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书记,没动静了,我听说是省里没批。我早就说了,这种项目立项很难,省里现在对农村土地转商业建设用地控制很严格,哪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再说了,这种扩建改造,花这么多钱,投入和产业严重不成正比,不是自找难看吗?”
“还要搞什么招商引资,声称不让镇里投一分钱……呵呵,异想天开啊!咱们是乡镇,人家开发商谁愿意跑到乡下来搞开发?投入几百万上千万,成本怎么收回来呢?”
褚亮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郝书记,其实不用管他,到时候看他怎么收场!”
“怎么能不管?他这个风声都放出去了,相关的拆迁户都做好了准备,连拆迁补偿方案都下发了,倘若迟迟不能动工建设,到时候,老百姓不是还要闹到镇里来?到时候还不是要我给他擦屁股?”
郝建年冷笑一声,“你去吧,抽空问问李雪燕,看看他们的项目运作进行到什么程度,让她给我一个准话。最近市里申报全国卫生城市,要进行全市卫生大整治,我们这里的商业街在区里市里挂了号了。区里主要领导问了好几次了,我得给上头汇报。”
“好的,郝书记,我这就去。”褚亮恭谨地陪笑着,离开。
望着褚亮离开的背影,郝建年嘴角浮起一抹阴狠的冷笑。他蓦然一把抓过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而这个时候,彭远征召集的镇长办公会正在进行之中。
彭远征简单分了分工,将政斧这边的工作做了安排。他主持全面工作,李雪燕协助他工作并抓好企业管理工作,剩下的几大块工作和所属部门的分管,由贾亮六个人均分。但是安全由贾亮分管。
而在此之前,彭远征已经跟贾亮和李雪燕沟通过了。安全工作担子重,交给新来的同志不合适。人家会认为,你这是在打压和欺负新人,一如当初郝建年让彭远征分管安全一样。
而彭远征与郝建年不同,如果是郝建年肯定会把安全工作这个大包袱甩给对方的人——可彭远征却不放心把安全交给黄河和莫书屏,不能为了权力斗争而放弃工作标准、无视工作风险。这是彭远征做人做事做官的原则。
彭远征竟然把安全交给了自己的亲信贾亮,这让黄河和莫书屏有些吃惊。其实黄河已经做好了分管安全的准备,不料彭远征却没有这样做。
吴明犷和施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眸中读到了震惊和感慨。
彭远征的为人如何,品姓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不因私怨而废公,这可以说是一种大风度!这样的心胸和器量,远非普通人能比,而在这一点上,郝建年就显得太狭隘、太龌龊、格局太小了。
量小非君子,无品不出仕——直到这个时候,季建国才明白彭远征办公室里悬挂的那幅字的真正含义。
在这一瞬间,彭远征的形象骤然在众人心目中升腾高大起来。而李雪燕则微微有些感慨地凝视着彭远征,良久不语。
“同志们,工作大体上就做这样的分工。我基本上考虑到各位的实际情况。比如安全吧,贾亮同志在镇里工作时间长,熟悉镇里情况,又相对来说经验比较丰富,所以就给贾亮同志压一压担子。”
“我希望不管是老同志,还是新同志,不管是个人关系如何,工作上都要尽心尽力,把自己分管的工作抓好抓落实。然后,咱们班子成员要加强协调和沟通,目的只有一个,把镇政斧的工作做好,更上一台阶。说实话,政斧工作出了成绩,不是我彭远征一个人的,是咱们在座全体同志的,关系到诸位将来的前途。”
“哪怕是有谁对我个人有意见,也不要紧。你可以提意见,甚至可以当面拍桌子骂娘,可以跟我唱反调……但是工作不能耽误。”
“我在这里撂下句话,谁要是耽误工作,拿工作当儿戏,砸了我们云水镇政斧班子集体的锅,我就砸谁的碗!谁也护不住!”
彭远征的话骤然变得阴沉冰冷起来。这番话显然是冲着黄河和莫书屏说的,因而两人闻言脸色涨红,紧咬牙关,坐在那里无比难堪。
“行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现在11点。”彭远征笑了笑,抬腕看了看表,“中午我在新安大酒店定了个房间,我个人请同志们吃个饭,希望大家赏脸。咱们8个人,全部到齐,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这话一出口,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就旋即变得轻松起来。
贾亮嘿嘿笑道,“彭镇长,好大手笔啊,新安大酒店可是咱们市里最大的星级酒店,涉外的,那里消费很高啊。我们9个人吃一顿饭,连酒带菜,岂不是得一千块?”
吴明犷啧啧连声,“那可是。说实话,我以前陪区领导去吃过一次,好家伙,那档次是不一样。同样的菜,到了新安大酒店,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都让人过口难忘啊!”
施萍笑道,“彭镇长,是不是太破费了?咱们在镇里吃顿饭就可以了,何必跑到市里去?”
季建国微笑着,“我看啊,难得彭镇长要请客,你们就别推三阻四了,咱们今天就跟着彭镇长沾沾光!”
黄河和莫书屏则默然不语。彭远征要请客,他们不去显然不合适,但不管去什么地方吃,对他们来说都不得劲。
众人跟在彭远征的后面,下了楼,镇政斧大院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进口的中巴车。这是彭远征从黄大龙的信杰企业借来的车,他私人搞活动,不准备动用镇里的车。这么多镇领导出去,带好几辆车走,动静难免太大。
李雪燕等人也没有问车辆的来源,默默地上了车,等车驶离了镇里,车上的气氛才变得欢快起来。
得到这个消息,郝建年不满地拍了桌子一下,怒道,“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褚亮,告诉财政上,这笔账不给他处理。另外,你给我盯着点,看看他找哪家企业处理账目。”
褚亮犹豫了一下,轻轻道,“郝书记,据说他要个人掏钱,私人请客。”
“扯淡,别听他扯淡。个人请客?”郝建年冷笑着,“糊弄谁呢?褚亮,你给我盯紧了,别让他钻了空子。你去跟吉小芸说,最近一段时期,不管是什么账目,没有我的签字,一概不允许报销!”
“另外,你安排一下,明天早上,市区卫生局和市区综治办要来镇里检查工作,重点是那条脏乱差的商业街!”
郝建年的声音冰冷而淡漠。
褚亮听了,心头一震,知道郝建年还是忍不住下手了。他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被彭远征慢慢架空——看起来,两人之间的这场争斗,旷曰持久,一浪紧接着一浪啊!
“好的,郝书记,我明白。”褚亮陪笑着离开。
……
……
新安大酒店。
田鸣和李新华已经提前赶过来,订好了房间和菜。等彭远征等领导一到,就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安排好了之后,李新华和田鸣正准备悄然退走,去酒店对面的小饭馆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来等候,却听彭远征笑道,“服务员,再加两把椅子——新华同志,田鸣,你们两个一起。”
李新华和田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就都没有走。
彭远征瞥了众人一眼,突然笑道,“雪燕同志不怎么喝酒,老季也不胜酒力,我看这样吧,老贾,你来坐副主陪。咱们两个今天的任务就是让同志们吃好喝好!”
贾亮心里一喜。别看只是酒场上谁坐副主陪,这也代表着个人的地位。按说应该李雪燕坐,因为在政斧这边,李雪燕是二把手,可李雪燕毕竟是女同志,季建国呢又酒量太浅,所以彭远征就点了贾亮。
黄河倒是酒量大,但彭远征怎么可能让黄河坐在那个位置上。
贾亮嘿嘿笑着,“其实我的酒量也不怎么地,但是彭镇长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一个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妖娆女服务员走过来,俯身下来向彭远征媚笑道,“领导,请问咱们喝什么酒?”
彭远征笑了笑,向众人道,“大家喝什么酒?这样,男士喝白酒,女士喝红酒,你们看可以吗?”
李雪燕笑了,“行,什么酒都行,反正我喝什么酒都是一个味道。”
贾亮扭头礼貌姓地问了问黄河,“老黄,白酒咋样?”
“行,我没意见。”黄河轻轻道。
彭远征闻言,挥了挥手道,“小姐,来两瓶茅台,两瓶法国干红!”
他的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年代的茅台酒也逼近一百块一瓶了,两瓶就是两百块,然后再加上法国干红,光酒钱就得四五百块!
施萍讶然探身道,“彭镇长,是不是太破费了?喝点普通红葡萄酒就可以了,我们这些不懂酒的人喝进口的干红太浪费了。”
李雪燕知道彭远征能在新安大酒店刷卡,就笑着插了一句,“算了,我们就开开洋荤。不过,彭镇长,你请我们吃了这顿饭,好几个月工资就没了。”
“不要紧,等我吃不上饭的时候,大家谁请我吃个盒饭就可以。”彭远征哈哈笑着挥了挥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