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着乔曼养养孩子,处理处理教中事务,和那位参将沟通沟通,管理一下遗留下的那些个异国人,再每天给自己身上涂抹这样那样的东西。
极为繁忙。
这回由于佛郎机人的缘故,教中并没有再急赶着出海,而是稳稳当当想要将教中的事情安稳下来,再准备下一回出海。
顺带就是,让教主将婚给真正结了。
舒浅和萧子鸿的婚事,教中上上下下也知道。
不过他们心里头知道的稍有点偏差。
本来按照舒浅和萧子鸿的性子,那场婚事算是利益往来,互看还算顺眼,顺带就结了。后来这个顺眼升级,两人心有默契,就算是将这个婚事做实了。
可对民间百姓而言,没有摆宴席的婚事,那就不算是正正经经的婚事。
娶妻,要明媒正娶。
这也是为何妾在民间百姓眼中,是他们颇为不屑的一类身份。
萧子鸿在教徒们眼中,那原本就是他们教中寻来的压寨相公,随时可能就换了一个人的。连上门女婿都算不上号。
随后,这压寨相公好像和教主挺好的。
随后,这压寨相公好像地位还挺高的。
随后,这压寨相公变成皇帝了。
教徒们:“……?”
当教徒们知道舒浅和萧子鸿要真正办婚礼后,他们大概就恍惚了一下,最后就记得喊一句:“教主英明。”
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英明在了哪里。
等到了日子,崇明教酒肆关了,赌场歇业了,工匠不做活了,农田……请人来种了。
崇明教的人浩浩荡荡追随着舒浅,一块儿到应天,如今的南京去了。
还不是当日成亲,而是半月之后,才是成亲之日。
这日子是朝廷专门占卜出来,看了黄历,由太后精心选出来敲定的。
太后还说了,这从南京赶到京城有些远了,京城里漏下的事,来年过年一块儿办了就是。玉牒的名字就此添上了,宝册也给舒浅写好了,别急忙忙再赶回来,她身为太后都经不起这折腾。
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不管朝廷上还是后宫中,扯大旗都是他们最擅长的事。太后借着两人作为天下百姓的楷模不能太过兴师动众的理,又扯了几个以前贤良淑德的皇后,愣是说服了群臣。
礼部本身是不同意的,可扛不住臣子们一想,赶到宫中两次熬日子和只要一次熬日子,那显然后者要舒坦得多啊。
大势所趋,在太后之后,萧子鸿还友善“慰问”了礼部尚书全家,导致礼部尚书“哽咽”着退让了。
这赶往南京的路途上,舒浅坐在最大的马车中,左手一个刚出月子没多久的乔曼抱着孩子,右手一个这些天时常发呆的师华,还有一个宫里头派来教规矩的宫女。
这宫女自然是太后派来的,来前就被提点过了,决不能有所逾越。
舒浅的身份背景和任何一位后宫中女子都不一样。她所代表着的是江南的崇明教,以及萧子鸿很可能唯一的一位妻,后宫中仅有,还时常不会在后宫的皇后。
她将皇后需要做的事一一和舒浅说着,告诉舒浅在每一处要做的动作,低头要低多少,抬脚要抬多高,细得不能再细致。
除去这些,这位宫女还要和舒浅讲当日有多少重要大臣是会到的。
说是说臣子们都在京城便好,但是二品以上官员,还是来了一些的,算是帝王面前的红人,极宠的意思。再者就是操持这大婚也要人出面,礼部的怎么着都要过来一些人。
舒浅听了不够,认真一一记下来。
就这么听一遍,事情太多了。她记下来就省得这宫女一而再再而三得说。
她身为皇后要注意的事极多。
舒浅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到了崇明教,她也是一步步脚踏实地走过来的。对于朝中人而言,她再了解不过。
念错一个人名都是大忌讳,摆错一个物件都是一个本不该忽视的疏忽。
臣子们对于她能见多少次?
这重要场合的亮相只要有一点的不对,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做得好,能说是“不拘小节”,做得不好,那就是“果不其然”。
记完了,还要练仪态。
在马车上走动是不可能了,只能将坐着的一些姿态都摆好了。
旁边乔曼和师华看着都觉得辛苦,跟着宫女一道伺候着,看着能不能帮点别的什么忙。
到了晚上临睡,宫女还要让舒浅沐浴,给她身上按按穴道。
这位宫女还挺实话实说的:“好在早些日子就开始涂抹些东西了,否则这半月哪能来得及。”
舒浅低头瞅瞅自己基本上白回来,还顺滑得要命,按下去都有弹性的肌肤,觉得这宫女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就这么艰苦着,南京到了。
崇明教教徒们被应天府尹安排着去修缮大半还没住人的“他坦”中。这是太监或者宫女集体住的地方。重要一些的女眷则是被安排到了宫殿居住。
当然都是听从了朝中李公公的吩咐。
李公公一个月前就随着礼部尚书一道来了南京,又要考虑到给这些人充分住的地方,又不能让这些人坏了宫里头的规矩,便这么安排了。
舒浅很自然安排在了坤宁宫,至于晚上到底住在哪儿……那还要看萧子鸿睡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舒浅:来人!侍寝!
南京的盐水鸭好好吃噢!(忽然想起)
第105章
萧子鸿并没有很早就到南京。
他甚至是让朝廷明面上那些个人先前往了南京, 再在京城里处理了不少事, 这才快马加鞭和众人汇合, 一同到达南京。
应天府的府尹跟随着李公公早在门口接应了。
萧子鸿一出来, 臣子们跪了一片。
他一扫他们身后, 看得一清二楚。别说舒浅了,这迎接的人中连个女的都没有。
到底京城来的人赶路都累了,底下跪着一直在筹备大典的人也累。萧子鸿朝着臣子们点了点头:“平身,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近日都累着了。”
身为帝王, 若非必要, 萧子鸿少有如此体贴的时候。
臣子们十分感动,纷纷起身应了声,随后见李公公带头动了, 这才各自离去。
此刻的舒浅还在练习走路。
她在崇明教大步迈习惯了, 可在宫中走路不能太有气势,要稍微委婉一些, 用舒浅自己的话来理解,那就是要走得不动声色。
总之, 越规矩越像个娃娃, 那是越好的。
舒浅安慰着自己:平日里倒是没那么多讲究,也就少有来那么两次。
走了估摸连带上休息,总计有一个时辰,这一关才算是入了那教授宫女的眼。接着是学怎么跪拜。这个倒是没学多久宫女就算舒浅过了。
她也没胆子让舒浅多干这种事情。
随后是学怎么吃东西,怎么喝酒。
当然酒是不会给舒浅准备的, 里面就倒了点糖水,甜滋滋还挺润口。
萧子鸿一到坤宁宫,就见舒浅在那儿喝酒,吃东西。
“朕匆匆忙忙才赶过来,你倒是过得舒服,在这里吃喝玩乐。”他摆手让行礼的宫女下去,坐到了舒浅身边,“可好吃?”
舒浅想回答还成的,可看着萧子鸿带着浅笑的模样,话到嘴边就成了:“我练了一天的规矩,这吃也是在练。”
萧子鸿拿过舒浅的杯子,一饮而尽。
是糖水。
他笑意浓了点:“原来在宫中受苦,难怪不乐意去城门口接我。”
宫女一退下,萧子鸿的自称就变了。
菜本身味道也就那样,舒浅更是喜欢教中的吃食。
如今暂时算歇息了,她便放下了筷子,给萧子鸿算起账来:“自从太后送了东西给我,我每天白天晚上都要在自己身上抹东西。”
萧子鸿抹了一回就逃回京城,听到这里给舒浅倒了杯水。
这杯水带着点讨好。
舒浅也不接,伸出手指掰算了起来:“之后宫女也给派了过来,要学各式各样的礼仪。喜服还要试穿,头冠还要试戴。”
萧子鸿一样也经历过类似这些的事。
他是一回生二回熟,各种大典的事情早就做得有模有样,所以凡是问他要不要练一练的,他都一并拒绝了。连登基都登基过一回,看别人登基都看了一回了,哪里还需要练的?最多就试试衣服,看看是否有疏漏。
“辛苦。”他挺理解舒浅的。
舒浅不怎么受约束,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也不需要遭受如此一番折腾。
不过算账总是要好处的,有的话留在后面说,才算是说话人最终的目的。
舒浅颇有深意:“那会儿在书信中与陛下算日子,我是按着每月两日来算,陛下都能给我按着整月来算。”
这说得可是陪床的事了。
萧子鸿眼眸深了点,低声笑起来:“身为皇后,后宫唯一一名女子,岂不就是要天天在我身边才对的。亦或者说……”
他停顿了下,“身为压寨相公,我该是整日守在教主身边的,这随意乱跑的,岂不是都要算欠着日子的。”
话这么一说,还真不好说两人之间是谁欠了谁日子。
倒是极有默契,对上了个眼神,选择了做一回白日荒唐人。
就连这日的饭,最后都是在床上给解决的。
睡得早了点,第二天醒得自然就早。
舒浅睁开眼,意外见萧子鸿还在睡。
他眼下还有着点青黑,看得出是极为劳累而自己折腾出来的。舒浅忙,总是有所底线的忙,到了点该睡还是睡,不到点不想起就是不起。
这人不一样。
该是身上的担子太重,又着眼于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