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你想怎么做?”
绿衣紧张地问她,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别怕两个字,自己好像没那么怕了。眼前的碧姜姐姐像是与她一起长大的那个姐姐,又好像不像。
这样的碧姜姐姐…………
碧姜拍着她的手,“此事我心里有数,多谢你如实相告。”
经过上次的事情,碧姜已是承了她的情,加上这次,足以见她的心是向着自己的。
绿衣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装作不以为意地道,“碧姜姐姐,你言重了。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姐姐这一边的。”
碧姜认真地看着她,“你这句话,我记住了。你回去吧,若是秦氏问起,你就说还得宽限一两日。”
“好,你多小心。”
绿衣离开后,碧姜的脸就沉下来。重活一世,她还真想不到,第一个想要自己命的人会是扶茶。
当初她还是公主时,确实更倚重侍剑和挽缨,但她对点香和扶茶亦是看重的。
她看着手中的两包药,扶茶是多想自己死。先是让赵婶把药一点点地添在自己的饮食中,让自己死得不知不觉。接着又让绿衣一次药死自己,看来是有些等不及了。
赵婶等绿衣离开,才进了屋子。
一眼就瞧见姑娘手中的东西,她立马明白绿衣姑娘是为何而来,赶紧关上门。碧姜没有避她,并未收起手中的东西。
“姑娘……绿衣姑娘来,莫不是受了秦夫人的指示?”
“没错,秦扶茶想要我的命,一刻都不想等了。”
赵婶紧锁着眉,按理说,秦夫人和姑娘都是公主的人,理应相互扶持,秦夫人为何一心想除掉姑娘?
碧姜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淡淡地一笑,“一山不容二虎,她以为我是来和她抢周梁的。我倒是不知,她会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公主的命令。”
因为私情背了主的奴才,理应除去。
赵婶被她身上的寒气一冻,脑子清明起来。姑娘的意思,莫不是……
“姑娘,你想怎么做,奴婢可有能帮上忙的?”
碧姜笑了,媚色天成,任谁都不会想到接下来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说:“赵婶,你敢杀人吗?”
赵婶身子僵住,狠着心道:“若为护主,奴婢什么都敢做。”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你放心,杀人的事情不用你做。我一向喜欢亲自手刃敌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愿意假手他人。”
她语气中那种杀气流露无疑,不是死人堆里走过的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森寒气息。她话里的那种随意和霸气,无不表明,杀人与她而言,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赵婶的心不由得颤得厉害,又隐含着某种莫名的兴奋。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注下得极好。
碧姜立在窗边,一直看到夜幕低垂。
今日原本是月圆之夜,却不知为何乌云漫天,遮住了圆月。窗外黑漆漆的,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倒是应景。
她让赵婶晚上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莫要出来。而她则带上该带的东西,出了园子。
那修长的身影已在角落里侯着她,见她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她知道,他一定会出现。他知道,她一定会出来。
他随手递上一样东西,她接过,心下满意。还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猜到自己今晚要做的是什么。
她走在前面,他像影子一样跟在后面。
只不过,她的身形不再高挑,而他的影子太过修长。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之间那种经年累月下来的默契,不用语言,就能相互明白。
一进主院,他快速出手,将下人们都弄晕。
她则像串门一般,推开了秦氏的房门。像进自家屋子一样,随意地走进去。
秦氏睡得并不沉,依稀能感觉有人进来。
她把室内夜灯的灯火挑亮,就那样悠闲地坐着桌边。秦氏半睡半醒,感觉到室内变得亮堂,睁开了眼。
正欲喝斥自己的丫头,不想竟看到一个怎么也不该出现的人。那个人坐在桌前,正在倒着茶水。她的手指白嫩细幼,不紧不慢地动作着,说不出的好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哪……”
她回过头,用手指作势,置于唇别,“嘘,别叫了,没有人会来的。”
一副小姑娘的模样,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那种居于高位,掌控他人生死的霸气显露,轻睨间,是浓浓的杀意。
秦氏是宫里出来的,见识过天下最尊贵的人,对于这样的气势,并不陌生。就是因为不陌生,她才会心惊肉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低贱的女子,就算是公主的亲信,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气势。
“你来做什么?”
碧姜从袖子里拿出那两包药,放在桌上,“你说我想做什么?”
见她亮出药包,扶茶反倒冷静下来。既然事情败露,那此女更是不能留。想不到她倒是有些手段,不光是赵家的投靠了她,连绿衣都没被诱惑住。
此女看着弱小,心机倒是不小。若是现在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扶茶想着,慢慢地下床。
不愧是跟着自己在宫里长大的,论城府手腕,都比别人强。碧姜想着,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亲手处置曾经的宫女。
“你应该知道,我曾是大长公主的大宫女,比起你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人,公主更信任的应该是我。你就没有想过,我敢朝你下手,就是公主知道了,也不可能会处置我。”
“是吗?”碧姜轻笑,“是谁给你的自信扶茶,本宫不记得,自己有给过你那样的权利。”
秦氏心一惊,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刚才自称什么?”
碧姜坐着,明明是媚骨花颜的一个弱女子,但气势却不输任何一个世家贵女。
“怎么?本宫的话,你都听不清,看来真是不听话了。你记不记得本宫曾经说过,你们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忠心。但你是怎么做的,阳奉阴违,竟敢弑主?”
“你……不可能……大长公主在公主府里好好的,你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半夜跑到我这里胡言乱语。”扶茶指着她,手指都在抖。
碧姜不以为意,信也好不信也好,她都不在意。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许是她眼里的杀气太盛,扶茶猛然就想到,若对方真是公主,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要真是
如此,她现在告诉自己,应该就是起了杀心。
不。
不是这样的。
她一定是骗人的,对,她是骗人的!
“你以为你三更半夜跑到我这里装神弄鬼,我就信你吗?”
“本宫并不需要你相信,一个背主的下人,向来不用多费唇舌。只不过,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想让你死得明白。本宫曾记得,当初离京之时,命你与点香守在公主府。临行前,本宫曾想替你们安排好姻缘,而你们,都没有同意。本宫一直以为你们忠心,却不想,你心里应是有了人,那人就是周梁。为了周梁,你现在可以背主,那么试问一个背主的下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秦氏摇着头,脸色发白。
大长公主离京时,最后与她们交待的时候,只有她和点香在。若眼前的不是公主,她又怎么会知道公主说过的话。
要她真是公主,那么……
秦氏开始半信半疑,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是了,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公主的确实一样。
碧姜任由对方看着,对于死人,何必苛责太多。
她睨视着桌上的两包药,“你在宫中,倒是学了不少。连这样的药都能弄到,真令本宫刮目相看。只是你不知道,宫中若想处死一个不听话的人,用得最多的可不是这样的药。而是另一种药,死后宣称暴亡,就连一般的太医都验不出来毒性。”
而这种药,就是之前隐交给她的。(北北)
她慢慢地把药化在水中,把杯子往前一推,推到扶茶那边。
“喝了它。”
第25章
扶茶被她的气势吓到,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不会放过自己的。
但她的话,别人又怎么会信?
只要自己出去喊人,再制住她,无论她如何胡言乱语,都是死路一条。秦氏打定主意,正欲跑出门,不想身高腿长的隐走进来。
他只一手,就制住了秦氏。碧姜端着那杯水,捏着她的嘴,一下子就灌了进去。
秦氏拼命呕着,呕到泪流满面。她想呼喊,但药一下喉,她就失声了。宫里用来处置妃嫔的东西,岂是寻常之物能比的。
不过是赐死宫人,碧姜以前见得多,但亲自处置一个宫女,还是头一回。无情才是皇家人,若不是赵婶和绿衣坦诚相告,只怕死得难看的就是自己。
而自己现在身份低微,死也亦白死。
等秦氏咽气,她离开茗香院。
微风一吹,带着凉爽。
“看来侯府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她轻喃着,望着漆黑的夜空。
身后的人影一顿,眼里星光熠熠。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二房那边传来周泊鬼哭狼嚎的声音。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王氏在身边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周泊捂着肚子,又捂着头,感觉浑身疼得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身体。他算是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二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王氏想起那日他曾去过临水园,惊喊道:“二爷,是不是那碧姜姑娘对您做了什么,妾身这就去寻她。”
她一路狂奔着,闯进了临水园。
碧姜像是早料到她会来一样,正坐在屋子里头,门大开着。
王氏一见她在悠哉地喝着茶,再想到二爷现在惨状,嗓音凄厉,“你到底对我们二爷做了什么?”
“二夫人倒是健忘,难道忘记你们夫妻二人想对我做什么了吗?”
王氏心一惊,她这是承认二爷的事情是她做的,那么如此说来,碧姜姑娘莫不是在报复他们?她是公主的人,现在他们还真得罪不起。
可汪府管事又不是他们招来的,他们不过是搭个线,最后不是没成嘛。
“碧姜姑娘,你明察啊。汪府管事真不是我们招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何来找二爷。早知道姑娘是公主的人,打死我们也不敢传那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