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亚非的话带着某种暗示,就像是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即将要爆发出来的前奏。
我感到害怕了,推了推他。
“许亚非,你放开我。”
他一直给我一种儒雅斯文的感觉,有风度,也很懂分寸。他柔和得没有棱角,是不具备攻击性的。
可此刻的他与平时判若两人,即便是醉了酒,他的力量依然很大,双臂就那样如铁铸一般一动不动,唯一在变幻的只有他的眼睛。
酒气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在我与他之间弥散,而他微薰的目光锁住我,眼底似在很多复杂的情绪在翻滚,在纠结,在互相撕扯,抵抗。
他甩了甩头,眸子沉下,似是已经摒弃纠结,做下某种决定。
下一秒,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颚,突然低头吻上我。
我挣扎,他就用另一只手把我的双手都固住。
从他手臂的力量以及唇齿毫无章法的疯狂中,我能感受到他的那份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想起我和薛度云在山顶上的初次,他醉酒后的力量我抵抗不了。
我急得眼泪滚了出来,抬腿想踢他,他却像是预判到了,用腿压住了我的腿。
我终于别开头,他的唇瓣划到我的耳侧。
他呼吸凌乱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低哑而激动的声音穿过我的耳际。
“小鱼,我爱你,给我一次,好吗?”
我脑袋里轰然一炸,更用力地挣扎。
“许亚非,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放开我。”我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小鱼,我爱你,我爱你,求你不要抗拒我,爱我一次,好吗?”
此时他被酒精麻痹,没了意志力,或者是他已经不想再压抑。
其实许亚非在临水就跟我表白过,他那天也喝了酒,但一定喝得没有今天多。那天他也有小小的冲动,我想他是因为这小小的冲动才表白的,他更多的仍是清醒和理智。我们甚至在酒店的同一房间里呆了一夜,也清清白白。
他是君子我欣赏他,所以哪怕他说过那句“我爱你”,也没有给我与他之间造成多大的改变。
可是今天,如果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彻底变了。
不止我和他变了,我和薛度云,他和薛度云,都会变。
“可我不爱你。”我哭着说。
耳旁传来连连苦笑。
“不爱我,呵呵,我知道啊,早知道我只是单相思而已,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了,我爱你就够了。”
“许亚非,你……唔……”
他再次用唇堵住我所有的声音。
我情急之下,牙关一闭,咬了他的嘴皮,口腔里很快血腥蔓延开来。
他缓慢停下来,望着我笑了。
“小鱼,你就跟小时候一样,有时候像一只会抓人的小猫。”
我那一咬并没拉回他的理智,他大掌一扯,就扯开了我的衬衣,烫人的手毫无阻挡地接触到了我的皮肤。
我惊慌得大叫,“许亚非!”
突然,门口传来啪的一声响。
我转过头去,看到于倩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而刚才那一声响就是她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许亚非停下了动作,但是他并不惊慌,也没有往门口看,或许他知道门口的人是谁。
于倩僵了好一会儿,缓缓弯腰,把地上的袋子重新捡了起来,放在桌上就转身落荒而逃。
许亚非隔我很近的距离盯着我,胸口起伏得很快,眼神却有一种如梦初醒般的迷茫,就好像是那个附在他身上的狂躁的灵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
“我在干什么?”
他一耳光煽在自己脸上,“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身子重心往边上一倒,重重地躺在我身边。
我一边狼狈地整理被他扯乱的衣服,一边坐起下床。
许亚非再次拉住我的手,“小鱼,对不起!”
我没回答。
他又说,“小鱼,你先别走,我们冷静地说说话,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刚才是我不对。”
我没有强硬地坚持离开。
虽然说他今天的行为让我有些失望,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只能当他是酒后失去了理智。我仍然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给于倩打个电话吧,她刚才那么冲动地跑出去,我担心她会出事。”我说。
许亚非望着天花板,轻轻摇头。
“她不是一般的脆弱女人,她不会有事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犹豫再三,我还是拿出手机来给于倩拨打电话。
我以为她不会接的,没想到她很快就接到。
“于倩……”
“沈瑜,我没事,对了,我买的东西是用来做早餐的,你们,你们自己安排。”
尽管于倩故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明朗,可我还是听出了哭过后的鼻音。
“我……”
此刻,我什么解释都抵不过眼见为实。
“我在开车,就这样先挂了。”
电话里很快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许亚非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去了洗手间。
这会儿,他又摇摇晃晃地出来了,走到床边往床上一倒。
他的脸上都是水,胸口的衬衣也打湿了,应该是用冷水洗过脸了。
看到床上那几颗被他扯掉的扣子,我抓在手里,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跑到门口,我听见许亚非的声音在我身后说,“小鱼,对不起。”
这会儿的他已经很平静了。
我顿了一下,随后更快地跑出了他的房间,直到跑回自己的屋里,关上门,我才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平息过后,我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那里面放着从前我妈用过的针线盒。
穿好针线,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准备把扣子缝上。
“沈瑜姐,你怎么了?”
伍小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同时也扎到了手。
我捏住被扎痛的手指,很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那种心悸。
“我的扣子掉了,所以缝一缝。”我说。
伍小童“哦”了一声,“那你缝好早些睡吧。”
缝好扣子,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嘴唇上被许亚非肆虐过的疼痛仿佛还很清晰。
我摸着嘴唇,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薛度云。
而且,这一刻我竟然疯狂地想他,想他,想他!
拿出手机来,我给薛度云发了个短信,只有三个字。
“我想你!”
这么晚了,他酒局应该散了吧?或许他已经睡觉了?
没想到他很快就回了。
“我也想你,我马上到你楼下了。”
我一下子爬起来,飞奔下楼。
这时我的心情正犹如恋爱中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奔向爱人。
奔出单元楼,便隐约见到一个挺拔的人影正朝着弄堂里走来,他手里夹着的那只烟随着风一明一灭。
我二话不说就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被我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有被我的热情吓到了。
我很紧地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抱住我,低头轻笑着在我耳边呵气。
“一晚上不见,这么想我?”
我贪恋地靠在他的怀里不动,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稍微松开我一些,抬起我的下巴,想吻我。
我心虚地躲开了。
“怎么了?不是想我?”
他一下子扳正我的脸,严肃地盯着我。
“你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他审视的目光令我有些心慌,还好有夜色作掩饰。
“没什么,就是今天找到了小童,看她过得不好,心里有些难过。”我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他没怀疑,再次低头来碰我的唇,这一次我没抗拒,但我身体下意识崩得很紧。
“你喝酒了?”他突然问。
“哦,晚餐的时候跟那冬在外面吃饭,喝了一点点。”
我再次扑进他的怀里,不想被他看穿。
之后我们一起走出弄堂,坐着车回家。
一路上,我都在为我的谎言愧疚着。
同时,我突然间明白了薛度云很多时候的左右为难和无可奈何。
第二天,我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给丫丫买了些衣服和玩具来到老房子。
我特意来得不算太早,经过许亚非家门口的时候,他家房门紧闭,他应该是已经去上班了吧?
伍小童很勤快,一大早就已经给房子做好大扫除了。
我把那些生活用品交给伍小童,让她自己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
丫丫原本在屋里跑来跑去地玩,看到新玩具很开心,立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了起来。
伍小童放好后过来坐下,教丫丫说“谢谢阿姨”。
丫丫圆圆的大眼睛就那么天真地望着我,脆生生地说“谢谢阿姨”。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陪她一起玩了一会儿玩具。
另外我还给伍小童带来了电脑和书,以及庄夫人曾经送给我的那些u盘,让她抽空多多学习。
伍小童接过电脑和书,眼神坚定地说,“放心吧,沈瑜姐,我不会辜负你的。”
她把电脑和书拿去放在书桌上,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对我说,“对了,沈瑜姐,今天一早,一个姓许的先生过来找过你。”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不过他见你不在,就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伍小童说。
一个星期后,一份红色的喜帖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