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蔚然关掉吹风机,再次清晰地说了一句,“沈郁病危了。”
我心神俱震。
那个笑得一脸慈善却内心狠辣的老头居然病危了?
说实话,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有一天我一直跟在沈蔚然的身后,和他共进退,那么总有一天会和沈郁站在擂台上。
沈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我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假想敌。
可没想到,突然间杀出来这一出戏。
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问沈蔚然,“这是真的?”
他说,“你和我的反应一样,昨天晚上行政部突然告诉我他病危,我连夜就赶去了医院,院长没有胆子隐瞒我,沈郁确实是病危。”
原来沈郁在六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心脏病发,搭桥支架破裂,抢救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抢救过来。
“这和你跟顾浅秋继续订婚有什么关系?”我反问他。
不管沈郁能活多久,他的病危对于沈蔚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没有了沈郁的掌控,他应该就无所顾忌了,也就不需要顾家的扶持。
可沈蔚然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告诉我,沈郁在清醒以后立了一个遗嘱,那份遗嘱说明,沈郁会把自己的百分之十的股权,全部赠送给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
沈蔚然现在手里有江海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权,虽然是第一大股东,但如果被沈嘉泽拿到其他的四十七股权,依旧可以夺回江海。
可一旦和顾浅秋结婚,他就成为那孩子的合法监护人,有权在孩子十八岁之前替他看管那百分之十股份。
至少这十八年,江海是不会易主的。
这真是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
我紧张地手脚冰凉。
沈蔚然握住我的手,柔声跟我说,“怎么了,你放心,等她生下孩子以后,我会让她签订转移孩子股权的协议,然后和她离婚。”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可他不知道我在紧张的是什么。
我也怀孕了!
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蔚然的,可我肚子里的是。
沈郁说的是给沈蔚然的第一个孩子,那么一份亲子鉴定,就可以完败顾浅秋。
这件本来是绝路的问题一下子峰回路转,让我仿佛置身于梦境里。
甚至一度怀疑应不应该告诉他有孩子的事情。
他见我脸色越来越不好,担忧地说,“我让医生再来一次吧?”
他说完转身就要去打电话,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环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还是开口说,“沈蔚然,你觉得天上会掉馅饼吗?”
“说什么傻话呢?”
我吐了吐舌头,“你让医生来吧,我,我怀孕了。”
我感觉到沈蔚然的腰立刻僵硬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蹲在我面前,扶着我的双肩问,“你没骗我?”
我有些愧疚,如果早一点告诉他,或许他就不需要和顾浅秋订婚,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可以名正言顺拿到股份,和我在一起。
“已经三个月了,一直瞒着你。”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蔚然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我闭着眼睛,以为他会骂我,结果他大手一拎,把我像小鸡一样拎起来,硬塞在床上,然后从洗手间里又拿出吹风机来,对着我的头发重新吹起来。
嗡嗡的风声里,我似乎听见他说,“笨死了,头发湿漉漉的会着凉。”
接着吹完头发,他马不停蹄地站在楼梯口喊着姚姨,让煮点孕妇可以吃的东西上来。
等姚姨先端着小米粥来的时候,沈蔚然还在和她絮絮叨叨说着要去查相关的东西,要好好照顾我的饮食。
我躲在被窝里吃吃地笑着,说实话,第一次看见这么婆婆妈妈的沈蔚然,倒是觉得他亲切了不少。
以往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没想到也有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
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姚姨欣喜地下楼,沈蔚然坐在我床前,终于开始严肃地说,“你知道在南山废楼那有多危险吗?自己明知道怀孕了,还敢一个人跑出去见顾菲,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这种毫无营养的威胁在我听来完全没有可信度。
我就一味看着他笑。
笑到他终于也不恼了,揉了揉我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你怀孕的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别人。”
“你怕顾浅秋对我下手?”我也不算太笨。
这孩子现在成为了顾浅秋唯一的依仗,她必然不能留着我这么大一个威胁。
“不仅仅是她,还有别人。”沈蔚然语气凝重。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称是,“不过我很奇怪,如果我没怀孕,你怎么能保证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一定会跟你签署协议呢?”
沈蔚然眼里露出一丝阴狠来,“她如果不签署,就永远见不到她的孩子。”
我喝完姚姨送来的小米粥,放在床头柜上道,“其实就算是我没有怀孕,沈郁死了以后,你只要出示一下顾浅秋孩子不是你的dna证明,股权不还是落在你的手里吗?为什么一定要娶顾浅秋呢?”
这是有违逻辑的呀,并且娶顾浅秋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万一她生下孩子把股权送给沈嘉泽,沈蔚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蔚然奇怪地撇了我一眼,仿佛我们说的话不在一个频率上一样。
片刻之后,他说,“因为这关系到一庄丑闻,会让江海的股票无休止下跌。”
他说的没错,顾浅秋身为他的未婚妻,却怀着沈嘉泽的孩子,确实会被媒体大肆渲染抨击,但也不至于会无休止的下跌吧?兄弟两个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而已,娱乐报纸又不是没有报道过。
“不过是沈嘉泽的孩子而已,你替他戴个绿帽,说不定还能博取股民同情分呢。”我安慰他。
可沈蔚然却疑惑地看向我,他问,“谁告诉你顾浅秋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嘉泽的?”
难道不是吗?我弱弱地回了一句,“猜的。”
他无奈地点了点我的额头,接着叹气说,“顾浅秋的孩子,是沈郁的。”
卧槽!
天雷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