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梭在京城大道，罗壮被段正骑连拖带拽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二人才停在小巷里，罗壮已经气喘吁吁，弯腰双臂撑着双膝，喘着粗气：“甩掉了吗？”
    段正骑冰冷的面容终于浮现笑容，倒十分镇定，大气都未出一口，与罗壮相差甚大：“已经甩掉了。”
    “好险，若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就回院子去了，全然不知周海派人跟踪我，果然同妹儿说的一样，周海没安好心，差一点就害了妹儿。”罗壮松了一口气，起身背靠在墙上，才有力气打量段正骑，从上到下没错过一个地方，不禁感叹，“时隔多日，我还以为你去其他地方赚银子了，没想到你也跟妹儿来了京城，昨夜妹儿提及你时，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今日就碰见了，对了，你怎知我在这里？”
    段正骑凛眉，轻描淡写：“妹儿让我来的。”
    罗壮霎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急忙双臂撑着墙壁，脸色大变，他私自离开院子找周海，并未告诉妹儿。
    “妹儿知晓我去了周府？”罗壮留有一丝幻想，厚唇抬起，小声询问。
    只见段正骑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打算。
    “你离开后，妹儿就让我来周府找你，担心周海对你动手，日后别在冲动，周海流言在身，没有伤你，是为了派人跟踪你。”
    熟悉的院子在不远处，艳阳高照，烟雾缭绕，是生火的烟雾，白日里可以看得更加清楚，这是京城极为偏僻的角落，太过简陋。
    段正骑面不改色地向着院子方向走去，罗壮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皱眉思索着该怎么解释，寂静片刻，罗壮就想到什么停了下来：“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周海有良知，看来他放我离开是另有所图，我与罗大嫂来京城，知晓他的身份，他是想把我们……”
    此刻二人立在院外，与院子相隔一道门。
    余下的话淹没在他喉咙里，罗壮的脸色开始惨白，经过段正骑提醒，顿时明白周海的用意：“他是在博我的同情……”
    段正骑忽然回头，深看他一眼，未曾开口，院门突然被打开，声音惊醒罗壮：“周海想杀了我们……”
    是罗大嫂沧桑的声音，院门的缝隙，逐渐展开，站在里面的，是两道女子的身影，罗大嫂瞪大双眼，脸色亦是苍白，倒是身后的女子，白衣笼身，盈盈细腰，三千发丝随意披散，面容清冷无波澜，搀扶着罗大嫂，极为镇定。
    罗壮一时吃语，不知该怎么回答，目光在罗大嫂与倪妹身上来回穿梭，有些为难。
    “先进来吧。”
    倪妹拉着罗大嫂，已经先一步向着屋子去。
    “妹儿……”她镇定的样子，让罗壮觉得恐惧。
    倪妹闻声，淡抿唇，待几人全都进了屋子，才掩上屋门，目光四处看去，在段正骑身上停留片刻，毫无温度地笑着：“罗大哥，周海不是你能招惹的，你偷偷离开，我们很担心，还好你没事。”
    “一想到周海那样对你，我就忍不住，急忙去了周府，你们猜怎么着，我真的见到他了！”罗壮虽有歉意，但想到周海待他的模样，就藏不住的厌恶，“你们有所不知，周海满口胡言，觉得妹儿死无对证，口口声声说妹儿死是他在不在京城，不就是为了洗脱嫌疑，害怕我将他身份的事抖出来。”
    “他现在没有一句真话，还派人跟踪我，我恨不得杀了他。”罗壮说得正兴时，倪妹突然打断，“我被灌下滑胎药时，清楚听见他的声音，他在门外，没有进来，就那样离开了。”
    “他果然在骗我！”罗壮仰头哀叹，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
    直到罗大嫂拉扯罗壮的衣袖，罗壮才收敛几分。
    她的眼底的酸楚，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平静，立在原处，没用动弹。
    犹如噩梦的场景，她不想再提及，若非周海狡辩，她根本不会多说一句，她对周海的情义，早在周海离开的时候死了。
    “妹儿，周光被带入皇宫了。”肩上突来的力道，让她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段正骑正浮着柔柔笑容，宽慰着她，“如你所料，周光从金台城逃走，是五王爷暗中相助，不过今日送周光入皇宫的不是五王爷，是京兆尹。”
    她眉心一紧，坐了下来，薄唇轻启：“这是齐天署的手段，借京兆尹的手，除掉周海。”
    “管他是谁送进皇宫的，只要能让周海遭到报应，我就感恩戴德了。”罗壮大大咧咧地打断，手掌沉重落在桌上，一副替倪妹抱不平的样子。
    屋中突然安静下来，四人神色各异，互相对望，罗壮一时心惊，不知说错什么，直到罗大嫂在她耳侧轻言，才让罗壮恍然大悟：“害妹儿的是五王爷。”
    罗壮的手臂，苍白无力的垂在身旁，霎时难过：“听说皇上有意要立五王爷为储君，就算周海死了，五王爷也安然无恙。”
    “你说的不错，除掉周海，是齐天署最后一步，一旦朝中无人与五王爷制衡，我们再无机会。”段正骑点头应答，顺势坐在倪妹身旁。
    缭绕鼻尖的草药香从他身上传来，扰乱她的心智，如此浓郁，她不禁侧眸，偷偷打量他一眼，没有起伏波澜的脸上，透着苍白，她顿时明白，昨夜段正骑又毒发泡了药浴，才会有这么浓郁的草药味。
    他的毒还没解，没有拿到解药……
    她看愣了神，直到他察觉到她的视线，回头对上她的目光，她才收回，掩盖不住的尴尬。
    微妙的气息在屋中散开，就连罗大嫂也察觉二人的异样，虽有所好奇，也隐藏起来。
    就算不再看他，倪妹也能感受到他嘴角的笑意。
    “周海说他有应对之策。”罗壮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头，“我试探他，他并未告诉我是什么办法，他真的能逃脱吗？”
    “流言对周海而言，不过尔尔。”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冷静平稳：“周海心思缜密，正如他所言，有应对之策，也许早有准备，他能毁了元烈，灭了元府，与齐天署做对，手段很多。”
    “那不是便宜他了，不如我与你罗大嫂也去，周光一人不行，加上我们两绝对能让周海身败名裂。”闻声罗壮瞥眉，极为不甘，立刻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