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琛大惊失色,又急又怒地问道:“怎么会不见?你们不是一直在外面守着?”
leo听言顿时紧张地问道:“爹地,是不是妈咪不见了?”
杨远也听出了什么,同样非常紧张,下意识到加快车速。
电话里,吴明急切地解释:“刚刚我去洗手间时,夫人自己从病房出来了,小叶问她要去哪儿,她说您在楼下等她一起去买水晶包,小叶知道您带小少爷去买水晶包的事儿,就信以为真,还送夫人进了电梯。等我从厕所出来,再和小叶下楼去找夫人时,夫人已不知去向。”
荣少琛气极,吼道:“还不快去查医院监控?”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也正在召集弟兄们过来找寻。”
“废物!他*妈的一群废物!”荣少琛火冒三丈地挂断电话。
leo似乎看出了名堂,小.嘴一瘪,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妈咪走了,妈咪不要我们了。”
要换作以前,荣少琛一定会心烦气躁地喝斥他,不过此时荣少琛却温柔得很,抱他至自己大腿上坐下,一边为他擦眼泪,一边轻声安慰:“不会的,她一定不会不要我们,她可能真的想吃水晶包,就在医院大门口等我们呢。”
leo仰起小脸,哽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荣少琛郑重地点头,然后将闪烁的目光避开。
这安慰leo的话何尝又不是安慰他自己呢?
林小碗这段时间用自暴自弃的方式惩罚她自己,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深深地折磨呢?可是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他已经黔驴技穷,却没有取得半点他想要的效果,他简直焦头烂额。
为了不让leo伤心,他每天都装着很淡定的样子守护林小碗,耐心安慰leo,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慌多乱多惶恐。
万一林小碗就此消沉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她的身体就会垮,到时候她就……
不!
他无法想象永远失去她的情形。
“老板,看夫人现在的状态,似乎了无生趣,我们必须帮她把‘生趣’找回来。夫人最在乎的人是她母亲,我们把燕老太太接来医院,她看到她母亲也许会重新拾起生活信念呢?”前几天,束手无策的杨远如此建议。
无计可施的他思忖良久,亲自去幽竹镇找谌刘秋商量此事,然而谌刘秋给他泼了一大盆冷水。
“荣少,我听说夫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又是燕老太太最关心最在乎的人,而燕老太太的治疗已到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您贸然让燕老太太去见她,现在燕老太太的治疗已到最关键时刻,让燕老太太受这么大刺激,我担心她抗不住啊!”
荣少琛一时大急,质问道:“前几天你不是还说适当给予燕老太太一些刺激,能促进她的身体恢复吗?”
“我说的是适当的刺激啊,荣少。其实我之前想过您今天的建议,所以我前几天就让赵铭把夫人的病历发给我了,还让她拍了几张照片现在的照片给我,看到夫人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样子,我当即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敢冒那个险啊!荣少,我劝您也不要冒这个险。您让燕老太太过来看望夫人,可能会造成两种结果,一是燕老太太缓醒过来,然后她好好劝慰夫人,和夫人说明一切真相,夫人放下心结,坦然接受您——这样的结果固然皆大欢喜。
“但万一燕老太太受不住打击,病情恶化,甚至……危及了性命,夫人一定会受不了,也许……荣少,您别说我乌鸦嘴,也许夫人立刻就追随燕老太太一起去了。到时候您可就追悔莫及啊,不管怎么说,虽然夫人现在的状态虽然很不好,但起码我们能保住她性命,假以时日,她慢慢接受了现实,慢慢放下那块心病,就万事大吉——我相信时间是治疗心病最好的良药。就算她的心病短时间没办法消除也没关系,您只需要照顾好她,我这边会尽快加快进度,只要燕老太太恢复语言及思维能力,我立刻带她去见夫人!”
谌刘秋后面的话又给了荣少琛希望,所以带着希望,他又回到了荣恒医院,默默地带着leo守护在林小碗身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小碗今天会突然离开病房,不知所踪!
她会不会……
不!一定不会!
他的心口在颤.抖。
生怕给leo造成惶恐,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急切地看向前面。
车子一进荣恒医院,就看到吴明在一侧打电话,杨远赶紧停车,车还没停稳,荣少琛已开门下车,急步冲上前。
“老板,”吴明电话都没挂,就跑过来急急出声,“刚刚调看了医院监控,夫人一个人出了医院,上了一部出租车,暂时还不知道她要去哪儿,我已经让人去查看前面路口的监控了。”
荣少琛马上问道:“出租车往哪个方向开的?”
吴明手一指:“那边。”
“幽竹镇!”杨远和荣少琛同时出声。
杨远一边掏手机一边对吴明道:“那部出租车车牌号告诉我。”
吴明马上报给他听。
“知道了。”杨远看了看表,随即在电话中下指示,“给我盯紧通往幽竹镇出城路口监控,发现这个出租车车牌立刻告诉我。”
见杨远看了眼自己,吴明马上重复车牌号。
杨远一边打电话,一边向吴明点头。见荣少琛抱着leo已上车,吴明赶忙上驾驶位,杨远也连忙上车,一边继续打电话安排事宜。
听说要去幽竹镇,leo马上问道:“爹地,妈咪是去看奶奶了吗?”
见荣少琛点了头,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荣少琛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将他搂入怀中,不让他看到自己写满急切与忧心的脸。
七八分钟后,杨远手机响了,接通电话听了听,他马上兴奋地回头:“老板,夫人真的往幽竹镇方向去了。”
荣少琛立刻下令:“马上给谌医生打电话。”
“是,我这就打。”杨远明白他的意思,拨通谌刘秋电话和谌刘秋说明了林小碗去疗养院的事。
谌刘秋马上应道:“好,让荣少放心,我会想办法阻止夫人见燕老太太。”
杨远挂断电话,将谌刘秋的话转告荣少琛,荣少琛颔颔首,双眸微垂,在心里忐忑地猜测着林小碗突然去疗养院的原因。
幽竹镇距离兰城路程不近,这让他心急如焚,虽然吴明车速很快,但他还是恨不得叫个直升机过来立刻把自己送到林小碗前面。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在没弄清林小碗去疗养院的目的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最担心的是怕一不小心刺激到精神恍惚的林小碗,她会做出什么极端行为——这是他最不敢想象的结果。
手机响了,见是谌刘秋的,荣少琛连忙接通。
才接通,谌刘秋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老板,夫人到了燕老太太病房,执意要见燕老太太,我劝不住她,怎么办啊?”
“她就到了?”荣少琛一看表,才发现已经过去两小时了,想了想,道,“你把她不能见她母亲的原因和她说说。”
“我说了,我都详详细细地和她说了,她不听,对我又哭又求,说她很久没见母亲,一定要见见母亲。她情绪很激动,脸色也很差,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再这样闹下去,估计她会晕倒。”见荣少琛没回应,谌刘秋顿了顿,试着问道,“要么我先答应她?稳住她再说?”
事已至此,荣少琛只有点头应好的份。
这边,面容憔悴的林小碗站在母亲病房前,眼巴巴地哭求着挡在病房前的荣少琛的手下,见怎么说他们都不让开,她顿时暴怒,冲过去发疯似的拉扯他们。
两个弟兄,任由她抓扯,却不敢让开——他们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您这样会惊扰您母亲的!”谌刘秋跑过来,急声道,“请您保持安静,我让您进去!”
林小碗这才顿住动作,示意护士们让开,就要伸手开门。
“等等,”谌刘秋喊住她道,“我担心您这副样子会让您母亲很担心,让我先进去和您母亲说说,让她有心理准……”
“砰!”
见林小碗已进病房,将他后面的话关在门外,谌刘秋十分无奈,冲两弟兄说了句“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监控室看看,有情况我给你们电话”,说完快步离开。
燕玲云病房内。
林小碗站在母亲病床前,流着泪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母亲。见母亲也看着自己,双眸中也闪着一丝泪光时,她心口无比揪痛。
母亲是恢复了些许意识,但终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这样活在世上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擦了擦眼泪,林小碗绕过病房,走至窗前,将窗帘拉开并打开窗户后,吃力地将母亲扶下床坐上轮椅,推至窗前,然后弯腰抱住母亲哽声道:“妈妈,我不但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更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的人生充满悲剧,我活在这个世上除了连累别人,什么也做不好,我就是个累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妈妈,对不起,我知道我没有权力剥夺您的生命,但我实在不放心留您一个人在世间受苦而独自去找爸爸,所以我要带您一起走,我带您一起去找爸爸,一起去那个没有负担、没有压力、没有痛苦的世界和爸爸团聚。”
林小碗边哭边扶起母亲,竭尽全力地将她推至这十九层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