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一层清雾的清晨,带着些许的凉意,已经入秋,虽不是树叶脱落,但也见了凋零,院内的植物似乎也没了夏季的热闹,此时三三两两,显出了几分的落寞。
苏子谦一早便来了乔铭楚的住处,两个人一直在客厅里坐着,直到楼上传来声响,‘层以薰’由佣人搀扶着,缓缓的下了楼,一条腿依旧没有办法行走,但为了看起来有了好转,今天的‘层以薰’还是坚持没有坐轮椅,而用了拐杖,只不过用什么,都遮不住她腿伤未愈的事实。
“阿楚……”
站在两楼的楼梯间,‘层以薰看着客厅内的乔铭楚,柔柔的轻唤了一声,脸上的笑意还没有笑开,视线触到沙发上缓缓转来的身影时,瞬间僵持住。
呯!
手中的拐杖应声落到了楼梯上,顺势翻滚着,跌跌撞撞的滚到了楼梯下。
“啊!”
“少奶奶,你怎么样?”
佣人被突然间摔倒的‘层以薰’吓得尖叫道,下意识的弯下身想要扶起地上的女人,可是奈何她身材瘦小,不知是有意,还是‘层以薰’真的重了,她拉了几次,都没有将‘层以薰’拉起来。
“薰薰,你怎么样了?”
乔铭楚冲到‘层以薰’面前,一脸关心的问道。
眼底里的关心和‘层以薰’的视线相撞,也许是她临时出现的幻觉,她总觉得乔铭楚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捉摸不定的笑意,可是再仔细看来,却又是那么明显的关心。
“我没事,只是脚下不稳,摔了一脚。”
这一摔,到是更让她有理由说自己的脚伤,没有办法行走了,可是好巧不巧的,苏子谦也走了过来。
“少奶奶的伤还未好,这一脚恐怕摔的不轻,还是让我来检查一下吧!”
苏子谦状似一脸担忧的说道,这到是给他们省了一些理由了,只需要一脚,他便能看出这脚伤的新旧。
苏子谦的心思是那么明显,‘层以薰’又怎么会看不出,恨就恨,此时她不争气,竟然在这个时候摔倒,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没有想到,苏子谦竟然还活着。
明明她记得一年前的车祸,苏子谦被炸的面目全非,当时的那个车祸虽然出的有些蹊跷,可是她是何等细心的人,苏子谦做为医生,在医院里留有他身体的dna样本,她明明是要叫测过的,显示出,那些碎肉,真的是出自苏子谦,可是现在,他却完好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不吃惊吗?恐怕连凌月自己都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事实。
“少爷,麻烦您先将少奶奶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我好仔细的检查一下。”
苏子谦一脸担心的说道,主仆两个人,似乎配合的很好,乔铭楚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将地上的‘层以薰’抱起,大步的向楼下的沙发上走去。
‘层以薰’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揽着乔铭楚的脖颈,任由他抱着,红唇紧抿着,用力紧皱的眉心,可是看得出,她此时很痛苦。
‘层以薰’很清楚,这一脚,她就完全失去了要苏子谦检查自己脚伤的权力,如果她再拒绝,也只会让乔铭楚对自己的身份,更加产生怀疑而已,她已经查出了乔铭楚的低细,只要再等一下,等到东方昊和自己会合,她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现在的情况,也只够他们怀疑,可是却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层以薰。
“少奶奶恐怕要忍着一些,或许会有点痛。”
苏子谦抬头,目光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层以薰’,似乎真的很紧张一样。
“苏医生哪里话,麻烦你了!”
‘层以薰’吃痛的皱紧了眉心,说着言不由已的话,如果可以,她真恨不能将苏子谦这个老男人,一脚踢开。
“少奶奶的脚伤……”
只一眼,苏子谦的脸上,便出现了困惑,‘层以薰’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可是此时被他这样一说,心里不由的一阵暗恨。
“薰薰她怎么样?严不严重。”
乔铭楚接过话来,满脸的紧张,黑眸中透着那么明显的心痛,让苏子谦的神色,不由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少奶奶是不是曾经伤过脚?”
苏子谦皱眉说道,‘层以薰’心中暗恨,却也一时之间,拿他没有办法。
“嗯,一年前的时候扭伤过,所以这只脚,特别的爱受伤,苏医生,我的脚,是不是很严重。”
‘层以薰’似乎是一脸的难受,她自是清楚,早在一年前,她的这只脚,就已经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行走了,她这么说,也只是不想让苏子谦对自己的旧伤起疑,更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拆穿自己。
“难怪如此,少奶奶您忍着点,已经错位了,我要搬过来的话,恐怕会有些痛。”
苏子谦一脸了然的说道,将‘层以薰’受伤的脚裸握在掌心。
‘层以薰’刚刚松了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说谢,只觉得脚裸处随着咔嚓一声,传一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到了嘴边的谢意,竟然在一瞬间,变成了尖锐痛呼。
“啊……痛!”
‘层以薰’只觉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瞬间被人给扯断了一样,痛得她全身都开始麻木起来,身体处冒出冰冰冷汗,整个脚,都已经没了感觉一般。
“少奶奶没事吧!先忍一下,过两天,这痛就会减轻的,我马上去开些药来,少奶奶日后只要按时服药就好。”
苏子谦一脸紧张的说道,脸上的认真,让‘层以薰’分不明他此时的话是真是假,只不过这脚上的伤却痛的她整个人都要窒息了一样,根本就没有空理会苏子谦说了些什么,双手紧紧的纠着乔铭楚胸前的衣服,身体颤抖的低唤道,“阿楚,我好痛,我的脚好痛。”
不是应该痛过之后,就不会痛了吗?为什么她会这么痛,甚至比被她刚刚的扭伤,还要让人难耐,到底刚刚的那一下,是好了,还是她已经残了。
她已经残了,已经不介意自己再残一次了,可是,这种痛,却让她真的好痛苦,全身的汗毛,都跟着直竖了起来。
“薰薰,你忍着点,看到你痛我也好难受,可是想要你的脚伤痊愈,这是毕竟的过程。”
乔铭楚一脸痛苦的样子,似乎像是恨不能提‘层以薰’来受这种疼痛,身体紧紧的拥着怀里的女人,黑眸中的光茫,深的有些看不到底一般。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苏子谦,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了,这种痛,简直是比她死还要痛苦,她觉得自己的整个神经都跟着颤抖,连呼吸,都觉得是在扯动神经。
“少奶奶,不要着急,你原来的脚上有旧伤,骨头错位已久,这突然间扳了过来,痛是肯定的,可是想要让您的脚完全康复,这不正位可不行,万一以后变成了瘸子拐子,那你和少爷,还怎么生活。”
苏子谦貌似一脸无辜的说道,那表情,似乎真的是在说,我是为了你好。
可是她的脚已经是瘸的了,他这一下,能让他真的好起来吗?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这一下,也算是值了。
“我的脚,真的能好起来?”
凌月喘着粗气,低声说道,心中只能暗恨,等到东方昊以来,她第一个先要整治的,就是苏子谦这个老东西,可是眼下,她不得不低声下气。
“少奶奶放心,这痛不过三天,三天过后,肿消了,痛减了,脚上的骨头会慢慢的愈合,少奶奶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什么?你说我还要这么痛三天!”
只是这一时,她就已经痛的冷汗直流,三天?她情愿就这么死了。
可是她还没开口,乔铭楚便已经制止住了。
“薰薰,我知道你很痛,可是为了我和你以后的健康,忍一下可以吗?”
乔铭楚的动情和心疼,是那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她再有怨言,这一瞬间,也变的无语可说了。
“阿楚,可是我真的,好痛……”
这次不是矫情,这种痛,就算有乔铭楚,她恐怕也抑不过三天,她现在就是觉得,苏子谦是存心的,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是假的层以薰,所以才对自己下了狠手?
“少奶奶放心,我马上就配好止痛药,只要把它磨成粉,敷在少奶奶的脚上,疼痛会立马消退的。”
苏子谦的话,让‘层以薰’眼前一亮,心中暗恨,有药竟然还不快点拿给她。
“那你快点,快把药拿过来啊!”
她已经快受不了,这简直就不是骨头归位,更像是错位啊!
“少奶奶等一下,我马上开始磨。”
什么?
‘层以薰’睁大了双眼,有一种一口气提不上来的窒息感,如果不是身旁的乔铭楚还在,想到自己现在是层以薰,不是凌月,她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苏子谦。
“薰薰,我先抱你回房休息,等苏医生配好了药,再给你拿上来。”
乔铭楚说着,已经弯身将‘层以薰’抱起,虽然佯装十分的小心,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层以薰’脚上,顿时痛得她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冷汗夹背。
“少爷小心,别碰到少奶奶的脚。”
“啊……”
苏子谦刚一开口,乔铭楚便下意识的转身,不期然的,刚刚扳过的脚变一下子撞到了楼梯的扶手上,顿时刺痛传来,‘层以薰’忍不住尖叫出声,眼前一黑,瞬间痛晕了过去。
“薰薰,薰薰!”
“少奶奶,少奶奶!”
乔铭楚和苏子谦纷纷一脸紧张的叫道,见怀里的人儿没有了动静,乔铭楚脸上的关心瞬间隐了下去,快速恢复到了冷漠和厌恶。
“少爷,还是我来吧!”
苏子谦看了一眼,见乔铭楚的眼神,似乎厌恶的恨不能将怀里的人给丢出去,忍不住快速的回道。
“小心点,别摔了!”
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关心,苏子谦不敢有一丝的迟疑,快速的接过乔铭楚怀里的‘层以薰’大步向楼上走去。
虽说是人到中年,可是好歹他才刚到四十岁,体力还算精神,将‘层以薰’送回房间,便折回到了乔铭楚的书房里。
此时,若大的办公旧,占据了屋子不好的空间,正好横在了门口,苏子谦走过去,对着背对着门口的背影轻唤道,“少爷,已经送回房间了。”
高高的真皮转椅转动,乔铭楚的身影转了过来,黑眸里满是讥笑,看了一眼面前的苏子谦,冷冷的说道,“怎么样?”
“少爷放心吧,刚刚她已经被我移了位,她的脚上本来就有旧伤,恐怕会疼的很难再关心到东方昊,三天后,我会再把她的骨头移回去的。”
苏子谦如实的说道,他刚刚可是下了狠手了,本来只是一个轻微的扭伤,现在好了,却被他变成了错位。
骨头错位三天,那滋味,也确实不是好受的,就刚刚那一会儿,凌月就已经受不了了。
“嗯!那边有什么动静。”
苏子谦知道,他问的是东方昊,“已经来了,我们的条件也发出去了,东方昊那边正在考虑。”
“好,那就催催他,让他早做决定!”
腥红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苏子谦见状,心下也是了然,“那把刚刚凌小姐晕过去的那一幕寄给东方昊,您看怎么样。”
“能见到小月儿,他应该很高兴!”
“是!我马上去办。”
苏子谦离开,乔铭楚脸上的笑意才渐渐隐去,起身,缓缓的向安静的主卧室走去。
‘层以薰’刚刚转醒,便看到乔铭楚正站在自己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的原因,遮住了他一半的脸。
“阿楚,你怎么在这里?”
‘层以薰’挣扎着想要在床上坐起来,可是她每动一下,脚下传来的刺痛,让她恨不能背过气一样,全身都在发抖,根本没有上了药,有了一丝的好转。
“你才刚刚上了药,药效还没有发作,不要动,等过一会儿,就不会那么痛了。”
乔铭楚一脸关心的说道,这样多少让‘层以薰’的心里舒服了一些,没有再挣扎,又重新躺了回去,脚上的痛,痛的她,根本就不想动一下。
乔铭楚自是了然,他故意让苏子谦弄了一些药效慢的止痛药,恐怕这痛,还要在‘层以薰’的身上,再停留个几个小时才行。
“阿楚,苏子谦他一定是故意,我的脚好疼,他这分明就不是在帮我治病。”
他这是在谋杀啊,而且是想让她活活的疼死。
‘层以薰’一脸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是深爱层以薰的乔铭楚。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刚刚苏子谦已经为你仔细检查过了,你的脚伤一年前就有了,而且是伤到了脚骨,留下了后遗症,如果这次不扳过来的话,你以后恐怕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她已经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他们这样的折腾她?真的能把她给治好吗?
“可是……我很痛,阿楚我……”
“看到你疼,我恨不得带你去疼,可是为了你以后的身体,忍忍好吗?难道你真的想,在我们的结婚典礼上,你是坐着轮椅或者扶着拐杖吗?”
“阿楚你说什么?结婚典礼?”
‘层以薰’瞪着一双大眼,脸上刚刚所有的表情,仿佛都透露着一信息,——吃惊!
“当然了,这不是你说的吗?想要一个结婚典礼,还是你不愿意做我的新娘。”
乔铭楚熟掂的抬起右手,食指在她高蜓鼻梁上,轻轻的剐了一下,脸上满是宠溺。
一瞬间,仿佛刚刚的痛,全部都化为虚有,‘层以薰’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要和乔铭楚结婚吗?真的是结婚,不是做梦?是她,不是层以薰,是她凌月,要做乔铭楚的新娘。
“阿楚,我,我愿意,我愿意,我太愿意了,这是我最大的希望,你真的要娶我了对不对,我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做梦,她怎么可能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脚疼,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最终的胜利者是她,真的是她。
“傻丫头,你当然不是在做梦,明天就会有人过来,让你选我们结婚要用的东西,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的养好身体,我可不希望,我的新娘,在结婚的哪天,还是个蹩脚的。”
乔铭楚的眼底不是嫌弃,而宠溺,‘层以薰’瞬间觉得,以前自己吃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到最后,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嫁给他,即使她顶着一张自己讨厌的脸,即使是他原本娶的不是自己,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嫁给她了。
“阿楚,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听苏医生的话,以后不管多疼,我都会忍住的,我一定要让自己,在我们婚姻的那天,做你最漂亮的新娘。”
这一刻,这句话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恐怕做为凌月,她说的最真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了。
“好了,要疼的话就说出来,我会让苏子谦小心的,你也要配合,脚伤可大可小,你又是旧伤,一定要好好调理才行,不能再任性了,今天晚上我还有一个酒会参加,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晚上吃了晚饭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乔铭楚将被子为‘层以薰’细心的噎好,这才缓缓的起身,打算离开。
“阿楚……”
一双小手,准确的拉扯住带着暖意的大手,黑眸中的期待,却是越加的明显。
“怎么了?”
“我等你回来。”
“不用了,都说了,今天晚上恐怕回不来了,你乖乖睡觉,明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我了。”
“你这么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她的脚到现在还很疼,虽然开始有了一点点的缓解,可是痛意是这么明显,今天晚上,她恐怕是没有办法入睡了。
“现在忙,还不是为了过几天我们的婚礼,你这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体谅我一下。”
明明是责怪的话,却让‘层以薰’的心里头一热,一想到他们接下来的婚礼,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她能够顺利嫁给乔铭楚的话,或许日久生情,他会真的爱上自己,到时候没了层以薰,乔铭楚或许能真的接受她。
“那你早点回来,还有……不要喝那么多的酒。”
她像所有女人一样,带着小女人的情怀,满心期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来娶自己,直到乔铭楚的身影消失,她依旧没有办法入眠,一想到接下来的婚礼,今天晚上,就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少爷……”
乔铭楚刚一出房门,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苏子谦,两个人相视一眼,转身进了一旁的书房。
“事情怎么样?东方昊那边什么动静。”
乔铭楚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领带,露出里面结实精壮的身材,毫无避讳的在苏子谦的面前走过,输入指纹后,打开了一个他的专属衣柜。
“东方昊已经同意和我们交换,今天明天晌午的时候,约定在城郊的码头交换人质,我们查过了,少奶奶被东方昊暂时关在了他在城外的私人别墅里,周围布有精密的监控制备,如果我们强性闯入的话,恐怕……”
“怎么样?”
利落的穿上皮衣皮裤,清脆的拉链声在房间内显的尤其的清楚,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完美的身材,露出一张精致刀削般菱角分明的俊颜,皮靴蹬入的瞬间,两把精致的短口手枪,分别插入到了裤腿里。
“少爷要亲自去救少奶奶!”
苏子谦看了乔铭楚的一身行头,就已经心下明了,即使是早就猜到的答案,但是想到接下来的要发生的事情,也不由的提乔铭楚捏了把冷汗!
“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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