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一个激灵,发现了我的动作,按住我的手低声问,“舒尔,你要做什么?”
“逃走。”我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顾菲不会知道,我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下定这个决心。
你们或许会笑我,说沈蔚然失去了执行董事的位置而已,他还持有大部分的股份,并不会因此而怎么样,凭借江海集团gdp的稳步增长,沈蔚然就算是在家里坐享其成,也不会被从富豪的行列里挤出去。
可商场如战场,我太清楚了。
一个公司的日益强大,必然是沾满血腥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当年在陆氏被沈蔚然扳倒的那群元老,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哪怕此时去找沈蔚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提醒他多增加几个保镖,我也是愿意的。
我的恨确实很强烈,可我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沈蔚然出事。
我还爱着他,到此时,我才敢真真正正的面对真实的内心。
“怎么走?”顾菲装作在看保镖的样子,嘴唇没有动,保镖转过来狐疑地扫了一眼,便又转了回去。
逃走这个决定,下得容易,可实施起来十分困难。
沈嘉泽没收了我们两个所有的通讯工具,幸而我们所在的vip病房是属于豪华套房式的,所以位置不是很高,在五楼。
爬楼这种事情,我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五楼这高度,加上有一条腿是骨折的,我真怕自己一个手抖,还没来得及到沈蔚然的面前,就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些响动。
紧接着一个护工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是新来的护工,虽然没有像之前那个二十四小时都照顾我了,但每天三餐,她都是进来帮我安排的。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她怎么会来?
我的心里猛然想起那天晚上沈蔚然在我耳边说过的话,他让阿奇安排一个不被沈嘉泽怀疑的新护工过来。
难道?
我的心突突地跳着,那护工径直走到我面前来问,“江小姐,时间不早了,您应该去休息了,我进去替顾小姐也铺一张床。”
说着她就自顾自绕过隔断走进了卧室里。
我和顾菲对视一眼,立马跟上。
到了卧室里,我轻声跟她说,“我想要出去。”
那护工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我,我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万一她不是沈蔚然安排的人,我肯定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幸好我赌对了,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我捧起一床被子就带到卫生间里,然后在上面洒了消毒的碘伏,最后点燃了碘伏,把洗手间门从里面反锁用力关上。
做完这一切,我就躲在了病房厚重的窗帘后面。
那护工也是个聪明的人,立马跑出去呼救说,“江小姐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里,好像要自~焚。”
顾菲也跟着哭着拍门,“舒尔,舒尔你快出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躲在那,只听见两个慌乱的脚步声冲到厕所门前,用尽了力气踹门。
被子燃烧的烟雾很大,护工也在这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关掉了led灯开关,我趁着黑暗的一瞬间从窗帘后面直冲出门,电梯是来不及等的了,只好从安全通道顺着楼梯朝下狂跳。
我伤了一条腿,跑的很慢,但胜在抢占了先机。
直到我跑出楼梯的时候,才听见头顶上传来追逐的呼喝声。
我一瘸一拐,头发凌乱拄着拐杖朝医院大门那跳着,还差十几米,就差十几米就可以跑出那个大门。
可一楼的电梯门打开,刚才那两个保镖连同几个医生一起朝我冲了过来。
一种无力的绝望感布满我的心头,就这样失败了吗?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好像是沈蔚然的车。
“沈蔚然!”我来不及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下意识地喊他,朝他那里走去。
不知道是梦里还是在幻境,我看见沈蔚然从车里下来,冲过来抱住我。
我用尽力气跟他说,“沈嘉泽明天要召开董事会,他拿到了顾浅秋的股权。”
可沈蔚然的眼里一点也看不见担忧,他只是抱着我,像要抱到天荒地老一般。
恐惧,遗憾,悲伤,信念,很多很多情绪冲击进了我的脑子,像噩梦一样缠绕着我,直到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噩梦中惊醒过来。
我低头一看,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天花板,我只是做了一场出逃的梦?
“睡了真够久的。”沈蔚然不屑一顾的话,把我给拉回现实里。
我,逃出来了?
我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直到清晰的痛楚传遍神经末梢,我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沈蔚然,顾菲呢?”
不是做梦,那么就要面对现实。
沈蔚然端着一杯水,毫不客气地递到我手里,掌心温度恰好的水杯让我一阵恍惚。
“她还在沈嘉泽手里。”沈蔚然说的漫不经心。
我一个激灵,没抓稳水杯,一杯水就这么被泼在被子上。
沈蔚然只是皱了皱眉头,“你不用太担心她,沈嘉泽不敢明目张胆对她怎么样,或许以后还会娶了她。”
我把湿漉漉的被子给掀到地上,瞪着他,“你为什么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沈蔚然,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呵呵,我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我真傻,我怎么会没想到,沈蔚然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会屹立不倒?
“我只知道,江舒尔,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要再想离开。”
沈蔚然有些略带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抚~摸着,由上而下,像那一天他在医院里对我说的一样,他说会跟我纠缠一辈子,永远不会放过我。
我拍掉他的手,“沈蔚然,你不在乎江海集团吗?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来管我怎么样?”
沈蔚然轻轻一笑,那双深邃的眼睛只停留在我的脸上,他说,“江舒尔,比起失去江海来说,我更加不愿意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