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就把我手里的文件袋藏在背后,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向这个带着墨镜正朝我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紧身衣,两只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纹身,一条龙一路蔓延到脖子上,显得整个人面目狰狞。
他的脚步异常平稳且坚定,一步一步朝向我,他的目标果然是我。
他走到我面前以后,停下了脚步,一抬手,摘掉自己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满是沧桑的脸来,他的左脸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他是谁?
“你是江舒尔小姐吗?”那个男人缓缓地开口,略显沧桑的声音,一身兵痞的那种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大概是人下意识对这类黑~道上的人都有些抵触心理吧。
我犹豫了片刻,原本是想要否认的,但一想到他刚才开车救了我,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他的目的都不是想要我的命,所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是江舒尔,请问你是?”
“江小姐,这段时间请不要出门乱走,等时机到了,我家老爷会亲自来找您的。”
这句话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他是受到谁的指令来救我的?
可没有人会给我答案,这刀疤男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其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酷酷地戴上了眼睛,原本脸上森然的压迫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你家老爷是谁呀?”我弱弱的问了一句,气势低迷。
其实不是我想要示弱,而是,眼前这男人实在是气场太过强大,加上他两只手臂纹着密密麻麻地纹身,一看就是某条道上的人,一般人是开罪不起的。
我虽说名义上是沈蔚然的妻子,他是社会名流,从小到大见识了很多大风大浪,但我并不是什么世家小姐,不过就是个市井粗人。
像我这种小老百姓最害怕的是什么,就是流氓!
所以即使人家对我特别恭敬,我的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怂。
这刀疤男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带过,“见到老爷的时候您自然会知道的。”他虽然很黑~道,但言语之间非常有礼貌,在朝我点头示意以后,便回到了他的越野车上。
我拉着顾菲的手,我们两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开门,上车,然后发动油门,随着那种震天的轰鸣声,越野车的轮胎在路面上快速转了几十圈,然后是‘哐啷’一声。
那辆越野车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车头,从被撞轿车的侧门里给拔了出来!
这车的防撞击性能可真好,小轿车车身都已经被撞进去一个大窟窿,那辆越野除了车灯碎了,车架子扁了以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怪不得敢当街拦车……
随后交警跟救护车就都赶了过来,查明原因以后,说是轿车司机毒驾,恍恍惚惚就开错了道路冲上路边,并不是有意要撞向我的,幸好被拦截了下来,除了轿车司机有些脑震荡以外,并没有造成什么其他人员的伤亡。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辞,我自然是不信的。
青天白日的还是大早上,会有人毒驾?还这么巧合在我闻到了这致幻剂以后?
但尘埃落定以后,我想要去找一开始的那个小男孩,却已经渺无踪影,也不知道这小男孩是不是被林子妍给利用了的。
顾菲拉着我迅速逃离了事故现场,坐回她车上以后,她心有余悸地问我,“舒尔,我现在开车手都有些抖,生怕不知道从哪里再窜出来一辆车子,这车祸不会也是林子妍安排的吧,她是想要你的命?”
为了不让顾菲更加担心,我捏了捏她的手,朝她安静地笑笑,“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吧,你不要太担心了。”
车子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路上开着,两边的法国梧桐一路朝后倒退着。
顾菲问我,“舒尔,这份档案我们现在就去交给警察局吗?”
我紧紧地捏住档案,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档案放在顾菲的汽车文件箱里,“菲菲,你听我说,这一份档案,我希望你在我离开以后再交出去。”
刚才的事情我也心有余悸,直到现在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
我虽然拿到了挽救沈蔚然的重要物证,但如果就此言而无信的话,我担心林子妍会做出一个疯狂至极的报复。
而立刻交给警方,那么凭借沈蔚然的关系,立时就能够出来,他一旦出来,就绝对不会允许我去跟林子妍做这一场交易。
所以……还得委屈沈蔚然几天……
“为什么,你不想要沈蔚然早一点出来吗?”顾菲问。
“因为,我还要去找律师确定一下这份档案的真假,林子妍给的太轻巧,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话不是用来搪塞顾菲的,我确实是有这一方面的顾虑。
林子妍从一开始威胁我,到今天给我档案之前,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要我的肾源。
可车祸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小男孩明显是林子妍安排的,但这与她最初的目的不是完全背离了。
这中间一定有哪一根线不对,是我理解错了,还是有被我跟沈蔚然忽略的点?
今天那个所谓的老爷又是怎么回事,谁会大发善心派人用命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太多太多的疑点,看来只有见到了林子妍,才有的解惑。
我一路带着疑惑跟顾菲驱车赶回家,为了保证顾菲家里的安全,我们干脆就把文件给留在了汽车上面。
回到家以后,念念正在后面的小花园里玩耍,说是保姆给买了几颗矢车菊的种子,念念闹着现在就要种下去,等春天摘花送给我。
我盯着她挥汗如雨的小小背影,心底感动与不舍轮回交织着。
恐怕等到来年花开,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感慨了一会儿,我给林子妍拨通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江舒尔,明天就来给我做手术,我等不了那么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