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嘉言蜷缩在椅子上,双臂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膝盖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椅子上,地板上,留下了伤心的痕迹。
夏天夜晚的温度不冷不热,但是泪水还是慢慢蒸发了,再也找不到存在过的证据。
穆嘉言沉寂了好久的心终于在这天晚上爆发出来,情绪崩溃,再也无法收敛,无法压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冲破牢笼。
空荡荡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哭声,显得弱小可怜,紧抱着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无助。
不知道过了多久,穆嘉言哭累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流淌。
如果眼泪可以用来计量的话,那她今晚流过的眼泪大概可以盛满一碗水了吧。
不知不觉,穆嘉言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竟然已经第二天了。
穆嘉言就这么趴着过了一夜,一睁眼身体轻轻动了动,感觉全身都在酸痛着。
眼角还有昨晚哭过的痕迹,还有化不开的泪痕。
穆嘉言去了洗手间照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憔悴,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明显清晰的泪痕,还有干裂的嘴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抬起双手,用两个食指提了提下垂的嘴角,试图让自己微笑,让自己开心起来。
穆嘉言叹了口气,又把手放了下去。
打开水龙头,拿过牙刷牙杯,机械地一下一下刷着牙。
洗脸的时候也是随意地抹了两把,就擦净了。
一只手扶着洗手台边缘,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枯凌乱,还有几根飞扬在头顶的杂毛。
“咔嚓……”
听到一阵响动,穆嘉言立刻从洗手间冲了出来。
她以为有人开门回来了。
最大可能就是蒋星泽了。
心中一阵激动地走了出来,来到窗户边,发现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走的画面,还有树枝被压低时的响声。
手指扣着窗户,没有作声。
原来一个人都没有……
穆嘉言顶着一头乱发,返回了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了牛奶,面包,简单热了热就放到了客厅的桌上。
穆嘉言最近习惯了有事没事就开着电视里,这样家里会热闹一点。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机里的背景音,手里拿着书看着。
早间剧正演的火热,突然插播了一条快讯。
穆嘉仰头喝牛奶的时候,扫了一眼电视机屏幕。
就在不久之前,b国刚刚发生地震。
那边是晚上,没有征兆地就天摇地动,房屋瞬间倒塌。
还在房内的人们来不及逃生就被压在了一堆瓦砾下面。
现在各个国家都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派遣救援部队前去援助。
穆嘉言看着电视机里直播的画面,叹息着。
遍地都是一片狼藉。
整顿工作应该会进行很久吧。
他们的家园就这么被摧毁了,重建也需要很久吧。
再恢复到曾经的模样应该不可能了吧。
穆嘉言无限担忧。
快讯播完,又回到了早间剧。
a国各地应该也会派救援人员过去的吧。
穆嘉言这样想着。
项怡回来之后,一直没有联系穆嘉宇。
穆嘉宇最近似乎也消失在她身边了,没有收到他的问候信息。
巡演的时候,项怡有时候会收到他的信息。
或者是问好的或者是鼓励的。
她也总会跟在后面礼貌地回复。
可能那边的食物不符合项怡的口味,她有点水土不服。
那些日子脸色有点差,胃口也不好。
她有一天不小心和他回信息的时候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了这边的美食图鉴。
都是以项怡的口味特地挑选的地方。
她当时看到的时候都震惊了,没想到穆嘉宇这么用心。
心中一种难言的感觉油然而生。
后来回信息的时候就有意疏远了一些。
不过穆嘉宇推荐的地方她都有一一去尝试过。
确实是她喜欢的口味,也是她喜欢的地方。
穆嘉宇好像也懂了项怡的话外音,所以也减少了问候的次数。
项怡回了a国这几天也忙疯了,一时间忘记了穆嘉宇这个人。
她也是想刻意让自己忙起来,忘记前段时间的伤心事。
悲伤的时候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正让她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演奏会。
意外地在结束表演的时候看到了穆嘉宇的身影。
剧团的人看到有人在等着项怡,取笑道,“yi,佳人有约了,那我们先走了。”
项怡尴尬地笑了笑,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项怡不知道穆嘉宇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记得当时只是偶然提过自己的剧团。
项怡怀着疑惑向他走去。
穆嘉宇双手背在后面,英姿挺拔,纯净天然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
他笑着看项怡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眼睛里满是她的小巧玲珑的倒影。
项怡仰头说道,“你怎么有空来了,晚上不需要工作吗?”
穆嘉宇笑了,“今天放假。”
“你们还可以放假的啊……”
照这样任性的假期,餐厅不就很快倒闭了吗?
项怡小声嘀咕。
穆嘉宇把藏了很久的东西从身后拿了出来,解释道,“前些日子有点忙,忙着考试。”
项怡看到袋子里放着纸盒子。
纸盒子是封闭不透明的,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随着袋子的摆动,项怡鼻子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
然后睁开眼睛说道,“这是给我的吗?”
穆嘉宇点点头。
两个人坐到了走廊的台阶上。
项怡把自己的小提琴轻轻放在了一边。
“工作完一定又累又饿,我做好带过来的。”
穆嘉宇帮忙打开了盖子。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冲击着项怡的感官。
演出结束一般不都是送花庆祝的吗……
项怡看着穆嘉宇的侧脸,好笑地摇头。
这个人怎么总是按着相反的套路进行。
不过,说真的,项怡确实有点饿了。
鼻子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开始“咕咕”的抗议了。
穆嘉宇带着炸鸡过来的,细心地帮她事先切成了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便于她捏着手里吃。
项怡一脸享受地吃着。
看着穆嘉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考试啊?”
穆嘉宇帮她递过一杯橙汁,“慢点吃,别噎着。”
穆嘉言洗漱完看到餐桌上的面包牛奶,又往客厅里瞄了一眼,小声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阿姨不在家吗?”
蒋星泽摇头否认,“我妈做的,她吃完早饭回房间了。”
穆嘉言咬了一口面包。
“她还怕你吃不习惯,之前问了我你的喜好。”
她睁大了眼睛,反问道,“你知道我的口味?”
蒋星泽见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嗤了一声。
“你穿多大码的内衣我都一清二楚,爱吃什么东西更不在话下。”
穆嘉言正喝着牛奶,被他的荒唐话差点呛到。
四处喷溅了一小部分。
她脸一个爆红,连忙拿起桌上的纸巾擦着桌子,不住地咳嗽着。
始作俑者没有发觉是自己的原因,一本正经地吃着面前的煎蛋。
他看到穆嘉言手忙脚乱的样子,还有因为咳嗽涨红的脸。
无比关怀地说道,“慢点喝,时间还早,没人和你抢。”
穆嘉言怨恨地白了他一眼,低头快速地吃完了早餐。
她猛地站起身,平静无波的眼神里倒影出蒋星泽惊讶的目光。
“我吃好了!”
她擦了擦嘴,迅速下了桌。
蒋星泽也连忙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站起身换上了出门穿的鞋子。
他坐在换鞋凳上,大声喊道,“妈,那我们出发了。”
蒋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着两个人,笑眯眯地嘱咐道,“嗯,路上小心。”
穆嘉言转眼间换了一副乖巧的样子,礼貌地说道,“阿姨,我们走了。”
“中午回来吃饭吗?”
眼看门就要关上了,蒋妈妈出声问道。
“十有八九不回来吃了,妈,你也别做了,去姥姥家蹭饭吃吧。”
经过一晚上的雨水冲刷,街道上焕然一新,空气中都是雨后清新的香气。
平时闷热的天气因为昨晚的一阵甘霖,变得凉爽起来。
路上,蒋星泽笑着说道,“对了,之前大二的时候,我妈喊了一大家子亲戚来家里,他们都看过你的照片了,我奶奶他们也看了。”
穆嘉言表现得很惊恐,“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来蒋星泽早已把自己介绍给了家里人认识,还是上学的时候……
他忽然间叹了口气,言语间颇为惋惜,“不过之前的手机在a国的时候被我弄丢了,里面好多照片都找不回来了。”
红灯亮了,车子停在了十字路口。
蒋星泽转过头,眼睛里星光流转,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哦,我这里还有。”
她为数不多的照片都是和蒋星泽在一起时候拍的。
她很少自己拍照,也不喜欢自拍。
留着的仅有的照片,画面里都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指示灯变绿了。
蒋星泽欣喜地看了一眼穆嘉言。
他总以为穆嘉言会删掉以前的相片。
蒋星泽的心情一片晴朗.
上班时间路上车子很多,行人也急匆匆地走着。
他们在路上堵了好长时间,才艰难来到目的地。
没想到一个关口接一个关口在等着他们。
到了办签证的地方,恰巧遇上了人挤人的场面。
穆嘉言皱了皱眉。
蒋星泽拿出手机拨打着同学的电话。
电话语音提醒着正在忙,没人接。
“我们排队等着吧,他可能在忙。”蒋星泽安慰道。
穆嘉言点了点头,“多等一会儿没事的。”
幸好昨天下过雨,即使是晴天,也是温暖的阳光,不是炽热的温度。
他们跟随队伍有序缓慢地前进。
蒋星泽探着脑袋看向了前方,“照这样的速度看来,确实赶不及回家吃午饭了。”
日头越升越高,人的影子也慢慢变短。
终于在中午时分看到了队伍的前端,也轮到了他们。
蒋星泽的同学姗姗来迟,上气不接下气地弯着身子,抱歉地说道,“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没顾得上接你的电话,太忙了。”
“没关系,这不是等到了吗。”蒋星泽随和地说道。
他站起身看了看他们两个,喘了口气,招招手说道,“那你们进来吧。”
等待是辛苦的,办签证也是辛苦的。
穆嘉言多年没有接触英文词汇,在西远也没有英文环境供她发挥,差点就没过审。
还好蒋星泽的同学帮她临场翻译了一下。
穆嘉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表达自己无比感激之气。
他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谢。”
刚才没有空闲时间,这会儿才得空上下打量着穆嘉言,探究地问道,“你和蒋星泽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
穆嘉言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起来,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过关系。
在西远的时候,是自己先拒绝的。
来了云水,蒋星泽也没有重提过。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相处着。
正当她准备反驳的时候,蒋星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主动将穆嘉言揽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他的同学。
“她是我女朋友,小九。”蒋星泽淡淡地说道。
小九耸耸肩,“得,我没机会了,签证通过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上前主动拍了拍蒋星泽的肩膀,然后看向了身后的穆嘉言,小声在他耳畔说道,“你女朋友挺可爱的,你这是什么福气,我很嫉妒。”
蒋星泽伸手推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以后不花心就自然会遇到了。”
然后拉着穆嘉言走了,“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留下小九一个人在那边气得跳脚。
穆嘉言被无情地拖着,回头看了看似乎发狂的那个男生,抬头看了看蒋星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同学怎么了?”
蒋星泽撇撇嘴,将她的头摆正,“发疯了,不要管他。”
经过此事,他当机立断,决定不日便前往a国,以免夜长梦多,有人惦记上穆嘉言。
刚才中午排队的时候,他们已经买了快餐店的食物来吃,这会儿两个人都不怎么饿。
蒋星泽站在车子前面沉思了半晌,“我们订一下去a国的机票吧。”
穆嘉言打开车门,惊讶地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又觉得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