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枫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距离柳如梅死亡过去的第三十个小时。
白璇在前不久昏厥,被护士送去了普通病房。
他先找到白璇,确认白璇相安无事后,找到医院关于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询问柳如梅的所在,并提出申请。
“我想暂时保存柳如梅的尸体,几日后等家属醒来再进行火化也不迟。”
太平间的主管翻开记录查询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他,眼中神色莫测,脸色变了好几轮,终于开口:“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林枫顿了顿,还是开口,“我是病人的女婿。”
之前是,以后也会是,这么说并无大碍。
主管看他的神色更微妙了,时间没持续多久,一声不吭的敲着键盘,在上面的名单扫过一遍又一遍,开口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
几次下来,林枫已经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耐住脾气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主管摆摆手,开口为难:“柳如梅的尸体已经被人领走了,对方有家属签字,保存,应该是来不及了。”
林枫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开口问:“多久前被领走的?”
“三个小时前左右吧。”
林枫再问是谁,主管就再没开口。
他心底有了一个人选,最后还是冲主管道谢。
身后,主管望着他的背影犯嘀咕。
“一个人还能有两个女婿啊。”
林枫回到病房去照料白璇,心底有些犯愁。
白璇醒来,该怎么给她交代?
直到白璇醒来,他也没能想出一个办法,只能在白璇床边守着,耐心等着白璇的清醒。
白璇到底还是没有辜负他的等待,过了两三个小时,悠悠转醒,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一时间晃得她有些头晕。
她用手撑着,想坐起来,手腕已经多了一只手,安稳的扶着,在她身后放了一个垫子,让她坐的安稳些。
白璇迟钝的抬头去看,木木的注视了许久,终于哑着声音呢+喃开口:“林枫?”
哭了那么久,即使昏迷了几个小时,眼睛仍旧红肿,看起来也憔悴了几分,与平日乐观自信的模样大相径庭。
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林枫点头“嗯”了一声,神色温柔又心疼。
白璇扬起唇角笑了笑,却没有任何笑意,淡淡开口:“林枫,你知道吗?今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医生说我妈妈死了,你说好不好笑?”
“璇璇,”林枫心悸,开口打断,阻止她说下去,握住了她的肩膀,开口多了几分沉重,“看开点,不要自欺欺人了。”
白璇的笑僵硬着,唇角慢慢抿直,突然双手盖住脸,豆大的泪珠从五指的细缝滑落,一滴滴落在病床上。
“林枫,我没妈妈了。”
她带着哭腔,轻声说出这句话,紧接着痛哭,宣泄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将被子一掀,呢+喃着要下床找医生:“我要救活我妈妈,我妈妈还有救,还能救活她!”
林枫的声音猛地拔高,一向的温润难得带上了些许的震撼:“白璇!”
白璇一愣,手上停了动作,茫然的看着他。
林枫心疼,用手盖住她的双眼,感受着眼中的湿润,温柔却又坚定的开口:“璇璇,伯母已经走了,你这样,伯母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的。即使她不说,我们也知道,你是她一向的骄傲,你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还让她怎么骄傲?”
林枫的话终于走进了白璇的心。
她动作骤停,抱着膝盖无声的哭着。
林枫叹一口气,伸手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拍着背,希望给她最好的安慰。
“砰——”
门口倏然传来巨响,林枫下意识回头看,还没看清,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臂拎起来,紧接着,一拳狠狠的朝着他的右脸砸下来,砸的头昏眼花。
林枫被打的撞到背后的白墙,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振动。他费力的抬头看,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人。
身材挺拔,那张侧脸线条轮廓清晰硬朗,衬着几分气场霸道,只是脸上的表情失却了一向的漠然,一双幽深的墨瞳沉沉的看着他,仿佛想将他置于死地。
看来是看到刚才他和白璇接触太近吃醋了。
林枫冷笑,牵扯到唇角的伤口,忍不住皱眉。
这么霸道专独,不是楚楠渊还能是谁?
楚楠渊冷冷瞥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清清楚楚。
只是很快,他就转身去照看白璇。
白璇低头正哭着,被楚楠渊小心的拉起,脸上遍布泪痕,眼底的悲痛却满溢而出。
楚楠渊紧紧抿唇,心脏抽疼,却说不出一句能安慰的话。
他了解白璇,现在白璇恐怕听不进去任何话,事实也的确如此。
白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喃喃开口:“楚楠渊,你那么厉害,去救活我妈妈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不走了,你去救活我妈妈!”
楚楠渊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只盯着刚才急着揍林枫放在一边的骨灰盒。
白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骨灰盒微愣了一下,不详的预感从心头爬起,她缓慢的转过头盯着楚楠渊,眼底竟有一瞬的压迫,一字一句开口:“那是什么?”
他没说话。
白璇加重语调又重新问了一遍。
楚楠渊终于低头,从喉咙中憋出几个字:“柳如梅的骨灰。”
空气在一瞬凝固,白璇死死的盯着他,眼中的情绪翻滚,就连身后的林枫也错愕的看着他。
没经过白璇的同意就直接火化?霸道也要有个限度!
白璇倏然一把抓住楚楠渊的衣领,将人拉到眼前,发疯般的捶打着他,质问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就火化了她!你凭什么不和我说就火化了我妈妈!楚楠渊,你以为你是谁!你哪儿来的资格!”
楚楠渊没有躲也没有抗拒,任由她捶打着,等她捶打的够了,有点累了,他按住白璇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残忍的戳破她的幻想:“白璇,你救不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