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乱,心里跟几万头小鹿乱撞似的,又惊又喜。
按理说我跟沈蔚然结了婚,领了证,现在怀了孩子,这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可我看得出来,沈蔚然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念念的手术上面,哪怕对江海集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
黎深很快就来到步行街,焦急地走到我身边把我给扶起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我喝了两口,又扶着垃圾桶吐了。
再次吐了个天昏地暗。
见我这种状态,黎深原本就没有解开的眉头拧地更深了,他问我,“小耳朵,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我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朝他摆了摆手,“我可能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你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黎深一言不发地抱起我,虽然我内心是拒绝的,但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凝重了,我知道他生着气,很大的气,也只好依了他去。
到了医院以后,血常规,b超,一样一样检查都做齐全了,我独自坐在走廊长椅上等待黎深去取检查报告。
黎深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原本眼底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我就着他的手要看报告,他下意识一闪,躲开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预感有一些些不好,开口问他。
黎深犹豫了片刻,还是柔声告诉我说,“小耳朵,你必须要立刻手术,打掉这个孩子。”
晴天霹雳。
黎深的话让我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我接过他手里的报告一看,我确实是怀孕了,但却是宫外孕!
宫外孕的凶险我也是听说过的,随时随地有可能大出血,一旦发生危险,死亡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七十多。
“医生说,你之前因为车祸伤及了输卵管,导致输卵管堵塞了,这才会发生宫外孕,胚胎无法到达宫内,依旧不能怀孕。”
怪不得,明明说我不能怀孕了,我最后却还是怀上了孩子。
老天给了我一份期待和喜悦,却未及一天,就要残忍地剥夺掉。
我紧紧攥着b超单子,坐在椅子上又站起来,来回踱步了很久很久,黎深说,“你别乱动,很危险的。”
他最终抓住我的手,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睛说,“小耳朵,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住院打掉这个孩子,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抬手把那张单子撕地粉碎,丢进垃圾篓里,朝黎深笑道,“不,现在不能做这个手术,还有三天念念就要动手术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沈蔚然分心。”
“分什么心!江舒尔你是不是傻!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你居然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女儿,也不知道是沈蔚然从哪里捡来的孩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黎深不住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知道他是紧张我。
可是他不明白,就算念念不是我们两个的女儿,我们也已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了。
所以念念的手术,我必须要陪着沈蔚然在外面等待。
“只有三天而已,我保证,三天以后一定去做手术。”我祈求他,用可怜的语气博取他的同情。
他恨铁不成钢,跺脚骂我,“三天,三分钟我都担心你会出事,万一你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怎么办,这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无论他这么劝我,我都是无动于衷的,黎深犟不过我,一路赌气不说话,狂踩油门把我给送回了沈蔚然的房子里,我以为他是真不管我了,留给我一鼻子尾气,结果我刚打开家门,黎深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很长很长的一大段话,没有一句是教育我的,全都是平时里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有让我把他的电话设置为紧急呼叫,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给他。
他说他会为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他说这句话,我不是没有感动的,但感动归感动,我已经是沈蔚然的妻子,就算我没有跟沈蔚然在一起,也不可能和黎深有什么未来。
后来一直直到深夜,沈蔚然才到家里。
我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朦胧间感觉到有人替我盖了一床被子,这才惊醒过来,他眉眼温柔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淡淡地笑,“有个人在家里等的感觉,真好。”
这一段时间,他时时刻刻都是这样温柔的样子。
过去的恩怨不提,远去的记忆不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是他名正言顺娶的妻子,是他的此生挚爱。
我坐起身来,走出去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后问他,“念念的手术方案怎么样了?风险大吗?”
他原本温和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摇了摇头,“半对半吧,念念这三年肌肉萎缩了,加上韧带又是个很难修复的东西,难度很大,但他们最新研究出来3d打印技术,可以复制人骨和韧带,还是有希望的。”
听完他的话,我也开始沉默了。
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要是这一生都只能坐在轮椅上,该有多么伤心呀。
“等念念手术结束,我就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沈蔚然拍了拍我的手,我们两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渐渐一起在沙发上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都很忙碌,念念提前住了院,我每天来回在家与医院之间,这种忙碌一直持续到念念手术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是一天阳光普照的日子,走出门就觉得有了一个好彩头。
然而,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彩头就能够决定的。
那天早上我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吃下去的早饭都背着沈蔚然吐掉了,腹部疼得难受。
大概是沈蔚然的心思都在哄念念身上,所以当我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没有注意什么。
我忍着痛吃了一粒止疼药,等疼痛缓解了好一会儿,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微笑着把念念最喜欢的娃娃放在她的病床边上,让娃娃陪着她一起进去,她就不会害怕。
念念穿着小病号服,笑容甜甜地拉住我的手,问我,“江阿姨,等我出来了,可以叫你一声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