由自主地打架,后来是怎么睡着的,都记不得了。
只是,和她隔着一道墙的慕承烨却没太多睡意。
那道冲他关着的门,是对他当初决绝分手的惩罚么?
是的,以前他没想过自己可能全身而退,所以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
或者,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如果他没事,她应该会在原地等他。
他的自负,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现在她已经结婚,还和丈夫有了孩子,他对她来说,是永远的外人了。
果然,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第二天早晨,慕承烨睁开眼睛,已经七点半。
他连忙穿好衣服出来,走到客房门口,见客房还关着,于是,轻轻拧了一下。
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所以,她还没起来。
她没走,他松了口气,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去买早餐。
小区里有一家早餐做得不错,以前路心璇就很喜欢喝他家的粥,慕承烨点了两份早餐,又去小区超市买了些菜和肉,打算晚上在家做饭。
提了所有的东西上楼,打开门,路心璇还没起床,慕承烨想到她那么早就睡了,不由有些疑惑。
刚要拿钥匙去开客房的门,房门就开了。
路心璇的模样有些匆忙:“我起晚了,得去公司……”
慕承烨见她急匆匆要离开的样子,本能地伸手:“吃了早饭我送你去。”
只是,手才刚刚触及她的手腕,就察觉到了不太正常的热度。
他眉峰略蹙,手指收紧,果然,她的手心比他的还热。
路心璇正要挣脱,慕承烨已经放开她的手,掌心落在了她的额头。
“心璇,你发烧了。”慕承烨说着,去拿手机:“我马上叫医生。”
“没事,可能只是有点感冒,我上班路上买点药就行了。”路心璇说着,就要去洗手间洗漱整理。
“今天不许去公司。”慕承烨直接拦住她:“我给你请假!”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路心璇打开他的手:“如果麻烦,我自己打车去就好。”
慕承烨没有理会她的申诉,直接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赵医生,我朋友发烧,在我公寓那边……我把位置发给你。”
挂了电话,他凝视着路心璇的眼睛:“你的假是我帮你请还是你自己请?”
“疯子!”路心璇生气,可是,她向来都了解慕承烨的脾气,他决定了的,谁也改变不了。
颇有些烦闷地去了洗手间洗漱,路心璇拿起手机给领导发消息,说自己发烧,要请一天假。
他见她这么‘识趣’,眸底跳动着愉悦,道:“粥的温度正好,我们先吃早饭。”
路心璇没什么胃口,坐在餐桌前,勺子搅了搅粥,勉强吃了两口。
此刻,慕承烨已经吃完,他抬起椅子,放到了路心璇的旁边,开口:“我喂你。”
“你?!”路心璇震惊地看着他。
“还是你自己吃?”他问。
她没办法,在慕承烨的威逼下,只好将粥都吃了,还吃了两个蟹黄包。
这时,赵医生也到了,给路心璇量了体温又抽血化验,确定没有病毒感染只是伤风感冒,于是开了药,叮嘱退烧药现在吃,感冒药饭后半小时按时吃,便离开了公寓。
赵医生一走,家里又只剩下二人。
路心璇看到慕承烨拿出电脑,似乎要开始处理工作的模样,于是用商量的语气道:“我吃了药已经好些了,你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上班吧?”
慕承烨将头抬起来,淡淡地看着她:“我在家也能办公。”
路心璇:“……”他摆明不让她出门了,她也好似认命了一般,去了客房休息。
过了十分钟,慕承烨进来,手里拿着一杯水,他将药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心璇,半小时到了。”
路心璇看了一眼时间,还正好是她吃完饭后半小时。记得当时她吃完时候,刚好看了一眼时间,没想到,他也记了,分毫不差。
她接过去:“谢谢。”
他看着她吃完,然后又拿了体温计给她,见温度没再上升,于是道:“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很绅士地出了房间。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失神。
路心璇也没想到,她本来只是坐在床头休息一会儿的,没想到,用手机看小说竟然看睡着了。
再次醒来,房间里安静一片,她起身去完洗手间,却发现慕承烨不在书房,而厨房那边却传来声音。
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便看到了令她惊诧不已的一幕。
她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慕承烨,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袖子很随意地挽到了小臂上,正将洗好的菜放到菜板上切。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原本凌厉的五官映得柔和了几分,仿佛能够随时融入光里。
他的皮肤原本较白,只是失踪后回来稍微黑了一些,但是,此刻在光里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很多次他们相拥着醒来,那个干净若透明般的他。
他似乎真的会做饭,切菜的模样颇为熟练,土豆在他的手里很快成了细丝,根根分明。
因为没有察觉到她,他切好了土豆丝后,在锅里倒了油,准备翻炒。
而旁边,电饭煲正咕咚咚冒着气泡,即使路心璇感冒有些鼻塞,也能闻到,似乎是姜丝鱼片粥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会做饭了?过去他们一起住过,她也是知道,他连煮面都不会的,完全就是一个被家人宠坏了的大少爷。
而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手笔吗?
油辣了,土豆丝倒入锅中,慕承烨熟练地翻炒,清香味飘起,落到路心璇鼻端。
她微微回神,转身的时候,没想到碰到了旁边的玻璃门,顿时,声音惊动了正在炒菜的慕承烨。
他转身,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她看到他冲她柔和地笑了一下,眸底带着几分缱绻的柔.软:“醒了?”
“嗯。”路心璇点头,为了掩饰自己闯入的尴尬,她随口问:“你怎么会做饭了?”
“这三年里学的。”慕承烨很自然地道:“不过只会比较简单的。”
这三年?
她心头微微一颤,忽而想起,慕承烨拉她手腕的手,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掌心多了一层薄茧,和过去的触感有所不同。
那么,他这三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她很想知道,可是,又努力将心头的疑惑压了下来,正要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他开口道:“你去休息,饭好了我叫你。”
她呼吸微凛,随即,还是点头:“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餐桌前坐下,路心璇看着面前的四道菜和粥,真的有些做梦的感觉。
她真从不曾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慕承烨亲手做的饭。
他见她不动筷,于是道:“不难吃的。”
她微怔,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眉眼,随即马上又转开视线,舀了一勺鱼片粥,放入口中。
没想到,还真的不错,虽然比不上大厨,但是米粒软糯,清香溢于齿尖,她由衷道:“挺好吃的。”
“你喜欢就好。”他说着,给她夹菜。
每次,几乎她不用动筷子,他便已经给她夹好放在了碗里。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有些鼻酸。
虽然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后悔也没有如果,路心璇还是不由想,如果,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手,会是怎样?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躺在你温柔手掌,不需要想象,以后我们唱的孤单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可是生活已经是另一番模样,我希望永远学不会坚强。放开拥抱,就各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