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不管结局有多么不尽人意,都已经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成为定局。
桑瑜重新登陆了qq号,群里面的学霸们都很开心,阿飞就如愿以偿地去了武大。
而当初年级前十名写下的高考宣言,只有自己没有兑现。
那时候,年级所有人都知道高三一班的桑瑜要去北京念大学。
好在当时只填了中传,没有写人大,不然现在指不定有多尴尬。
桑瑜就坐在电脑屏幕旁边,看着大家的聊天记录。
不知是谁,匿名地问了句,桑瑜呢?
下面有人跟着回复:可能考了六百八十多分吧?毕竟是学霸。
心底猛然滋生的那份酸楚,呛得桑瑜直掉眼泪。
明明已经学会很坚强了,为什么好像越来越脆弱了呢。
她默默地退了班级群,白色的小喇叭跳动着,提示着有人申请加入好友。
许安凉的号码早就烂熟于心,桑瑜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换着什么花样对付自己。
六年了,她对他还是学不会真正的狠心,重新加了回来。
成功添加好友后,许安凉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就像是早早就在那里等着桑瑜似的,桑瑜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阿瑜。好久不见了。”
“你有什么事吗?”
她的态度很不好。
他却不在意她的冰冷:“阿瑜。我要去台北了。临行前,想要见一见你。”
桑瑜紧紧地握着手机,最后放弃了冷漠,如过去一样温和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许安凉的语气,在时隔许久后,还是能拉扯桑瑜的心。
为什么,明明我就要忘记你了,你还要重新回到我的面前?
她听见他说:“阿瑜。我很想你。”
他的高考分数,发挥得比她更加不理想。
许安凉的哥哥从国外回来,入职台北一家很不错的公司,想着将家从岭南迁过去,所以许安凉选择在临行前见上一面。
“你定时间吧。过几天我和爸妈去澳洲了。”
许安凉沉默了一会儿,“今晚,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是岭南的一家ktv。
桑瑜找过去的时候,许安凉在包间里已经喝了很多酒,嘴里呜咽唱着五月天的《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被他强行拉到了怀里,“阿瑜。我想你。”
他们究竟算什么啊。
桑瑜挣扎着想要从许安凉的怀里逃出来,越是挣扎被搂得越紧,他用粘有烟草味味道的薄唇触碰着她。
她哭了。
不是因为惊慌失措或者被强迫的恶心,也不是说这么多年来她终于苦尽甘来换回他的转身,只是觉得没有任何身份,就和许安凉做这些事情,桑瑜觉得羞愤难当。
她的眼泪滴在许安凉的手背上,他用修长的手指,开始慌乱地替她擦着那些洒落的珠子,“阿瑜。对不起。”
许安凉一直道歉。
“我跟陈燕,两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瑜我身边只有你。别再拉黑我了,好不好?”
“许安凉,我们这样算什么啊?”
十七岁,终于将十二岁没有勇气问的问题说出了口,“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样做,算什么啊?”
“阿瑜。”
少年坐在暗红色的皮革沙发上,十分痛苦地抱着头,“我不知道我们算什么,我只是失去谁,都不愿意失去你。”
因为之前钱的问题与不信任的态度,让桑瑜绝情地离开包间:“许安凉,我受够你了。”
日后,再也不会为了谁,陪聊到深夜两点半。
日后,生命里也不会有哪一个人,随意站在那儿,就让她欢喜半天。
日后,不会为了谁去一起奋斗看不见尽头的未来,也不会萌生尝试做坏孩子做的种种事情。
许安凉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这场始无踪迹的暗恋走到了尽头,终将以一种遗憾的方式从青春里散去。
小凉。
在台北的生活,要好好的。
与许安凉那个不经意的吻,桑瑜只当是一场闹剧。
许安凉大概是长久地离开了岭南,而桑瑜是短暂地离开。
父亲担心桑瑜因为高考失利容易像那些孩子一样走极端,毕竟那一年因为不满意高考分数自杀的学子真的不少。所以带着桑瑜,去澳洲散心。
在布里斯班龙柏考拉动物园,桑瑜瞧着第一次瞧见了很高的袋鼠。
兴许是即将读大学,父亲再也没让她趴在酒店里,预习什么下学期的功课。
这一次,玩得还算是愉快。
回去以后还剩下两个月的暑假时间,桑瑜第一次在网上写了个很短的故事,一本古言,将记忆里的许安凉,用另一种鲜活地方式存在着。
她的笔下,以许安凉原型作为的男主角,是真的爱着女主角。
好像臆想,许安凉也是真喜欢过自己一样。
在九月正式开学的时候,父亲将桑瑜叫到书房:“我对你的大学只有两点要求,一是不要谈恋爱,因为既浪费时间,也浪费钱;二是既然有不甘心的这个态度,那就好好努力,拿奖学金,争取考研的时候扬眉吐气。”
桑瑜点头应着。
即便父亲不说,她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何况汉语言专业的男生本来就不多。
大学时期,依然没有参加军训。
桑瑜在宿舍刷微博时,看到大家发帖子吐槽大学新舍友撕逼的事情。她倒是很庆幸,虽然有摩擦,但是小分队站队的时候自己自动选择人多的那一块,倒也没有怎么被孤立。
宿舍有六个女生,其中一个叫做张霞,有轻度被迫害妄想症。
桑瑜与张霞在开学,就发生过一次激烈的矛盾。
那天没有课,桑瑜不过是在宿舍睡觉。
张霞一回来就一直在座位上吵吵,桑瑜气不过就说了句:“我在休息,请你尊重一下别人,好吗?”
结果那个女生直接就回了句:“我怎么就不尊重别人了,桑瑜你别这样无理取闹行不?”
桑瑜不是歧视家庭困难的同学,只是起码你平日注意一下卫生,不好吗?将在家的不洗澡习惯,当成一个骄傲。每天衣服身上都是味,经常厚着脸皮问舍友要吃的喝的,追求牌子。
当含辛茹苦的母亲问:“国庆节回不回来?需不需要生活费?”时,张霞是那样说的:“你给的那些钱都不够吃的!十月一我不回家,我要出去打工!”
虽然和那个女生相处时间不长,桑瑜已经将那个人的嘴脸全部看透。
宿舍剩下的四个女生,在她不在的时候,也会吐槽这个奇葩。
太久没有尖酸的桑瑜,就怼了句:“我无理取闹?也总好过有的人明明没有资本,却整天靠压榨父母出来装b强吧?”
那个女生一时间就愣住了,抓起包就出去。
桑瑜以为这件事可能就完了,但是当晚团委找到自己说,你舍友去导员办公室大闹了一场,非要换宿舍才罢休。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以为的一件小事,其实在别人那儿可能是很大的事情。
后来,宿舍的其他舍友轮流被叫到办公室。
阿艺是第一个,那天没有课她就去图书馆了所以不清楚宿舍发生了什么;接着是学霸笑,她忙着准备第二学位的课,也没有在宿舍。至于刘佳,从一开始就不住在宿舍,自然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天唯一一个在宿舍是小彩,当书记问起小彩桑瑜人怎么样的时候,小彩想都没想回答就说挺好的。
第一次,桑瑜感觉到跟人吵架的时候,一定要站队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