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碗赶忙上前,一边急问:“笑甜,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景笑甜没想到她会来,慌忙擦眼泪,一边起身安抚小景夕,一边冲林小碗强笑:“没,没什么呢。”
见同进来的女佣要去抱小景夕,林小碗拉住她道:“这里有我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女佣看了眼景笑甜,见她点了头,这才收回手,转身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林小碗一边帮着轻拍小景夕胸口,一边追问。
景笑甜不语,只是低泣着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泽言和你闹矛盾了?”见她摇头,林小碗暗吁一口气。
不过说实在的,她也不相信他们俩会闹矛盾,景笑甜个性温婉恬静,又那么爱季泽言,现在为季泽言生了孩子,还准备当他的新娘,以景笑甜的个性,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一定不会和季泽言闹矛盾。
想到景笑甜娘家的复杂情况,她又试着问道,“你那几个弟弟妹妹又让你不安心了?”
见景笑甜仍摇头,林小碗急了,“到底什么事儿让你这么伤心啊?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小碗,谢谢你,”景笑甜哽咽着强笑,“不过这件事儿谁也帮不上忙。”
“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说,要是我帮不上忙,还有少琛呢!”
景笑甜低声啜泣了一会儿,才抬起泪眼冲林小碗苦笑:“我和泽言的婚礼,可能要取消了。”
“取消?!为什么?!”
“因为,因为……”
林小碗大急:“说啊!”
“泽言可能与苏小姐私奔了。”
“苏小姐?你是说绻绻?!”见景笑甜点头,林小碗满目不信,“不可能吧?!”
想了想,她又问道,“泽言真去找绻绻了?”
“不是他去找苏小姐,是苏小姐回兰城找他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
景笑甜吸吸鼻子,慢慢哽声道:“前天晚上,泽言洗澡时,他搁在床头的手机来短信了,我当时也是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就看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手机号码,内容写着‘我已到兰城,我要见你’的话,落款是一个绻字。”
林小碗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装着什么都没看到,抱着小夕坐至离他手机很远的地方。我当时很紧张,也很忐忑,等泽言洗完澡时,他手机又响了,我听到他用很诧异的声音说了句‘是你?’,然后说了句好,就换衣服匆匆出门了,后来他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直到现在。”
“你的意思是,从泽言前天晚上出门后,你就一直没能联系上他?”
“嗯。”景笑甜黯淡着眸子点头。
“那他临出门前没向你交待什么吗?”
“他只说他要出去一趟,让我安心在家带小夕。”
“然后呢?”
景笑甜摇摇头:“他没再交待什么。”
林小碗有些不信,试着拨打季泽言电话,见果然提示已关机,想了想,她又试着拨打苏绻绻曾留给她的手机号码,发现也已关机,她顿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可能已经一起离开兰城了。”景笑甜满目悲伤地看着怀中的小夕自语。
“你别急,我问问少琛有没有什么办法联系上泽言,不管怎么说,哪怕他要真的要和绻绻在一起,起码也得给你一个交待吧?而且我觉得……”
后面的话林小碗没再说下去,虽然她觉得季泽言不可能做这种事,但她又深知季泽言当初有多爱苏绻绻,苏绻绻醒过来时家里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那个时候她一心忧着姐姐和父母的身体状况,急于带他们避开风尖浪口,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与季泽言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作任何挽救。
如今时间过去了几个月,前些天她听荣少琛说起过苏家情况,说已经失忆的苏缱缱的病情已得到控制,正在往良性方向发展,姚灵雅的身体也在好转,苏亦诚也已开始帮苏绻绻一起打理公司。
会不会苏绻绻静下心后,觉得自己仍深爱着季泽言,根本放不下他,听说他要结婚,所以特意回来争取与他的感情,而季泽言在见到她以后,发现自己真正爱的人还是苏绻绻,所以两人选择远走高飞?
不过这样么是不是太不道义了?
瞎猜疑没用。
林小碗掏出手机正要给荣少琛打电话,突然想到荣腾跃的警告,马上又将手机揣回了口袋。
景笑甜见状叹了口气,眼里写满失望,泪水再次簌簌而落。
林小碗知道她误会了,慌忙解释:“你别误会,只是我现在不能给少琛打电话,他……”
景笑甜哽声打断她的话:“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儿,你们不方便插手,我知道。其实泽言前晚一.夜未归时,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泽言不爱我,他爱的人一直是绻绻小姐。他之所以愿意娶我,除了要对小夕负责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敢面对绻绻小姐——他太内疚太自责,也极其痛恨自己,因为他曾自诩最了解绻绻小姐,却没想到自己连每天睡在床边的女人是谁都没搞不清。绻绻小姐刚刚醒来的那些天,他经常用酒精麻醉自己,用各种手段自虐。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害怕他会就此堕.落下去,有多恐慌他会不一小心就轻生。幸好那段时间荣少会经常来看他,劝他放下过去种种,重新开始,安安心心陪我待产。绻绻小姐一家离开兰城后,也不知道是荣少劝通了泽言,还是泽言自己想通了,他只字不提以前的事,开始认认真真地和我准备孩子生出事宜,对我也热情了起来,对我嘘寒问暖,陪我散步,给我讲笑话,和我一起幻想宝宝出生的样子,还给宝宝取了很多备用名字。只是他没想到孩子会在除夕那天出生,临时推翻之前所取的名字,给孩子取名季景夕,他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说,‘这是我们俩的孩子,所以叫季景夕,我们一起给小夕一个完整而美好的家,让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一辈子’。”
景笑甜说到这,脸上悲伤的表情转为了陶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挂起了笑容,“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总会忍不住掐自己几把,验证一下是不是梦境。其实就算是梦境,那这个梦也很美好,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为他妻子的一天。”
见她的语气和神色都慢慢变平静了,林小碗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绻绻与景笑甜都是无辜又善良的女孩,如果没有苏缱缱的自私行为,她们俩肯定都会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但她们的人生都被苏缱缱恶意篡改。
其实话说回来,季泽言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他之所以也会成为苏缱缱的牺牲品,都是缘于他对苏绻绻百分百的爱与信任,如果不是苏缱缱东窗事发,他压根儿不会怀疑他最爱的、一心呵护的“绻绻女神”,会因自己的感情过失对苏绻绻内疚一辈子。
林小碗真心希望他们三人都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只是……
唉。
“小碗,”景笑甜腾出一只手,抓住林小碗胳膊,冲她笑了笑道,“这辈子能和泽言在一起拥有这么多快乐时光,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真的不贪心。我只是放不下小夕,他还那么小。”
看出她笑容中的苦涩,林小碗很心疼,想了想,她劝道:“泽言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就算他真的要……要和绻绻在一起,他也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毕竟你们之间还有小夕,再说了,距离你们正式举行结婚仪式还有二十多个小时呢。”
正说着,有人敲门,林小碗忽地直起身惊声道:“是不是泽……”
“不是,他不会敲门。”景笑甜抱着儿子去开门。
一对约么五十多岁的男女进来,男的急声问道:“泽言呢?怎么电话一直打不通?!”
景笑甜垂眸:“我也不知道。”
“唉,这小子!”
就在这时,景笑甜怀中的小夕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同进来的女人一边小心接过小夕,一边喝斥男人道:“你就不能小点声吗?把我孙子都吓哭了!”
“小夕对不起,是爷爷不好,爷爷下次再也不大声说话了。”男人跟着女人一起轻哄,声音变得极为温柔。
林小碗已猜出这对夫妻是季泽言的父母,见他们这么疼爱小夕,心里忍不住感到酸楚。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接受景笑甜,季泽言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如果季泽言能处理好苏绻绻的事回来迎娶景笑甜,带着小夕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那该多好啊。
她才发现从心底里来看,她还是希望季泽言和景笑甜在一起,毕竟苏绻绻拥有的比景笑甜拥有的多。
这天晚上,她没有回荣少琛家,一直在季家陪着景笑甜。半夜荣少琛打来电话找她,她才和荣少琛说及季泽言的事,荣少琛听后倒没表态,只是说相信季泽言在明天中午前会做出决定。
景笑甜一晚失眠,林小碗也跟着一.夜辗转。
第二天,景笑甜一大早就起来了,将小夕交给季泽言父母照看,让大家照常准备婚礼仪式,让林小碗陪她去化新娘妆,她说她想了一夜:相信如果季泽言真的要选择苏绻绻,一定会告诉她,在季泽言没亲口对她说选苏绻绻前,她会等他到正午十二点——之前说好正式开始婚宴的时间。
景笑甜的平静让林小碗越发担忧,一上午都在祈祷季泽言能快点回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正午十二点就要到了,陪已穿好婚纱化好妆的景笑甜坐在酒店二楼房间的林小碗,急得不停地来回走动。虽然没去婚宴现场看,但她也能想象得到那里的混乱。
明天兰城日报的头条只怕就是“豪华婚宴现场万人苦待,多爱新郎却携旧爱逃婚”吧。
无奈又焦急的林小碗扭头看景笑甜,只见她正低头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戒指盒,脸上的表情已看不出悲或喜。
林小碗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景笑甜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忽地一下站起来去抓手机,连戒指盒掉在地上也没管。
“景小姐?”
听到女人的声音,景笑甜一怔,本能地应道:“是我。”
“我是苏绻绻。”
景笑甜顿时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