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和沈蔚然订婚的时候穿着我挑的婚纱,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落寞的一个人吧?
这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开心,可我没有。
因为她这场订婚典礼能不能如约举行还是个问题。
我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衅,并且站起身来替我们安排车子。
车子停在一座民国风建筑的房子面前,一进去服务员就捧着一个巨大的婚纱册跑出来递给顾浅秋。
顾浅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递给我,她解释道,“这是我最好的闺蜜。”
我也带着笑给服务员以回应,然后真的认真坐下来挑选婚纱。
顾浅秋就坐在我对面,她优雅地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里,片刻含化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问,“江舒尔,我和沈蔚然结婚以后,你怎么办?”
哦,这次从舒尔变成了江舒尔。
我没有从婚纱册里面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慢慢融化,我说,“顾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顾浅秋突然凑过来,用一只手指轻佻地抬起我的下巴,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她的目光像是带着刺,一寸寸扎进我的皮肤里,让我遍体生疼。
她说,“可惜了这张脸,既然你听不明白,我就把话说明白一点。”
“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我在等,我想要看看到底这张脸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可以让沈蔚然拒绝和顾家的联姻,”
顾浅秋笑得如沐春风,“可我发现,你似乎和其他的莺莺燕燕也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靠着一张略带姿色的脸让沈蔚然流连了一阵子,就连我对你舅舅下手,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替你家善后而已,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以为沈蔚然会因为你舅舅的死而跟我闹翻,可他没有,他照样一天一个电话对我嘘寒问暖,照顾的无微不至,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我的心一阵阵冰寒,她动我大舅,只是想要看沈蔚然会如何表态?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人性。
顾浅秋又捏了一个蜜饯塞在嘴里,然后嫌弃地吐出来,她说,“有的女人就像是这粒蜜饯一样,第一口下去是甜甜蜜蜜的,可吃多了也就腻了。”
那粒被她含过的蜜饯沾满尘埃滚落到我的脚下,卑贱可怜如同我一般。
“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可结果没什么不一样,我背后的顾家,可以给他创造他难以想象的价值,江舒尔,在利益面前,你又算什么?”
顾浅秋这话像一根刺一样扎进我心口。
尽管我有沈蔚然的交心,可不代表我不难受。
因为他还没有拿到证据,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我明白,面对眼前这个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直露锋芒的顾浅秋,我不能继续躲避。
我勉强扯起笑容问她,“顾小姐真的觉得我和别的女人,在沈总心里是一样的吗?既然一样,那么顾小姐为何偏偏要针对我,还会带我来选婚纱?”
顾浅秋听我说完,本来占上风的脸色一变,“江舒尔,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有时候聪明过头却不是什么好事。”
我把婚纱册啪地一合,直视顾浅秋,“顾小姐应该很清楚,我江舒尔无父无母,甚至连朋友都已经被顾小姐解决掉了,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我笑,“拔掉我这根眼中刺,顾小姐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我不着她的道,顾浅秋到没有继续跟我争辩下去,而是优雅地微笑,招来服务员随手指了一件婚纱说,“就这一件吧,毕竟只要蔚然在我身边,穿什么都一样幸福。”
然后她跟没事人一般擦过我身边说,“江舒尔,不如我们玩一个小游戏,看看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你比较重要,还是顾家比较重要。”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乐意奉陪。”
顾浅秋见我接了,笑得更加开心。
恰好在这个时候,沈蔚然脚步生风踏进来,有工作人员帮开门,他还是很着急一般推了一下门。
看见我和顾浅秋都在笑,他脸上的神情才缓过来,他问,“什么事情笑得那么开心?”
顾浅秋当着我的面走过去挽起沈蔚然的手腕,笑语盈盈道,“在说舒尔快二十三岁了,既然我们都要订婚了,作为你的秘书也不能太过寒碜,我得帮她介绍几个好男人,舒尔,你说对不对?”
在场的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还有婚纱店的经理员工,我只能赔笑,“顾小姐费心了。”
顾浅秋不依不挠的,“那么舒尔,你喜欢什么样类型的男人,说给我听我,好给你物色物色?”
本就是一句下台的话,她却还顺杆子爬了。
沈蔚然的脸色明显暗下来,我与他目光对视,嫣然一笑,“自然要像沈总这样的。”
我说完这句,他立刻就低头朝顾浅秋柔声说,“挑好了吗?”
顾浅秋本来煞白的脸色才缓过来,温柔地笑,“挑好了。”
“那走吧。”沈蔚然也不再看我,与顾浅秋一前一后离开了婚纱店。
他们离开以后,我在里面又等了很久,才稳定下自己的脚步缓慢离开。
才走出门两步,一直来接我的专车司机就从角落里拐出来,迎接我上车。
我坐在后座问司机丰叔,“跟在我后面也挺累的吧,这种小三躲正室的戏码,时时刻刻都会上映呢。”
丰叔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沈总一接到电话说顾小姐带你出来了,连会议也没有开就赶了过来,只要沈总对你上心,江小姐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呀,我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以后会永远活在阴暗里,甚至连我的孩子也活在阴暗里,从出生到成长,永远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
我在害怕沈蔚然所说的话,终究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变为现实,也不能真正脱离开顾浅秋。
顾浅秋警告我的时候,我其实害怕极了,不过是佯装坚强而已。
我确实无父无母,没有朋友,可我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的手慢慢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在这里,有我和沈蔚然的孩子。
第二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