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领着二伯二婶，还有小雅走进大门的时候，我立即转身搀扶着姑姑提前走进了堂屋，用力推搡着姑姑坐上了炕头，再次反身跨出堂屋的门口，又拉着母亲坐到了堂屋西边的小凳上。
    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接下来少不了要争吵，可是坐在院子里太容易被邻居听到了，虽然不是我打胎，但小雅确实是楚家的人。
    二伯和二婶好像意识到了气氛的凝重，进屋之后好像顾不上脱鞋，直接爬上了土炕。
    “二哥二嫂应该知道出大事了吧？”
    姑姑沉声重气地吼问了一句，转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雅。
    我立即伸手推搡着小雅立身站到了桌子前，却并没理会她落不落座，因为她的事情，让我差点被冤枉着没活路了，再加上从杨华的嘴里知道了王程控要私奔，感觉小雅无耻到了没法面对的地步。
    “娃她姑姑到底怎么了？我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二伯低声催问着，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恐慌表情。
    我转目瞅了一眼小雅，又抬眸紧盯了一眼二婶，心里确实有着看笑话的情绪。姑姑对二伯二婶另眼相看，并不是我在冤枉她，当初小雅去现场上班挣钱，就是她介绍的工作。而且，那时候，我母亲还哀求过，想给我哥哥找个事做，哪怕是去砖瓦厂干苦力也行，可是她却毫不客气地谢绝了。此刻，我心里明白，她绝对没想到，自己看重的人却闯出了难以想象的大祸。
    “二哥，你难道还想继续隐瞒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想怎么挽救，居然隐瞒了我，也隐瞒了全部的楚家人，你觉得纸里能包住火嘛！”
    姑姑虽然是满脸的怒容，但是，面对着二伯的说话语气，并不像跟我父亲和母亲那么尖刻。
    我心里确实有着强烈不满的情绪，早就知道了事实，但是，在追问的时候，居然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表明强硬的态度。
    “娃她姑姑到底怎么了，有话你直说，咱们楚家人绝对不会做见不到人的事情，何况你又是咱们楚家唯一的公家人，有你在人前撑头，谁敢隐瞒你，屁大的点事，都会跟您早请示晚汇报，怎么可能有纸包住火的想法。”
    二婶急声说着，一脸的决然表情，好像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心态。
    她在楚家是出了名的能说会道，而且是我母亲妯娌中，唯一上过小学的人，长着自己念过两年书的有文化，不仅在我母亲面前逞能，在整个楚家宗亲中，也是除姑姑之外的第二个有本事的人。
    我瞅着二婶的时候，忍不住地蹙紧了眉头，因为我无法二婶哪来的自信和坚定心情。如果真的不知道小雅打胎的事情，那倒是情有可原，可是，知道小雅怀孕的她是第一个，也是第一个恳求我帮忙的人，而此刻面对着姑姑的询问，竟然显得如此的从容不迫。
    “二嫂在楚家，你算是个念书的人，也是最明事理的人，我不想亲口说出无耻的事情，倒是想听听你们怎么处理这么无耻的事情。”
    姑姑可能因为震怒，第一次说话有了语无伦次的感觉。
    不过，我心里清楚，她确实是为难的心情，毕竟二伯二婶的待人处世的做法，在村里有着不少的美誉。而且，小雅听话孝顺的懂事，也是名不转经传的好孩子，出了那种事，还真不好意直接说出来。
    我父亲弟兄四个，我大伯属于那种吃饭不管事的人，而二伯在村子里为楚家撑面子，算是头面人物。我父亲排行老三，虽然也上过学，但是不喜欢在人前逞能，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四叔因为年轻，又喜欢倒腾生意，基本上不着家。楚家不管出了大事还是小事，包括堂姊妹之间的定亲，差不多要二伯作为长辈代表表态。姑姑是楚家的唯一女亲戚，也是最有能耐的公家人，所以，楚家的好多事情，都是姑姑跟二伯或着二婶一唱一和中拿主意做决定。
    姑姑的沉声落定之后，二婶低下了高贵的头，好像陷入了更认真的思考当中，堂屋里瞬间沉静了下来，而且还有着沉闷的气氛笼罩。
    之前，因为姑姑是老师，二伯二婶又是全村最和睦的夫妻，我一直心存羡慕。可是，这次因为小雅打胎的事情，让我看到了姑姑的偏心，也看清了姑姑对我父母亲的鄙视，从而加深了我想在小雅打胎的事情上看笑话，当然，更想让二伯二婶，还有姑姑自导自演出闹剧。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心思，我才不会轻易开口劝说，也不可能让父母亲在这个时候轻易说话。所以，我不仅要观察姑姑的神态举动，还有防止父母亲的插嘴。
    “娃她姑姑，我明白你要问的事情，可是，这事已经发生了，我真的不想再提起，也不想让小雅难以做人。”
    二婶好像是想通了，又仿佛是没办法地说道了正题。
    其实，我感觉她根本就没必要装聋卖傻，我父亲请他们的时候，肯定已经说出了缘由，即便是没说清楚，可是面对我姑姑的时候，二伯和二婶绝对不能一直狡辩着搪塞。
    不过，细想之下，二伯跟二婶早就习惯了，没有一定的事实摆出来，哪怕是背着牛头，也不会轻易认赃，这是他俩一贯的做法。巧舌如簧是二婶留给大家最直观的印象，没有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语，她不可能草率让步说到正题。
    “虽然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你们总得有个交代吧？楚家那么多下一代，难道还要影响着继续发生嘛！退一步讲，如果不是因为丁家提出了要跟留香退婚，我居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姑姑平声静气地说着，好像并不是震怒的心态，也不是很恼火的情绪，只是讲道理的样子。
    我真的无法理解了，打胎并不是我，却对我那么的尖刻，说出来的话语简直跟刀子没多大的区别。可是，姑姑当着二婶的面时，却显得如此的沉着冷静，竟然连一句怪罪的怨言都没有。
    “小雅的事情多亏留香的帮忙，要不是她托关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丁家退亲的事情，娃她姑姑一定要做主，宁可退婚也不能说实话，要不然咱们楚家的名声彻底就完蛋了。”
    二婶喊出了浑厚的声调，而且是特别认真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