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
    尖叫声四起，莫云聪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中。
    黑暗中，惶恐的人们不断挤撞着他的身体，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只得将身体紧贴着菜架，避让乱窜的人们。
    他又装模作样大叫了几声leo名字，然后紧贴着菜架，一这推开撞过来的人流，一边借着别人手机手电筒的光线飞快往前走——他早就对这家超市内部布置了如直掌，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能派得上用场。
    就在这时，又一声轰响，随即蔓延开的是惨叫声，他任感觉也知道是货架被撞翻砸到了人，不过此时他根本顾不上别人，只能顾着自己快步往前走。
    “请大家不要慌乱，保持秩序从安全通道离开！请大家不要慌乱，保持秩序从安全通道离开！”
    商场已启动应急措施，巨大的广播声一遍一遍地在人们头顶响起，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人们的慌乱，尖叫声、哭喊声、怒骂声、爆炸声、碰撞声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莫云聪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和leo的名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吴明和小飞，他没理会，借着别人手电筒的光，他千挤百计挤到入口处，却没往安全通道走，而是从相反的方向而行——前面十多米处还有一个门，出去是员工停车场，平常只供内部员工进出，他和同伴早就看好这一块脱身之处。
    商场内除了乱晃动的手机手电筒灯光，再无别的光芒，莫云聪没办法从人群中找寻同伴踪迹，只能按照约定到这小门处候等。
    就在他快接近小门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掏出来见是荣少琛电话，他没接，而是跟着少数人群加快脚步往小门外跑。
    灯灭前，他已看到穿着黄色冲锋衣的同伴站在leo身边，相信同伴已得手，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带leo离开商场。
    “小心！都小心点儿！”见有人在小门外接应，莫云聪只道是商场工作人员，低头跟着人们往前走。
    “站住！把他拉一边去，看看包里是什么！”
    一声喝斥声惊住了莫云聪，他连忙顿至侧边抬头远望，就见两个彪悍的男人粗暴地将一个身形猥琐的男人按倒在地，将男人手上提着的大旅行袋抢了过去，小心翼翼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是些趁乱顺手牵羊的脏物时，一并乱扔至一边，然后没再理会男人，继续查看涌出去的顾客们手中的东西。
    莫云聪发现这几个男人最关注的是人们手中或牵着或抱着的孩子以及手中提着的大包，而不是人们的安危。
    他才明白，这五六个彪悍的男人根本不是商场工作人员，而是荣少琛手下。
    没想到荣少琛的手下来得这么快。
    知道不能从这条路出去的他，马上折身进商场，一边掏手机。
    不想才掏出手机，手机便响了，见是卡2上的未知电话，他马上接通。
    “出不去，到处都有他的人守着。”
    知道对方是谁，莫云聪马上压低声音道：“地下停车场？”
    “也有人。”
    “冲？”因为身边不时有往外跑的顾客，莫云聪只能简单吐话。
    “对方人多，硬冲过关的可能性很小，他准备很充分，”对方的声音十分无奈，“我们只能把人放回去，等下次机会。”
    “那……”莫云聪话没说完，就见荣少琛的电话呼入，他说了句“找合适地方”，便飞快掐断，转接通荣少琛电话。
    时间太急促，他来不及想更好的办法善后。
    “leo呢？”这是荣少琛接通电话后的第一句话。
    莫云聪装出惶恐又断续的声音大声急声应：“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他，突然停电，我……”
    “快找！”荣少琛爆了句粗口后，便挂断了电话。
    莫云聪忽略他的粗口，迅速将摸索着将卡2取出掐断，顺手塞进从身边跑过的陌生人的袋子里，同时将手机快速装好开机，一边往安全通道门口走。
    他个子高，远远又看到数十个剽悍的男人在门口查看出来的小孩以及比较大的包裹，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些也都是荣少琛手下。
    也不用去看，他此时也能知道商场所有出口都有荣少琛的手下把守着。
    一时间他脊背汗出。
    他以为荣少琛只在春和园安排了一部门人保护leo，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隐藏起来了的人，幸好自己还算谨慎，没有鲁莽行事。
    快走到出口时，见收银台玻璃已被什么砸破，他悄悄摸过一块碎玻璃，在手背上重重地划了下，然后忍住捂住伤口快步走出超市。
    “云聪！云聪！”
    听到林小碗的叫声，莫云聪赶忙顿住脚步四望，一边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儿！”林小碗跑过来抓住他胳膊急声问道，“你没事儿吧？leo呢？”
    “我没事，你没事吧？leo和我走散了，吴明和小飞他们没找到leo吗？”莫云聪一脸懊恼和担心，双眼却在悄悄扫视林小碗，见她除了神色惊惶紧张外，并没有受伤，他才暗松一口气。
    制造这么一场混乱，他只是想把leo带走，并没想过要伤害她，所以明知她闻到鱼腥味会有孕吐反应，还带leo来生鲜区，为的就是让林小碗去出口处等自己——有荣少琛在她身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会儿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更放心了。
    “也不知道leo怎么样了，千万不要有事儿啊。老天保佑啊。”林小碗双手合十，哭着连声祈祷。
    “我进去找他。”
    “云聪！”
    不理会林小碗的喊声，莫云聪再次避开出来的人流，将手机手电筒打开，再次冲进超市。
    此时超市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已跑出来，再进去的除了是荣少琛手下的人，就是专业的救援人员，所以里面的场面相比之前已经没那么混乱。
    但他并不知道同伴会把leo放到哪里，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会把leo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也只能凭感觉四处找。
    不过当他往里走时，感觉到了比较刺鼻的烟味，这让他有些紧张，开始为leo担心，到底把leo带走只是为了做一个筹码，并不会真的伤害leo，何况他和leo还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
    他们选择的爆炸点在超市最外侧楼上的一个住户，目的只想利用电气设备伪造一场意外事故，切断超市电源，从而顺利带走leo。
    见事情如此不顺，除了庆幸自己的警惕之外，他还不得不对荣少琛布下的天罗地网再多一分佩服。
    “小少爷在这里！小少爷在这里！”离他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叫。
    莫云聪马上借着他人手电筒的光线循声音跑去，一边大叫着leo名字。
    “小少爷晕过去了！”有人已将leo抱起。
    几个和莫云聪同时赶到的人一边大叫“都让开！送医院”，一边帮忙开路。
    “leo……”
    “让开！”荣少琛手下一把将莫云聪推开，然后几个人带着leo飞也似的往外跑，其他人一并跟在后面跑。
    落在最后的莫云聪拿手机往后照了照，才知道leo晕倒在卖熟食的地方。超市最里面有一排类似于格子铺的卖熟食的地方，外侧都有摆放熟食的台子，边上有小门供工作人员进出。
    那几个同伴做事倒还算让他放心。
    已想好说辞回应荣少琛的他，这才快步往外跑，跟上人群。
    待他跑到超市外时，看到一群人围着救护车，很快救护车就启动离开，不用想他也能猜出leo在那部车上，他才放了心，然后回头找寻林小碗，发现她已不知道去向，猜她应该也被荣少琛送去了医院，毕竟她是孕妇，受了这么大惊吓，很容易滑胎。
    见门口还停着几部救护车，他这才往超市大门口看去，才注意到不时有伤员被救援的人或抱或背出来送上救护车，正要转身离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突然响起，他本能地放眼去看，就见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小孩瘫倒在地恸哭，他心口顿时紧了紧。
    “唉，太惨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毁了啊。”边上有围观群众摇头叹息。
    “那边还死了好几个呢，听说里面还有好多被压在货架下的死者抬不出来，不知道要毁多少家庭啊。”
    “都说车祸猛于虎，意外事故也一样猛于虎啊。这商场恶意竞争坑别人，真是造孽啊！”
    “就是，一会定遭报应的。别看了，我们走吧，一会儿把里面的死相很难看的死者抬出来，估计我们要做恶梦。”
    “好，我也实在听不得那么悲惨的哭声，简直肝肠寸断啊。”
    “换谁家摊上这种事不哭死呢？”
    围观群众的对话声越来越远，莫云聪的心也越来越沉。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与残忍。
    他不敢往女人哀号的地方看过去，也不敢往摆了好几个死人的地方看过去。
    “叔叔，你的手流血了，那边有急救医生，快去包扎一下。”
    莫云聪低头一看，是个和leo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心里禁不住一暖，眼前晃过leo的笑容，他心底的愧疚越甚。
    不知道leo现在怎么样了。
    顾不上包扎的他，转身就要往大道上跑，不想才迈脚，就被人强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