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关,大家都极为顺利的通过,只有一名西绥武士的马前蹄碰到了铁架,战马嘶吼一声将人甩了下去,穆珠回头,骂了一声:“无能!”
那人连忙爬起来跪下。
“下去领罚!”穆珠吼完,驾马冲向下一关,她在围场上的英姿一点也不逊于男儿。
景韵帝目含赞赏,含笑对西绥王道:“无怪乎你如此疼爱穆珠王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西绥王大笑一声,骄傲的点了点头。
围场上,第二关进行的更为激烈,祁禹和穆珠谁也不让谁的冲过窄道,宋毅和另外两名西绥武士紧随其后过了窄道。
祁叹的马在第一关时,似是被火光迷了眼,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冲了过来,比试只剩下一处窄道,大祁的一名将领正驾马想要通过,祁叹神色中狠戾一闪而过,他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在这一关便输了,他扬起马鞭卷住那将领的马蹄用力一拽,马应声倒地,将领摔在地上哀嚎一声,祁叹看也不看他一眼,趁机抢先冲过了窄道。
看台上鸦雀无声,看到这一幕的大臣们无不唏嘘,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纳罕,没想到平日温文尔雅的越王在赛场上会是这种模样,被他拽倒在地的可是大祁的将领啊!
西绥王笑道:“无毒不丈夫,没想到越王长得温润,决策却很果断。”
景韵帝干笑了一声,不由暗暗皱眉。
只余六人通关,祁叹眸中狠光更盛,头也不回的向前冲,既然刚刚他将大祁的将士拉下了马,那么现在他必须要赢,不然无法向景韵帝交代,他下定决心,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机会,在景韵帝和众臣面前一压祁禹风采。
他射箭确实有几分本领,连射十箭,十箭全部中靶,他不由得意一笑。
这次西绥两名勇士全军覆没,只余穆珠王女顺利通过。
宋懿前九箭全都正中箭靶,射最后一箭时,他眉头一动,箭射偏落靶。
祁禹是最后一个,大家都看了过来,祁禹面色平静,挽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箭正中红心,迎来一片喝彩声。
穆珠看他的眼神里眸光更盛。
祁叹眼中漫上不敢置信的惊讶,神色一凝,猛地冲向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只剩下祁禹、祁叹和穆珠三人,祁禹和穆珠也丝毫不落的跟上祁叹,三人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
快到终点时,祁叹抬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伸进袖里,袖中微动,两颗弹珠射向祁禹和穆珠的马眼。
祁禹的马上过战场,经历过刀枪剑戟,及时歪头躲过,虽然受了惊,在祁禹勒紧缰绳之下,渐渐的稳住了。
穆珠的马嘶鸣一声,前蹄跌倒,跪了下来,穆珠顺势跌落,滚了一身泥。
西绥王一惊,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穆珠的方向。
景韵帝虽然没有站起来,却握紧了龙椅的扶手,手心冒汗,紧张的看向围场,这场比赛关乎着豫川的归属,他比谁都要紧张,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目光焦急的看向围场。
祁叹趁着穆珠跌倒、祁禹的马受惊,一箭射向旗帜,可惜并未射中。
那旗帜挂得极高,现在风势又大,旗帜随风摇摆,飘忽不定,很难射中。
祁叹并没想过能够一击即中,因此他并不气馁,又拿出一支火箭,再次挽弓。
祁禹在他身后停马,并没有射箭的意思,反而看着他挽弓。
然而祁叹的火箭尚未发出,穆珠已经爬起来站稳,动作极为利落的挽弓一箭射向旗帜。
祁叹架好弓箭,一抬头穆珠的火箭就要正中旗帜,顿时大惊,喉咙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低呼。
景韵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圆瞪。
这时,一支箭从祁叹身侧擦肩而过,射向穆珠的箭,穆珠的箭在离旗帜一尺的地方被打落在地。
祁叹回头,祁禹坐在马上,目光沉稳,他手中的弓正发出射箭后的嗡嗡声。
祁禹眸子一眯,瞄准前方,再次挽弓,祁叹和穆珠面色一变,全都聚精会神的再次挽弓上箭,三人动作极快,三支火箭几乎同时射出。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不自觉的站起来张望,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三道火光。
只见其中一支火箭,破空而出,比其他两支箭都要迅猛,不偏不倚,正中旗帜,旗帜霎时被点燃,火光熊熊燃烧。
剩下的两支箭落空坠落,护卫立刻上前看向那支箭箭尾的颜色,然后大喝一声,“禹王殿下胜出!大祁胜!”
祁禹竟是一击即中。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众人连声呼好。
景韵帝身上力气一松,坐回龙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穆珠懊恼的跺了跺脚,面上却无任何不甘之色,转头对祁禹抱拳,朗声道:“愿赌服输,禹王果真厉害,我甘拜下风。”
祁叹似僵住了一般,不敢置信的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最后那火光化成了他眼中的火焰。
“不可能!往年你猎到的猎物都不如我,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脱口而出,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祁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未答一眼,打马往看台而去。
祁叹看着他的背影,声音猛然顿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以祁禹刚才箭箭正中红心,和一箭射中旗帜的功力,百步穿杨亦不在话下,以前为什么都是他获胜?
当然是祁禹不屑与他争,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
祁叹脸上尽是霾色,今日之后,他以往的胜绩都成了过眼泡沫,以后大家说起来只会当做一个笑话。
祁叹闭了闭眼,祁禹和穆珠已经回了看台,他只能提步跟上,只是脚上像绑了沉重的石块一样,每一步都迈得艰难无比。
看台上,众官员们仍然在纷纷祝贺祁禹,而他站在祁禹身侧则显得黯然无光,祁叹觉得从未这般难堪过。
景韵帝甚是开怀,一场比试便赢回了一座城池,他心中畅快不已,脸上笑得灿烂,连连夸奖祁禹。
景韵帝默叹,他以前竟不知祁禹连骑射也这般厉害,祁禹实在是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阮皇后给他生了一位好儿子。
西绥王虽然输了比赛,有些可惜,但脸色依旧如常,十分大方的夸奖了祁禹几句。
祁叹沉默了一会儿,脸色终于恢复如常,冲祁禹抱拳笑道:“皇兄箭术了得,弟弟佩服。”
祁禹淡淡点了下头。
祁叹轻笑,走至刚才被他用马鞭拽倒的那名将士身前,躬身鞠了一躬,“刚才本王急于求胜,心中权衡胜算后,觉得比起将军,本王入下一关更为合适,紧要关头,没有时间解释,只能拉将军下马,为了大祁,本王不得不如此做,实在是愧疚万分,本王在这里给将军赔礼了。”
祁叹把自己说的大公无私,一时间大家脸色各异,他若赢了,如此说,大家还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可他输了,再说比人家更有胜算,大家就有些不能苟同了。
那将士连忙站了起来,他刚才摔倒时腿受了伤,站的有些不稳,他朝祁叹回了一礼,“下官怎敢承受王爷如此大礼,王爷所言极是,王爷进入下一关比下官更有胜算,王爷此举是为了大祁,下官怎敢怪罪。”
“多谢将军谅解。”
祁叹又与那将士互相拜了两拜,方才作罢,几次拜下来,那将士腿疼的龇牙咧嘴,却有苦难言,终于能坐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穆珠看着祁叹,勾唇露出嘲讽笑意,她走到祁叹面前,伸出手心,“我这里有一物要还给王爷。”
她的手心里躺着一颗晶莹的琉璃珠,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大家本就不解刚才祁禹和穆珠的马怎会突然受惊,此时一看,便全明白了过来,看着祁叹的眼神不由都变了变。
就算是为了大祁此举也实在是不光彩。
祁叹看着琉璃珠,眼中闪过丝丝尴尬,面色僵硬了一下,头冒冷汗,紧张道:“王女可能是弄错了,这并非本王之物。”
穆珠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幽幽一笑,不置可否的收回了掌心。
祁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穆珠没有坚持追究此事。
他擦了擦额上冷汗,一抬头就对上景韵帝沉沉的目光,不由神色一凛,心中慌乱,连忙低下了头。
景韵帝收回目光,对大家笑道:“今夜设宴欢迎西绥王和王女的到来,顺便给禹王庆祝!”
大家欢呼声一片,景韵帝和西绥王离开,众人暂时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待晚宴再来。
祁禹转身刚想离开,穆珠就叫住了他。
“喂!”
祁禹回眸,看了她一眼。
“你不想跟我回西绥,我到大祁嫁给你怎么样?”穆珠丝毫不见羞涩,她看着祁禹,眸子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如果之前她只是喜欢祁禹的脸,那么在见识过祁禹的真本事之后,她喜欢的就是祁禹这个人。
在她心里只有祁禹这样的真英雄才配得上她,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让她甘愿臣服于他的身下。
她愿意做他的女人。
祁禹看了她一眼,“本王说过,本王已经有王妃,王女莫不是记性不好?”
“我不在乎和她共侍一夫。”穆珠不在乎他语气里的嘲讽,仍然坚持。
一个大祁的柔弱女子她还不看在眼里,她相信她嫁给祁禹后必定能夺得祁禹的心,祁禹这样的英雄需要的是一位能和他一起驰骋沙场的女人。
“我在乎。”
祁禹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抬脚便走,不想再跟她多做纠缠,一转头便见安婳站在不远处,含笑望着他。
祁禹不由弯起嘴角,大步朝安婳走了过去。
穆珠听到他的回答,怔了一下。
大祁的男子不都是三妻二妾吗?他有什么可在乎的?
穆珠不解,一抬头就见祁禹脸上露出笑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祁禹这张冰冷的脸上看到这么温柔的笑。
她不由抬眸看去。
只见一女子身穿淡粉荷叶裙,在夏日里透着一丝清凉,她站在不远处,裙裾款款,随风摇曳,青丝绾于脑后,双目晶莹,眉眼弯弯的看着祁禹,樱唇红艳水润,花容嫩白无暇,双颊粉嫩,灿若牡丹。
美得令人炫目,穆珠不由微张眼眸,她还第一次看到这样貌美的女子。
“怎么过来了?”祁禹走至安婳身前。
安婳攥着手帕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柔声道:“我听说你要上场比赛,便过来看看。”
“来了多久了?”
安婳点头,伸出手指,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柳树,“从你比赛开始我便来了,一直站在树后,这里人多,我便没有过来。”
有外宾在,安婳作为女子,没有景韵帝的指示不便露面,但她实在好奇祁禹的赛况,便没忍住跑了过来,躲在树后偷看,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赛场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祁禹闻言不由笑了笑。
穆珠定了定神,安婳的美貌她自知不及,但她是公主,是天生的尊贵,足以配得上大祁的皇子。
她走了过来,看着安婳浅笑道:“这位就是禹王妃?”
安婳露出浅笑,态度不卑不亢,“穆珠王女。”
“你长得确实美,难怪禹王如此喜欢你。”穆珠笑道。
安婳笑了笑,没有答话。
“你就是用这张脸留住禹王的心?”穆珠眼里不含敌意,是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