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隆隆爆发,撼动了整个苍穹世界,一些潜伏在左近的修士被纷纷惊动,愕然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小夜连劈数斧都没有劈开这层壁障,自觉在林风面前丢脸,仰天怒吼,昏祈氏血脉中的狂傲力量随之觉醒,化作血色的火焰缭绕周身,骤然藉由混沌神斧的力量斩出一记天地同归,喀嚓嚓的声响中,一道黑暗的裂缝撕裂开来。
林风跳上小夜的肩头,小夜大步一迈,已然跳入裂缝之中,那道斩开的裂缝随之被九天大道的力量弥合。
界内乃是囚笼,界外乃是放逐之地,放逐之地再不好,也强过在那囚笼之内任由宰杀。
那潜伏在附近的修士齐齐摇头,不知那年轻人为何要回到囚笼世界之中。
站在小夜的肩头上,林风点了点头,他故意选择这个地方进入界内,便是想要考教小夜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不过若非当日知日之心的断裂造成永恒创伤,留下隐患,小夜要想破开这里的空间封印,却要难上不少。
感受到九天大道气息潮水涌来,竟欲强行抹杀他的道心意志,林风念力一动,十二枚心梦神符绕于周身,顿时将那股大道气息强行屏蔽在外。
小夜又然变回常人之态,两个人凭空落下,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座金光万道、紫气冲霄的宏大宫殿,不是当日那座天择神殿又是什么?
原来他们选择从这最难的一点突破,竟然直接进入了天择战场之中。
周边的天地蓦地沉凝,一轮血日从金殿屋脊之上冉冉升起,林风的瞳孔骤缩,如何不认得那轮血日正是当初所见的那一枚谷神之血所化,就见那一轮血日的轮廓之中赫然站着两个女子的身形,左面一个女子生着一张动人的桃花人面,正是化作第二凤后的北辰天君桑倾尘,右面一个女子正是那个天生纯净无暇的少女——守护者安安。
二女面色一沉,齐齐挥动手臂,就见一左一右两只凤鸟瞬间向林风二人冲来,左面一只乃是赤红如血的涅槃火凤,右面一只正是当初林风领教过的黑色的灭世之凤。
林风的双目骤然闭合,无边的黑夜立时降临,无声的吞没了那两只肆虐无比的凤鸟,也吞没了立于谷神之血中的两个凤后,而后,一种黑天种魇的诡异力量,将那往昔的记忆植入了两个凤后的道心之中,使得二女的身躯连连巨震,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黑夜之后,白夜跟着降临。黑夜埋葬过去,白夜祝福未来!
一股无比温暖的潮水再度淹没了两个凤后的身体,在两个凤后稍稍清醒的一刻,她们发现,那两个擅自过界者已然消失无踪。
遥远的记忆仿佛前世梦境,令两个凤后极为痛苦,然而那记忆的封印林风并没有立时打开,他希望自己赠与二人的传承能够促使对方最终觉悟,在获得克制九天大道力量的一刻,她们的记忆必然会完全解封。
林风和小夜轻易走出了天择战场,用极快的速度穿越了极乐紫微天,不多时已来到剑门冲虚天之中,站在那座两山隘口的剑门雄关之前,望着气势雄浑的浩气冲虚城,林风将自己的意志略略释放,不多时,就见一个白发老者手脚上俱戴着镣铐,跌跌撞撞赶来,甫一来到近前,立时拜伏于地,泣不成声道:“老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剑皇了,没想到剑皇还记得我这个苟延残喘的老家伙!”
看着苍老尤甚的天祭司公孙缺,不惜发动献祭之力,拼死来见自己一面,竟然混到如此惨淡地步,可见这座浩气冲虚城之内已然发生了莫大变故。
随着一股充满活力的生息注入公孙缺的身体,这具行将就木之躯,便如枯木逢春,立时焕发了生机,随之,林风将一套完整的西冥氏止戈剑道刻入公孙缺识海之内,使得公孙缺一时间仿佛做梦,感激涕零。
从公孙缺的口中,林风得知剑羽令皇甫宣早已为这一代新任的剑皇轩辕陌借故铲除,叹息道:“苍穹欲碎,轩辕氏犹自堕入鸡虫之争,难怪这剑皇朝一代不如一代!”
“是谁在说朕的皇朝一代不如一代?”
一声冷哼从那雄关城楼之上传来,却是一个身穿锦绣帝王冠冕的年轻人,不是那新一代剑皇轩辕陌又是谁?
这轩辕陌乃是新一代天之骄子,目空一切,将那历代剑皇俱不放在眼内,自负要做出一番空前事业来。
那年轻人目光稍一触及林风的视线,不由得心头巨震,只觉得一股贯穿苍穹的意志,竟硬生生从自己的识海内,将那颗觉悟出的完整道心一举摘走,体内的生命气息如流水飞逝,顷刻间便从一个韶华青春的年轻人,沦落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
这一幕唬得那左右之人哪里还敢吱声?却又不敢逃,生怕触怒对方,伏在地上,吓得战战兢兢,不由得想起先前的那个传说,莫非那位就是那一代未登基的剑皇林风?
“像你这样的鸡虫之徒,何敢就任帝君之位?速速退去,若敢欺心暗室,我林风万里之外轻易取尔性命!”
林风一念所动,那雄关两侧的山峰立时土崩瓦解,宛如被凭空夷除一般。
这一幕神迹再度震慑守城干将,纷纷吓得魂不附体。
“这道剑门便如重枷,今日一除,但愿能破除轩辕氏森严壁垒,使得贤者都能有出头之日!记住,来日若然无路可走,可带领众人去界外知日圣地!”
如痴如醉的公孙缺正要再度谢恩,却发现眼前二人早已消失不见,不由得长叹道:“剑皇就是剑皇,神龙见首不见尾,固如青天在上,已非我辈所能仰视!”
出了剑门冲虚天,诸天弹指即过,林风丝毫没有逗留,不多时已然来到了原动天之中。
仙音寺之中,众僧纷纷议论不休,固因那棵行将枯死的无忧树居然重新恢复了生机,不仅如此,那繁盛枝叶之间很快结出了一朵朵硕大的花苞,刹那间次第开放,如火如荼,如烟如霞,便如一朵朵燃烧的生命,那般炽烈,那般触目惊心。
众僧齐声念佛,围着树身坐了一圈,各自祷告。
望着在内心深处从无增减的无忧树,那美丽的女子身影仿佛在满树火焰中涅槃重生,款款微笑走来。
“盈盈,我们回来了,高兴吗?我知道你当然高兴,我知道你很想和我在这里过一辈子,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答应你,日后我会回来,和你终老一生!”
目光迷离,光影飞逝,刹那间焰火漫天绽放,顿时惊呆了那些僧众,只是林风已悄然去远。
眼前光影飞逝,那处山明水秀的所在立时呈现,走进了那座昔日的山洞,里面的摆设和农具依旧没有改变,仿佛只是昨天模样,林风的心忽然砰的跳了一下,因为他看到灶膛之内依旧还有余火,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洞去,将神识无限释放出去,他如一阵风般掠过山野平原,依旧一无所获。
“为什么会是这样?阿霞,为什么你始终不愿和我见上一面?难道我就这般惹你讨厌?”
然而,回答林风的,只有那山野间的呜呜风声,一旁的小夜低吼数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愤怒中将一座土山轰然推倒。
而在林风去后不久,那个脸上长着胎记的女子缓缓出现在山洞之中,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道:“其实,林风,我从没有离开你,我只住在你心里,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而当你最终明白人间的情愫,自然就知道我是谁。”
离开原动天,林风再度踏足末世大陆。
紫霞门附近的山坡之上,风景秀美,望着那一处犹自存在的萋萋墓冢,想起当初自己诈死深埋其中,最后被识破的白盈盈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林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象着那一声清脆的刺痛,也正是白盈盈这一记耳光打醒了自己,使得自己找到了所爱,却也品尝了永世相思的苦痛。
走下山坡,林风心念一动,不多时已走到紫霞门对面的那爿大碗茶摊,看着殷勤招呼客人的瘸子王老七,脸上浮现莫名的笑意。而当王老七转首看向他时,不由得呆了一呆,瞬间回复了相貌清癯的旧日模样,正是一代剑皇轩辕无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从你在我身上种下回生心术的一刻。”
“你既已识破,为何不斩断根源,任其存在下去?”当初,甫一离开造化神庙的一刻,轩辕无垢一念所动,在林风身上种下他由死中悟得的回生心术,便是期待林风这个变数能够带来惊喜,却也算是一兴所为,最终收获却是颇丰。
“苍穹欲碎,人族式微,像你这样的强手不多了!”
说话间,林风将自己的剑道觉识毫无保留共享给了轩辕无垢,使得轩辕无垢的一张老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羞臊之意,只不过略略反味林风共享过来的浩瀚规则气息,却如海洋一般广博,冲击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到时下方知,即便他拍马狂追,这一世也绝无追上林风的可能。当下,轩辕无垢毫无保留,将自己的回生心术也共享给了林风,他也只是尽心而已,至于林风是否瞧得上,却不是他所能关注的了。
“你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一壶老酒,二人也算旧识,且斟且言。
“和你当初来到这座茶摊时一般。”
“你欲去哪里?”
“吾不知向何而去,只凭浮萍漂泊。”
“人族,真的毫无希望了吗?”
“元央杀劫,覆巢之灾,谁能幸免?但不管如何,我们总要拼一拼,匹夫尚且血溅五步,何况我辈?”
“林风,你是对的,我们轩辕氏的目光太过狭隘,已然落伍久矣,但愿还能补救。”
寥寥数杯酒,一番萍逢语,二人最终依依惜别。
此后,林风带着小夜很快穿越了末世大陆,经过阿修罗界之后,再度返回了海城。
看着眼前的废墟世界,林风慨叹人生如0,他此刻仿佛走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原地。
看着远空的血色残阳,林风叹息一声,来到不远处那座面目全非的云屏山上,暂且结庐而居,他的地火水风之力何其强大,短短一刻,便改变了眼前的面貌,地里一片葱茏,瓜果菜蔬齐全,一把锄头,一挑水,便老老实实过上了务农生活。
这一日,正准备下地,却见一个远方客人不期而至,头覆金发,深蓝眼眸,两撇勾曲胡须倍添优雅而又慵懒的气质,不是那天武神将又是谁?
他为什么来到这里?所求若何?
伊尔兰德微微一躬行了个礼道:“主公,卑职风尘仆仆,不请属下喝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