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琛双眸一紧：“什么？”
    “那两个死者身上都有同一个纹身，我猜测他们应该属于某种组织。”小飞的声音中透出兴奋。
    荣少琛皱眉：“才发现有纹身？”
    “不是，是之前负责处理尸体的弟兄忘了说这事儿。”
    “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忘了说？！”
    小飞顿时慌了：“是我办事不仔细，老板请原谅。”
    “你怎么办……”
    “嘘——爹地，别吵醒了妈咪。”
    leo一提醒，荣少琛马上忍住火气，压低声音道：“立刻让杨远去查查纹身来头。”
    “我刚刚已经和杨哥说了，他正在安排人查，说一有消息就会给您打电话。”
    听言荣少琛也没出声，便挂断了电话。
    leo仰起小脸问道：“爹地，是不是有那些坏蛋的线索呀？”
    荣少琛点头：“是呢。”
    “太好了！”leo开心地拍手，“爹地，你一定要快点儿把他们找出来，狠猴地教训他们一番，这样他们就不敢再对我使坏，我才可以像正常小朋友那样到处去玩。”
    荣少琛听前面的话时，还面带微笑地点头，但听到后面一句话，禁不住心疼地拧了拧眉头，开始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清那群人的来历，尽早还leo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爹地，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呀？是不是你没办法把他们找出来啊？”
    荣少琛回过神来，微笑着应道：“不是，别急，很快你就可以像别的小朋友那样，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了。”
    “真的吗？太棒了！我想去游乐园，我还要和妈咪一起去！”
    见leo说到妈咪，荣少琛的目光马上转向了躺在床上的林小碗。
    “妈咪一定会没事儿的。”看明白了他心思的leo，声音又有些发哽。
    “会没事儿的。”荣少琛重复他的话，既是在安慰他，也算是安慰自己。
    leo点点头，将头靠在荣少琛胸口，一边看着林小碗，一边轻声问道：“爹地，妈咪最喜欢听我唱歌了，等她醒来，我想给她唱歌，你说我唱哪首好呢？”
    荣少琛问道：“你最近学了什么新歌？”
    leo摊摊手：“妈咪走了以后，我什么歌都没学。”
    “那就随便唱一首你以前学过的。”
    leo认真地想了想道：“妈咪从来没听我唱过英文歌，要么我给她唱一首《ifyouarehappy》，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这首歌很好听。”
    “是吗？我还会跳呢。”荣少琛鼓励的话给了leo信心，他马上爬下荣少琛大.腿，正想演示一下，不过很快又耸耸肩，爬回了病床。
    荣少琛诧异地问道：“怎么不跳啊？”
    “我要边唱才会跳，我怕吵醒妈咪。”leo站在病床上轻声道，“爹地，你坐过来，我给你捶背。”
    从来没享受过此待殊荣的荣少琛，马上坐至床沿上。
    leo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快活地轻唱《ifyouarehappy》。
    听着leo快乐的歌声，荣少琛在心里感慨。
    虽然疼爱leo，但不善于和孩子打交道的他，平常对leo十分严厉，和leo的交流也少之甚少，所以他和leo之间一直有很大的距离，幸好他们之间有林小碗——leo特别喜欢她，也特别听她的话，她就像一座横在他和leo之间的桥梁，完美地搭起了他和leo之间的感情。
    但自从林小碗离开荣家后，因为苏缱缱的事，leo和他的关系又开始恶化，尤其那次他掌掴leo之后，leo不但拒绝与他同桌吃饭，就连平常在家里碰了面，也是视而不见，直接把他当空气。直到后来他把苏缱缱解决后，主动要求带leo去见林小碗，还很诚恳地向leo道歉，希望他能帮自己把林小碗请回家里。
    本就巴不得林小碗能回荣家的leo，这才肯原谅他，并和他一起去了莫云聪家。期间leo几次借机耍他，为了顺利把林小碗接回家，他都忍了，但不下一次地在心里骂leo小混蛋，还咬牙节齿地表示逮着机会就要狠狠地教训这小屁孩，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骂也不过是给自己出出气，一年前他不知道有leo和林小碗的存在，一年后他们俩已成为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最重要的人，重要得像他的生命一样。
    救leo下不周山后，leo因为受惊吓过度，一直在反复发烧，而林小碗的状况也很不好，焦头烂额的他两边跑。短短三天时间，衣不解带、目不见睫的他就瘦了一圈。
    昨天leo又一次打听完林小碗的情况后，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了句“爹地，你瘦了，看得我心里好难受哦”，瞬间就把他的心给融化了。当时他把leo紧搂至怀中，心里想着如果林小碗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这副样子也能说一句这样的体己话，那他就知足了。
    只可惜，她醒来还是像之前几次一样情绪极不稳定，又吼又叫，眼里完全没有他的存在。
    “爹地，你别叹气，妈咪一定会好起来的。”
    荣少琛回神：“我叹气了吗？”
    “叹了哦，都叹好几声了。”
    “我……”
    “啊——云聪不要——”
    荣少琛的声音被林小碗的尖叫声打断，见还在睡梦中的林小碗又在惊恐地喊叫，他慌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放开我！放开我！”林小碗死命将他的手晃开，一边哭叫。
    leo被她的样子吓住，扯着她衣角急声大喊：“妈咪你醒醒啊！醒醒！爹地已经把我们救出来了，你别怕啊！”
    “leo？”林小碗忽地一下坐起来，猛地睁开眼四下扫望。
    “妈咪，我在这儿！”leo推开荣少琛，往林小碗身上爬去。
    “leo！”林小碗慌忙抓住他胳膊，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一边哭着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我没事儿，我很好，妈咪，我很好。”
    林小碗仔细看罢，见他果然没事，将他搂入怀中大哭。
    “妈咪你别哭，别哭，我们都没事儿，我们都很好。”leo一边哭一边为她擦眼泪。
    听到他说“我们”，林小碗马上推开他，用惶恐的目光看着荣少琛。
    荣少琛知道她想知道什么，看着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把杨远之前说的不周山北面山谷被称为断魂谷的事告诉了她。
    “断魂谷？”林小碗嘴唇发抖，“连云聪的尸……体都没找到？”
    虽然她很不愿意提及“尸体”一词，但又不得不面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荣少琛想了想又补充道，“据说断魂谷里有不少野兽出没。”
    林小碗全身一颤，惊恐道：“你的意思是说，云聪可能已经被野兽……吃了？！”
    荣少琛微微颔首，又道：“他身中数枪，就算没伤到要害部位，情况也很严重，被困在山谷三天三夜，也是凶多吉少。”
    “是我连累了他，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被石头绊住，sani就不会因为分心而中枪，云聪也不至于让那个男人有机可趁，他们俩都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啊！”林小碗捶胸顿足，“我不但害死了他们，我还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他们都不该死，该死的是我啊！”
    “妈咪你不要这样嘛。”leo哭着抱住她。
    荣少琛也在另一侧将她抱住，一边劝道：“这不能怪你，只怪藏在背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太狡猾。”
    “不，就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听你的话，早点找机会劝云聪，他一定会回头，他和他那个穷凶极恶的父亲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心中的执念，他根本不是坏人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你需要休息。”满目紧张的荣少琛抱住她轻劝。
    林小碗这次没推开他，却也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捂脸而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自语：“我害死了云聪和sani，还害死了我自己的孩子，我对不起他们，我没脸活在这世上啊。”
    leo听言扯着她衣角放声大哭：“妈咪你不要这么说，听得我好害怕。”
    荣少琛也哽声劝道：“别说这种傻话，别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你的错，真不是你的错。”
    林小碗不接话，只是哭。
    虽然她很不想回忆在不周山上发生的事，但那一幕已不受控地刻入了她脑海之中。无论是梦境中，还是现实中，sani和莫云聪满身是血的画面总不时在她脑海中清晰闪动，骇得她无处可逃，小腹的巨痛感又在不时提醒着她她心爱的宝宝已弃她而去，这些都让她伤心不已，痛苦不堪。
    怪她，都怪她啊。
    真的是她害死了他们。
    想到那些已织好的小毛衣，她的心就像被抽空了一样。
    “小碗，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荣少琛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一边轻劝。
    林小碗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那张憔悴又清瘦的脸，心底涌出一片悲哀。
    像她这么自私又愚蠢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他们的呵护与关爱。
    轻轻摸摸自己平平的小腹，她将呆滞的目光转向天花板。
    虽然小腹仍然在隐隐作痛，但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身体上的伤痛根本不叫痛。
    她做错了事，就应该接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惩罚。
    “小碗？小碗？”荣少琛急急地轻唤林小碗，见她双目空洞，精神恍惚，紧张极了，慌忙按铃。
    不多时，医护人员来了，医生正要上前为林小碗再次检查身体状况，不想已坐起来的林小碗一把推他，猛地将手背针头拨了出来，一时殷红的血从她手背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