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龙飞冷然说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忘川了，与其说他想报仇不如说是想泄愤。等了那么多年，之所以这么坚持，或许只是希望李天王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孩子。想看他内疚和后悔的表情，想证明这些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忘川没有说话，收回匕首，只是安静的看着上面的血，起先的那阵快意，最后只剩下心底的一片茫然，世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他突然想起水妖穿着霓裳彩衣，在长留海上的夕阳下起舞的模样，想起他们牵着手在海底游，想起她笑着说，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却以为孩子是鲤鱼仙的，任凭她在打斗中流掉，最后又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比李天王还要残忍……
    所以，一直以来，他才会那么悔，那么恨……
    杨戬等人正在帮李天王疗伤，匕首是神物，伤势过重，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很长一段时间难以痊愈。李天王心如刀绞，他始终不肯原谅他。
    龙飞抬眼望去，海天之间一大半的人几乎都是妖魔。数量之多是仙界的三倍不止。龙飞大步向琅邪走去，到了该给一切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龙飞长袖一挥，一条金色锁链直射入天空，风云瞬间变色，大雨之外，开始电闪雷鸣了起来。
    “逆天**！”众人皆惊，抬头看天，已成妖异的深红色。
    “飞儿，你要做什么？”琅邪脸色大变，她居然练成了逆天**？怪不得妖力大减那么多。
    杨戬一见，连忙催发预先布置好的剑阵，无数光芒直向龙飞射去。
    琅邪身上却银光大闪，把所有攻击都挡了回去，喉头一阵咸腥，踉跄退了几步。
    龙飞眼中满是嘲笑的看着他，“琅邪，既然那么舍不得我死，就一起帮我让他们复活，你也做我的夫君怎样？”
    龙飞诡异的笑，身形慢慢倒退，淡化，犹如幻影，双手用力一握，山石分崩，惊涛骇浪。
    琅邪赶忙追了上去，白衣鼓舞，千山倒退。
    “停下来，飞儿！”
    “琅邪，你不是说这个方法是骗人的吗？我今天就做给你看，就算死，我也要他们复活，如果失败我就要这天下为他们陪葬！”
    琅邪心如刀绞，奋力追赶着她：“飞儿，回头是岸，我可以说服仙界不再追究。”
    龙飞仰天大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手中用力抽动，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巨响，剧烈的大爆炸几乎让整个海水都沸腾了。巨大的烟云瞬间被大雨浇散。不知道死了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李天王、杨戬他们此刻是否安然，只看到那边整整一片海全红了，血水迅速朝这边蔓延，浓重如油彩。琅邪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发一语。
    拼命告诉自己，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飞儿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大脑只剩下一片嗡鸣声。
    龙飞惨白着脸大睁着眼，笑容狰狞可怕：“别担心，没死绝呢。不过，迟早都要死的……”话未完，再次挥动双手。
    琅邪飞快上前，她却灵活移动，根本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停下来！”琅邪怒喝，双手忍不住颤抖。
    龙飞口中一丝鲜血流出，因为妖化，长发不断生长，铺天盖地的蔓延。左手翻转，金光闪烁，那是金龙剑，龙飞抬手扔到琅邪面前。
    “你不是拯救天下么？唯一的办法，杀了我。”
    琅邪脚下一软，几乎掉下去，望着漂浮在眼前注满妖之力的金龙剑，瞬间被怒火席卷。
    她是故意的！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好了一切，什么玉石俱焚！她只是想逼自己亲手杀她！她是妖王，无法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方法吗？
    琅邪脸上顿时一片空白，缓慢而郑重的摇头，退后几步。
    龙飞轻笑：“很好，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命到底值几个钱，在你心中又比得过多少人的命。天下和我，你只能选一个。”
    眼前出现虚幻的景象，天崩地裂，无论是人或是妖都在苦苦挣扎。
    “住手！”琅邪双目赤红，却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条性命如此轻易葬送在她的手中。
    可是龙飞依然诡异依然的笑着，唇角淌着血，天崩地裂，无数人的嘶喊和哭声不绝于耳，老人、妇人、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琅邪周身结界消失，大雨砸在他身上，手臂上鲜血顺着雨水流下。一向飘逸的长发紧紧贴在身上，双目空洞无神，绝望而无措的矗立在风中，再不复半点仙人姿态。
    龙飞檀口轻启，如同魔咒：“杀了我……”
    琅邪依旧摇头：“不要逼我！”
    龙飞站立的姿态诡异而扭曲，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没有逼你，为了仙界荣辱为了那些生灵你有什么狠不下心的？来，杀了我，一切便又可以回到最初。”
    琅邪不停的后退，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在明知道了他对她的爱之后，逼他做出这种选择。何况金龙剑下，妖力四溢，刺中她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