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江吓了一跳，他的脸色从瞬间的苍白到瞎眼的阴沉，“江影，把你手里的刀放下。”
    江影却把刀又贴进了一分，仿佛疯子一样看着他，“莫江，我都从来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神情，简直太迷人了。”
    莫江的喉咙用力地吞咽着，她说的没错，他这辈子没这一刻这么紧张过，可是看向当事人莫准玺，此时他却像是没看到那把刀似的，专心一意地拉着那条绳子，专注而执着。
    卫小灵抬头看到他脖子上的那把刀，瞳孔在眼眶里颤了颤，唇都跟哆嗦了，她用颤抖着的，乞求的声音说，“学……学霸，你先松手吧……”
    “闭嘴。”莫准玺只说了两个字，简单而且有力。
    “江影，你到底想要什么？”多少年了，莫江不知道自己如些失控大吼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可是当看到那把刀切下皮肤时，流下的血时人，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都在流失。
    “我要你死。”江影咬着牙齿，恨绝地看着他。
    “那你把刀拿刀，朝这里扎，我肯定一下便死。”莫江指着自己的心脏处，急急地说道，甚至朝着走了几步。
    江影却把莫准玺脖子上的刀又用力压了几分，血滴了出来，正好落在了卫小灵的脸上，在寒风中瞬间冷却的血液，像是一个神秘的开关，一下子把卫小灵的某根弦给扯断了，她在半空中踢蹬着双腿大叫道，“莫准玺，你给我放手，放手，你听到没有，放手啊……”
    莫准玺咬着牙齿，任鲜血从自己的颈项流到胸口，一股温凉的感觉滑过他的心脏，这种感觉他还很熟悉，那是那个夏天，她扑到他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时她眼中急中带笑，那种温暖中带着夏意凉爽的感觉，是他在那个最痛苦的夏天的一丝抚慰。
    要他放手？怎么可能，如果他现在放手了，那么这一生他的意义又要去哪里找？
    “卫小灵不是只有你可以为了爱的人不顾一切，我一样可以为了你牺牲所有，你可以为我挡枪，为什么我不能为你流一点血？我们是相互的，我允许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充英雄，别给我乱动，马上就上来了。”
    莫准玺心无旁骛的，脖子上流出的血好像不是他的一般，可是一旁的莫江却看得胆战心惊，但他是莫江，不管多么恐惧，多么失控，最终他还是会让自己冷静下来，江影现在疯了，但他突然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让她可以不疯的人。
    “江影，江影，你先冷静，把刀拿开一点，我知道你想见儿子，你只要现在把刀拿开，我可以让江洋出来，真的。”在离婚那天，莫洋的名字就随了母姓。
    听到儿子的名字，江影呆滞了起来，手中的刀确实了松了一些，但她并不十分相信莫江，只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莫江笑了，竟还有点温柔，“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到底叫了我二十多年的爸，我怎么可能真的想要他死？送他进去只是无奈之举，现在我就打电话，找人把他弄出来，好不好？”
    “好，但我现在就要见到我的儿子。”江影虽然疯颠，但明显不是真疯，她的把刀又逼近了莫准玺。
    卫小灵看到又有血流下来，吓得大叫，“啊……啊……松手啊。”
    她感觉寒风已经把她脸上的眼泪冻结了，冰块一相粘在她的脸上，甚至是直接冻在了刀子的眼睛里，因为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好花，花得看不清这个世界，可是在某一点上却又看得极其清楚，那张脸，苍白着，配着红色的血液，明明那么的冷清，就像是高山上的白雪，可是配上那鲜血却像是一下子活了起来，那双眼睛曾经黑不见底，曾经深如无底洞，她感觉自己一直看不到底处，所以一直不安，可是此时她却觉得自己看得无比清楚，因为那里面全是自己，不管多深，全是自己。
    她为自己之前的不安与彷徨感觉以羞愧，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好好的跟他说出自己的不安，如果今天她死了，那不是带着遗憾会死不冥目的？
    不，她不要死不冥目，就算是死，她爱他，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都爱他，她不要再在这里上演狗血剧，大喊着你放手了，她要告诉他，她爱他，如果今天能活着，她打算更加的爱他，如果她死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继续爱他。
    寒风中卫小灵咬了咬牙，然后她抬起头，“莫准玺，你听我说。”
    莫准玺低头看她，他额头的青筋已经跳了出来，让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突然他的瞳孔剧烈的颤动起来，卫小灵刚要张开嘴，突然就感觉自己的重力突然加大大，吹在耳边的突然大了起来，她感觉得到，江水都在对她发现诚挚的邀请，但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于是，她面对着桥上，对着上面大喊，“学霸，我爱你……我做……”
    然后，她突然喊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她的止方正有什么极速的下落，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看到了那个落下的东西是什么，是个人，那张万年面瘫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在半空中抱住了起来，还露出个笑来，“我知道你爱我。”
    他的声音在风中很快被吹散，两个人下坠的速度更加的快。
    卫小灵傻傻地瞪着瞪着眼睛看他，他却只是笑，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所以我更愿意爱你，愿意陪着你到任何地方。”
    卫小灵的唇抖了一下，可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流出的眼泪，然后闭上眼睛，心想：宝宝，咱们可能一家三口要组成鬼家庭了。
    江水的滔声越来越响，卫小灵被莫准玺抱在怀里，刚才想得搞笑，可是此时她还是有点害怕了，她问，“学霸，我们有没有机会活下来？”
    “有，不过机会不大。”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平稳，好像就在今天可能吃不到狗不理包子了似的。
    “那我能再加一句遗言吗？”
    “还有什么感想吗？”
    “嗯，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卫小灵只听到他笑了一声，然后感觉他把自己抱着转了个个，然后两人就直接落了下去，可是落下时并没有感觉水的冰冷，因为他们落的地方很软，而且特别有弹性，只不过卫小灵却没有机会去探索这种感觉的来源，因为她晕了过去。
    五个月后。
    春天来了，花开了，古城庄每家院子都成了花园，卫小灵挺着个比普通孕妇大了不少的肚子晃在花园里，可还没晃两步，莫准玺就从后面追上来了，“不是告诉你，等我一会儿吗？”
    卫小灵回头，一树的杏花映着她的笑脸隔外的明媚，“我又不是真的不能走路。”
    “是，五十米你可以摔六个跟头。”
    “嘿嘿，那是因为你儿子太淘。”
    “你怎么不说你淘。”
    “哎，老公，昨天司然小朋友问我小妹妹什么时候出生，你说我怎么跟他交待啊？要是生两个儿子他启不是梦想落空？要是生两个闺女，我要嫁他哪个啊？”
    “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啊？也许是一儿一女龙凤胎呢？”莫准玺笑了，满院的花映着他的笑，不是以往的冬阳融雪，而是春暖花开，艳阳四射了。
    卫小灵盯着这个笑容痴呆地看着他的脸，喃喃道，“学霸，还好……还好我们现在都活着，还好，我还能看到你的盛世美颜啊！”说到最后，他几乎是感叹了。
    莫准玺笑着摘了一朵奋花放到她头顶，“不是你说的，做鬼都不会放过我？所以，不管活着还是怎么样，你都看得到！”
    “嘿嘿……是啊，做鬼都不放过……”
    人一生又几个你愿意为他死，他也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人呢？
    所以，肯定做鬼都不放过！
    番外
    陈迹的伤不算深，在家养了半个月便没什么事了。
    然后她和卫小灵见了一面，一看到他，卫小灵的感觉很复杂，为救她，他受了伤，而且是两次，对他，她有亏欠，可是她却弥补不了什么。
    而让人意外的是，陈迹这次没有再说那些让她无法回答的话。
    他说，“小灵，我可能还是喜欢你，但我这次不会再打扰你。”
    她有些惊讶，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有些自嘲，“那天，你掉下去，我也想要跳下去，可是在桥边，我犹豫了几秒钟，而那时他已经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那时，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赢他。”
    卫小灵笑了，“这并不怪你啊，你没做错。”
    他笑，摇头道，“我只是发现，说爱我还不够资格，所以我选择默默地退在一旁，你幸福就好。”
    卫小灵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别这样说话嘛，感觉好悲伤，你呆是没遇到那个让你可以愿意付出一切的人而已。”
    他微笑，不说，然后站了起来，对她伸出了手，“祝福你，我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谢谢，你也会幸福，因为有你最好的朋友祝福你！”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泯灭在这平和而永恒的笑容里，似乎曾经的恩怨真的散去了。
    当卫小灵出来，莫准玺迎上来时，她对他说，“陈迹看开了。”
    莫准玺说，“他不是看来了，他只是学会了怎么去面对一份真正的感情。”
    “呵呵，但愿他会遇到那份属于他的真正感情吧。”
    “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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