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华国,k市。
“这是你开创的公司,你自己经营。”男人淡淡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男人穿着蓝色衬衫,黑色西装裤;深邃如渊的墨眸中此刻带着一丝丝的不满,正看着连斯爵。
连斯爵坐在沙发上吃着葡萄,笑看着他不说话,慢条斯理而举止优雅,像是一只高傲的波斯猫。
男人也不再开口,就靠着办公桌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连斯爵一口又一口地,吃掉了整整一盘的,绿葡萄。
“别这么冷淡嘛!我看见了你的小女朋友。”吃完了葡萄之后,连斯爵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把手一点一点慢慢擦干净之后,对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些许细微的音线,有一种乐符流转入耳的感觉。
男人脸色不变,微闪的双目却出卖了他的情绪,他没有说话,紧抿着唇,略略出神。
“你不好奇我在哪里遇到的她吗?”丝毫不介意男人的沉默,连斯爵再次开口,带着一点点的得意,又带着一点点的诱惑,“只要你帮我经营公司……”
“我们早晚会见面。”男人开口,声音却无可避免地有些沙哑,像是沙子磨在石头上时发出的,有些艰难地响起的声音。清晰地记得她已经离开了1209天,整整三年已过,两人始终默契地保持联系却不见面。而他没有寻找,只留在这座城市,守在这个地方,等着那个人。
“对啊!指不定人家已经忘记你,另有良人拥入怀,欢喜度日了。”连斯爵靠在沙发上懒懒地道,半眯着眼,舒服得要睡着,“要我是你,我就去找她。”
“你不是我。”男人的语气冷了几分,思索着要不要把他踹下沙发。
“展昱。”
连斯爵勾起嘴角,望着他,话里不留半点情面:“你敢说你不是个懦夫吗?”
男人手指颤了颤,不语。
“她回来了……”连斯爵叹了口气。几乎是话语刚落,展昱就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连斯爵啧了一声,摇头晃脑,“可惜了,少了一个脑力工……”
时值夏日,k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人行走在路上总也免不了流了一身汗。
人来人往的街道,摆摊的人不怎么多,成双成对的情侣牵手走过。
背着画板,戴着一副太阳眼镜,长及臀部的一头青丝束起一束马尾,水映蓝抬头,看到日光透过高楼大厦斜斜打下来,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点。
太阳眼镜后的城市带了往日里看不到的模样,那些黑白明暗的角度扩大,褪去了彩色之后,反而更加真实。
恍惚之间像是倒退回了三年前,甚至更久以前。
在她后面,男人靠在便利店门口,双手插在口袋中静静看着她,眼里的情绪终是一点点打破,化作了一湾温情。
水蓝色的裙,熟悉的画板,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瞬间把陌生了三年的城市都熟悉了起来,翻开了黑白的颜色,化作彩色。叫卖的人,行走的人,映刻在广告牌上的人,滞留在记忆里的人,一一鲜活过来。
“先生,您要的东西。”便利店店员的声音响起,男人转身,递过一张百元大钞,也没等他找开,拿了东西就走。
“不用找了。”
淡淡的话让准备追出来的店员顿了一下,等再想找,男人的身影已经融入了人群之中,哪还看得见?
……
清莲庄。
看到水映蓝走进来,老庄主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围着她转了两圈,才笑着点了头:“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老庄主。”水映蓝温婉一笑,略微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啊。”
“哎,记得呢!”老庄主哈哈大笑,有些感慨,“好久不见了,小丫头越长越好看了。”
水映蓝被他说得脸颊微红,下意识伸手捋过一丝碎发,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天气正好,莲荷大都开了,赶紧进去看看?”见她害羞,老庄主不再逗她。
水映蓝点了点头,背着画板走了进去,轻车熟路地穿过长廊,一步又一步落在木板上,像是把记忆都串了起来,一声声落地,敲在耳畔,也敲进了记忆里。
灰褐色的木板小柱,细雨飘飞的初秋午后,朦胧的莲荷蔫萎的景,那只近乎完美的骨骼分明的手还有那个深刻在记忆里,数载未再见,却依旧牢牢不忘。
一步踏进那个亭子里,水映蓝望着铺满了湖、袅袅盛开的粉色的白色的莲荷,目光微垂,手扣在画板的带上,微微收紧,有些泛白。
她来过这里许多次。
也曾去过其他的地方。
春夏秋冬,她转过几回这个城市,也走过国内不尽美好山河,笔下的景十指不可数全,却独独关于他那几祯印象最为深刻。
而又是那个午后他在雨中走来,为她的画添了几笔,状若无事地将她吵醒,笑意轻轻,却深刻心间。
以至于她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悸动一番。
“看傻了?”有些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更是略微颤抖着,很轻的一句话。
像是一个不留意就要从耳边溜走,消散在空气中,小心翼翼,而又细心呵护着什么一样。
水映蓝身子一震。
眨了眨眼。
突然间涌上的热意像是要泛滥了一般,囤积在眼眶之中。
“回来了?”又是一声低语,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传过来,带了细嗅方可闻到的烟草味。
陌生,却有些熟悉。
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傍晚里,他将她拥入怀里时的味道。
相隔数年,终再见面。
……
“我与她的婚约,只作玩闹,不作认真。”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脖颈上,伴随着这一句令她感到心悸的话。
夜色浓重,灯光隐约,她还未来得及消化知道的所有消息,两人就已两相隔。
“回来了,就别走了。”数年之后,男人拥着她,嘴唇落在她耳垂,一张一合说话之间,蹭到她。
水映蓝僵直了身子,只觉周遭气温都上升了许多,在原本便有些炎热的天气里更是把整个人都烧了个滚烫。
迟迟不敢回话。
毫无心理压力地当起了鸵鸟。
男人也不介意,大手抚上她的秀发,低下头,嘴唇覆上她的,小心翼翼地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像是没够,又落下了好几吻,每一次都是一点即止。
温软的嘴唇像是小果冻一样的可口,让人尝了一口还想再尝一口。
女人背后的画板有些碍事,男人想了想,取下来,自己背着。
默默看他的动作,水映蓝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不敢抬头,脸上滚烫的热意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加猖狂了。
“走吧。”男人说着,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去哪里?”水映蓝有些迷茫,脚步却是跟紧了他的。
“解决生.理.需.求。”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一字一句地道,压在眼底的是汹涌的情.欲。
说完,带着她继续往外走去,经过老庄主面前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羞红了一张脸的小姑娘出了清莲庄。
……
蓝色的窗帘挡住了太阳直接落下来的光芒,在窗后微微摆动,有些昏暗。
整个房间呈现浅蓝色的格局,数十根线吊在天花板上落下,串着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千羽鹤,墙上挂着一幅画,看不清楚画上内容。
房间里面没有太多的陈设,只有一张书桌,和整齐放在书桌上的一些东西,以及一张滑动式的椅子。
相拥而吻的两人跌在床上,压得床垫微微下陷。
男人的嘴唇压在女人的红唇上,轻轻啃咬着,像是在品尝着珍馐美馔。浅浅相吻了一会儿,男人抵开女人的舌头,开始肆意地扰乱女人的心神。
水映蓝双手勾着他的后颈,俏脸染了绯色,红唇轻启,像是失去了力气。
一双翦水眸子染上了水雾,盈盈望着他,像是小女儿的羞涩,又像是在暗示。
男人的手缓缓划过她的脸庞,眼里的情.欲浓重了几分,再没压抑自己。
……
倚在展昱的怀里,水映蓝呆呆看着天花板,大脑当机了好久都没能恢复正常工作。
也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进度,早就已经决定在一起,也都已经不小了,会发生关系是迟早的事情。
但是……
刚一回国,重逢的第一天就这么激烈,有点……
出乎意料……
而她竟然没有丝毫抵触……
会不会表现得太开.放了……?
水映蓝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再度上升了不少,尤其在想到方才情到浓时的场景,更是令她整个人都羞怯不已。
身旁的人,已经真真正正和自己,交了身心的……
揽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男人凑过来,啄了一下她的唇,嗓音因为刚醒还带着惺忪沙哑而令人感到致命的音线:“醒了?”
眼睛没有睁开,全靠自己的判断和嘴唇的摸索和女人接的吻。
“……”水映蓝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埋头在他胸前,还狠狠地抓了他的手一把。
方才情.事太过激烈,水映蓝承受不住向他求饶,喊得喉咙生疼也没被放过,反而惹得他更加兴奋地折磨着自己。水映蓝不满,却又推不开身上的男人,双手抓了他几条痕,也只能受着。
直至实在承受不住不觉昏昏睡去,也还能感觉到他的“坚持不懈”。待得他停下,她再醒过来,已是入夜。
水映蓝有些忿忿,十分不满地在他胸口咬了一口才满足,推了推他,没推动,干脆就窝在他怀里继续睡着。
刚熄不久的火在女人的无意挑逗下悄然升起,男人沉着眸子,终究没忍心再折腾她,只得自己捺着欲.望,不敢乱动。
要是动了,指不定就压制不住了。
男人苦笑。
天知道压抑了好几年要用多少次才能释放出来?
房间点了一盏小夜灯,把墙上的画清晰地映照进眸子里。画上依稀是一个女生,背靠着老树,略略斜偏过头,像是要转身看向老树;老树葱茏郁绿,一只花色的猫蹲坐在树上,半低着头,小爪向前伸着,像是要跳下去一样,小嘴半张,似在叫唤。树后一片模糊,隐约是抹人影,伸出手,抚在树干上,抬头望着树上的猫,看不清楚脸也看不清表情。
房里的窗帘被拉开,打开了一扇窗,微微徐风卷进房间徜徉了一圈又缓缓出去;繁星点点洒满了天际,月色蔼蔼,几欲不见;已是华灯初上,夜晚的k市灯火辉煌,热闹繁华,铺满了令人感到奢.靡的气息。
浴室的门开着,而原本睡在身旁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水映蓝有些慌乱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被人换上了一件睡裙,闻着味道似是新买不久,身上干爽,除了淡淡的体香已经没有了其他气息。
就连身下的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因为情事留下的气息也荡然无存,是被人好好清理了一番。
顺带着她。
“展昱?”水映蓝穿上鞋子下了床,打开房门,正见展昱端着菜放在桌上。
二人四目相对。
“醒了?”又是这两个字。
有些慌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水映蓝没有开口,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抱住他。
……
像是要把手里的验孕棒瞪出几个洞来,水映蓝的心情有些不稳。
原以为只是例假推迟,怎知过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反应,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买的验孕棒却告诉告诉她:月事推一年,顺便送颗球。
可是……
水映蓝抿了抿唇。
未婚先孕的话,难道要奉子成婚吗?
收拾了一下心情,水映蓝把手里的验孕棒丢进垃圾桶,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大清早出了门的展昱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处理事情。
看到她出来,展昱脸上露出笑容:“过来。”
电脑被移到一旁,显示出被抛弃了的现状。
女人一声不吭地坐过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才听到她说了话。
“我……我好像……怀孕了……”
身旁的男人身体一震。
……
三个年过半百的人围着一张桌子大眼瞪小眼。
抓着展昱的手,水映蓝紧张得都冒了汗。
水清朗坐在水映蓝旁边可爱地眨巴着眼睛。
水一耿绷紧了一张脸,一脸不郁地瞪着展昱。
僵持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姐夫!”一看到水一耿妥协,水清朗立马就把这两个字喊出了口,一脸乐呵,显然早就被收买了。
听得水一耿黑了一张脸,想说什么,但看到水映蓝脸上的欣喜时,只得叹了口气,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横竖小映都认了这个人,就随她去吧;跟都跟了这两年,不同意难道还能强行拆开不成?
(本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