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姐啊?早说过了,没把你当成过姐,你记性怎么这么差?”游雨泽往她额头上狠点了两下。
“哎呀,点的疼死了。你怎么跑回来了?现在不是还没到暑假吗?”白迟迟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把他的狗爪子拿开。
只有天知道,此时的游雨泽被她抓着手心里有多高兴。
又有三年没见到她,他觉得就像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三年,她的样貌一点儿都没变。希望她还是单身的,他就可以有机会了。
他痴看着白迟迟,六年前他第一次遇她的场景又在他眼前像过电影一般闪过。
那时他生了一场大病,唯一的亲人,他的爷爷把他带到医院,可惜没有钱治疗,是白迟迟亲自跟院长求情,还给他垫付了一部分的医药费才让他能留在医院治疗。
当时的医院只有门诊,没有病房,白迟迟就把当时才岁的他带回家里,悉心照顾。
对白迟迟来说,游雨泽还是个孩子,其实他那时已经情窦初开。
他暗暗地把白迟迟装在心里,当然,他以为他装在心里的女孩儿,叫俞静。
白迟迟被他这么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奇怪了,她就只在那个混蛋的眼中看见过这种神采。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不能!
他还是个孩子,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个孩子,比她小五岁呢。
“俞静同学!我毕业了!”他在说毕业了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明显的对她的后知后觉感觉失望。
“医学院硕士毕业了?”
“对!我还觉得毕业太晚了呢。”
啧啧,真不是人,她岁医学本科毕业,他岁医学硕士毕业。
说来也奇怪,游雨泽堪称是个医学奇才,在本硕连读期间就有很多学术报告见诸各医学刊物。医学院也发现了他的不同寻常,破例安排他边读书边实习。
虽然他才很年轻,深厚的理论知识,和独到的诊疗方法绝对不比在很多医院工作十年以上的老医生差。
有的人是要靠勤勉,有的人却是靠天分,没有人知道游雨泽为什么会那么与众不同,好像天生就是要做医生的,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喂,你手里拿的什么?”他抢过白迟迟手里的字条,看了一下。
“这什么公司啊,名字取的真奇怪。爱迟集团?”
“给我,别弄丢了,我明天就去洛城,到这家公司去募捐。”
“我带你去!”游雨泽说着,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他身后的摩托车上。
“我们骑摩托车去,还能兜兜风,你不是喜欢看风景吗?”
其实这辆摩托车是他抽空去做家教赚钱买的,给白迟迟的礼物。
每次出城,她都是小心翼翼的,他总以为她是怕坐车花钱,有了摩托车,能省下她一笔开支吧。
虽然他没打算让她省钱,他的计划是,尽快向她求婚。他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上班,养活她,再让她生一个宝宝,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家伙,还是在把他当孩子,他得向她证明,他早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面对着她,他有多少次都有那方面的冲动,甚至可以说他的第一次那种梦就给了她,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呢。
他终于毕业了,终于要工作了,终于可以对她表白,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热血澎湃……
四年前游雨泽的爷爷过世了,此后他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被爷爷捡来的时候他十来岁,不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对于自己父母是谁,家住在哪里没有丝毫头绪。
这件事他没跟人提起过,总是把孤独的爷爷当成他唯一的亲人。
爷爷过世后,白迟迟和父母商量,让他成为她家里的一份子,省的他在节假日的时候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老房子伤感。
对于想要接近白迟迟的游雨泽来说,这是非常好的提议。
这次他回来,老白夫妇也相当高兴。
白迟迟在镇上买了新鲜的猪肉蔬菜,做了一桌子丰富的菜肴给游雨泽接风洗尘。
酒足饭饱以后,白父对白迟迟说,他想要和她母亲单独谈点儿事,让她和游雨泽随便出去走走。
他们一整天都在一起,有什么话还非要大晚上的谈啊。再说,他们住在里间,想怎么谈话也没人打扰。白迟迟扫视了一眼游雨泽,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
以前他是年纪小,爸妈肯定没往这上面想过。
现在她是岁的剩女,爸妈又开始操心她的婚事了。她身边几乎没有雄性动物出现过,恐怕这次他们觉得游雨泽毕业了,也长大成人了,可以考虑给她牵线搭桥了。
“走吧,俞静,我也想出去走走。”游雨泽主动搂住白迟迟的肩膀,他也知道她爸妈是想谈什么。
两人沿着江边的石子小路慢慢走着,游雨泽想要拉白迟迟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喂,我说你这都岁了,还无人问津。你看,要不我就吃点亏,把你收了吧。”游雨泽停了步,站在她面前,半开玩笑地说道。
“收什么收,我又不是废品。我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哪儿轮到你说收就收了。”白迟迟拧了一下游雨泽的胳膊,却被他一拉,猛然把她抱进怀里。
六年了,白迟迟再没接触过任何一个男人。
她跟游雨泽以前好像是有过一些身体接触,不过她向来都把那当做是姐弟之情。
这一次他的拥抱很不同,她能感觉出那是属于成年男子的拥抱。
她听到他心跳擂鼓似的响,就像她曾经被拥抱时她自己的心跳一样响,不,也许还更响。
这足以说明,这小子真的对她动了男女之情。
“游雨泽!你给我放开!”她低声叫道,用力挣脱他的怀抱。
他想不放的,想想,还是放开了。这个俞静看起来很有几分聪明,其实骨子里还是很白痴的,且非常慢热,他不能太着急了。万一吓到了她,她会像兔子似的迅速跑开。
“你怎么还认真了呢?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男人,哈哈,给你抱抱试试看。”
白迟迟红着脸,对他严肃地说:“以后不准对我这样了!否则我会生你的气。”
游雨泽嬉皮笑脸地调侃道:“行啊,那要是我再这么对你,你就把我赶出家门吧。反正我一个人都习惯了,没人疼没人爱也正常。”
白迟迟分明从他掩饰着的笑容里看到了一抹无奈,即使六年过去了,心软还是她的软肋。
她拍了拍他黝黑的肩膀,嘴里说道:“谁说把你赶出去了?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得给我还回来吗?走了,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是多么的温暖人心。
游雨泽相信有一天,这个回家的含义一定有所改变。
两个人回到住处的时候,两个老人已经商量完了。白母起初是不同意白迟迟和游雨泽的,最终被白父以各种理由说服了。
“真热,我去洗个澡。”游雨泽说着,去卫生间用水桶打了一桶水。
白迟迟坐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研究着一些病人的情况,专业书看了没几页,就听到游雨泽在卫生间里叫她。
“俞静!给我拿一条短裤来,忘了带。”
这死小子,几年前就这样。
以前他是个孩子,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晚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也让她意识到,他真的长大了。
看看房间里的两张单人床,她忽然觉得住在一起不太合适了。
“俞静!你怎么还不拿来?再不拿过来,我光着身子出去了。”游雨泽的声音很大,老白夫妇在房间里偷笑,白迟迟咬牙切齿地从他行李箱里掏出一条内酷,一件短袖t恤,和一条长裤。
她敲了两下门,手就放在门口,自己转过身去。
“门没锁,你拧开给我递进来吧。”游雨泽含着几分笑意说道。
他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的!
“别过分!你爱穿不穿,我给你放门把手上了。”
“别呀,放那儿我一开门就掉地上去了,你还得给我拿一条。”
白迟迟半天没说话,他怕她真生气了,就把门扭开了一条缝,还不忘了逗她一句。
“好吧,给我吧,你可别在门缝里偷看我完美的身体啊。”
白迟迟再次被他说的脸通红,把内酷拍到他湿漉漉的狗爪子上,一溜烟跑回了房间。
她可是学医的,明白人有性欲再正常不过了。她再怎么冷静克制,也是个岁有过性生活的正常女性。
跟这么一个处心积虑的壮小伙子独处一室,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得想想办法。
要是她没把这套房子买下来就好了,租房子她就可以租一套大的。偏偏她已经在两年前把这套房子买下,这里只有两居室,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镇上的房子不流行客厅,当时也觉得没必要。现在可是遇到了难题了,还是难题中的难题。
回了她的卧房,她怎么看游雨泽那张单人床怎么觉得那就是一张恶狼床。
万一半夜这混小子摸过来……啧啧啧,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正对着那两张床冥思苦想,门被大力推开,只穿着一条小内的游雨泽大方的晃荡进来,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死小子,你干什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她只瞥了一眼他健硕黝黑的胸膛就没法儿淡定了,不看脸,光看鼓鼓的胸肌让她不自觉地会想起某个早被遗忘的人。
“热啊!”游雨泽很无辜地说道。
“你看你,不也穿了一条短裙吗?你让我穿长裤,这大晚上的,穿长裤睡觉,你想把我捂出痱子来吗?”
“你故意的!你给我立即马上钻进被子里面去!”白迟迟指着专门给他买的那张单人床叫道,说完,就连忙转过头不看他了。
也不知道游雨泽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悄无声息地绕了一个小弯,一张俊脸就在她眼前无比放大了。
“大姐,你这么激动干啥?你不说是我姐吗?难道你还对我有非分之想?”
“胡说八道!你立即给我钻被子里面去!听到没!”白迟迟黑着一张脸,冲他叫道,偏偏他一点儿惧怕的意思都没有。
他笑嘻嘻地问道:“你确定一定让我钻进那床你用爱心给我织就的零下五十度盖着都出汗的鸭毛被里面去吗?”
“哪有……”白迟迟往他小床上看去,汗,还真是那床她特意给他弄的厚被子。
上次他走的时候可是大冬天的,她又没有动过他的床,所以就还是厚的吓人的被子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
“贫嘴!你好手好脚的,自己收拾!我去洗澡了。”白迟迟说着,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几乎是夺路而逃。
游雨泽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微微弯起了嘴角。
俞静同学,现在开始,你是小白兔,我是大灰狼,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白迟迟一边给自己淋身体,游雨泽的胸膛就在她脑海中晃啊晃,她心知那胸膛也许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那个影像跟某人重合了而已。
还记得她把他错认成欧阳清那次,她是多为他的男色感觉震撼啊。
她摇了摇头,洗了一把冷水脸,把不该有的想法再次赶走了。
六年,整整六年,两千多天了,她一定能把他忘了,以后也就不再会想起。
都是那混小子惹的吧,才会让她把近两三年都没想起来的人又想起来。
洗完了澡回到房间的时候,他那张单人床上的厚被子已经收起来了,不过并没有替换成毛毯什么的,游雨泽躺在床上,还是那副样子。
白迟迟不往他那边看,她到床上拿了一本书,准备去她父母房间睡。
“你去哪儿?不会是想到爸妈房间睡吧?”
爸妈,是在白迟迟的坚持下,游雨泽认他们当干爹干妈,白迟迟是为了让他在这个家有个归属感,他叫的倒也顺口。
死小子,倒有几分小聪明。
“是,我要去他们那儿睡。你现在长大了,不比以前,我们这样不太合适了。”白迟迟表情很严肃地说道。
“你去他们房间睡哪里就合适了?你做医生的不会不知道他们要有私生活吧?”
亏他把私生活三个字说的这么自然,白迟迟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
“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估计……”
“估计什么?我回来的时候都撞上了。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不正常,连本能的需要都能压抑啊?”
咳咳,孤男寡女的,讨论这个,真是不太好啊。
白迟迟不再理他,拿着书去敲爸妈的房门。
“干什么啊?”老白问。
“爸妈,我想到你们这里睡,雨泽回来了……”她话还没说完,老白就甩出一句:“我这里不方便。”
她汗死了,只有咬咬牙又折回自己房间,游雨泽得意啊。
这干爹干妈没白认,倒戈了,哈哈。
“你怎么不去睡啊?你去睡我就觉得安全了,快去啊。”游雨泽调侃她,一脸欠扁的模样。
白迟迟又指了指他那风骚的睡姿,严肃地说道:“用那件衣服先把你罪恶的下半身盖住,我有极端正式的话题要跟你说。”
游雨泽顺手把她说的那件衬衫扯过来,胡乱搭在内酷上,然后拍了拍床铺,说道:“来吧,正式的话题还是坐在这里说,才听的清楚。”
他又欠扁!
白迟迟走了几步站在他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板一眼地开口。
“雨泽,你今天回来就不正常了。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和你,我们是姐弟之情,我不会找一个比我小五岁的人来做我男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你是我亲弟弟,我是你亲姐姐。”
游雨泽的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慢慢收起,也极严肃地看着她,问她:“真的吗?你真把自己当我亲姐?”
“嗯!”白迟迟郑重地点头。
“你是我亲姐,你连我床都不敢坐?你坐下来我就相信你真是把我当成亲生的弟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是什么混乱逻辑啊。
好吧,为了让他死了这条心,她只好在他身边坐下来。
游雨泽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白皙的俏脸上,嘴角上挂着探究的微微笑意。
她得承认,他长的确实不差,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走出去,绝对是非常抢手的。
“雨泽,我坐下来了,我真的只是你的姐姐。我很自豪有这么优秀的弟弟,还希望你早点儿给我找个……啊,你干什么?”
她真没想到,让她坐下来只是他的把戏和圈套。
他一个倾身,就搂住了她,往下一压,他整个人就密密实实地压在了她香软的身体上。
今晚她父母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们是支持他把她吃掉的,那他还客气什么?
“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姐姐,听好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的关系,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他灼灼地盯着她的小脸,铿锵有力地说出这句话。
她的脸上因为激愤,泛起了潮红,她用力推他,双腿也在他身子底下剧烈地挣扎。
“别胡闹!你这样我生气了,我真生气了!”白迟迟怒目圆睁着,奋力反抗。
“别生气,俞静,别生气。我爱你!我会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这几个字刺激到了白迟迟敏感的神经,她使劲儿摇头,推他。
“别说这话,别跟我说什么一生一世,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别让我恨你!”
她拒绝的力度超出了游雨泽的想象,他以前曾经猜想过她有过男人。后来从没见有什么人找过她,他又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她的话说的太决绝,他不想把两个人关系弄决裂,就从她身上翻下去。
白迟迟爬起来,全身都因为生气而有些虚弱。
“你是不是受过情伤?”游雨泽问她。
“我不想说这个。”白迟迟从床上骨碌一下爬起来,拉平自己的裙摆,爬回自己床上背对着墙躺下。
她是真的非常生气,也非常伤心,可她又不能对他说太过分的话。
难道她能把他赶出去吗?他可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她怎么忍心?
游雨泽套上了一条长裤,走到她床边坐下,轻轻推了两下她的肩膀。
“你生气了?”
“嗯。”
“你告诉我,以前是不是有人伤害过你。”
“没有。”
“好,那咱们就不谈这个话题,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他搬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他。
“我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只是你,就是任何人我都不会接受。我这辈子只想单身,自由自在,没有承诺没有束缚,我把一生的精力都奉献给医疗事业,不是很好吗?谁规定了女人必须得找个男人嫁了,我不想。”
“没有哪个女人会无缘无故的就不想找男人。我不知道以前那个混蛋是怎么伤害你的,我也不想知道。俞静,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你已经六年了。请你相信我的诚意,给我一个机会。”他抓住她的肩膀,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再说这些,我就不理你了。”白迟迟拿开了他的手。
她没问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她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
从欧阳清,到费世凡,他们都说喜欢她,承诺跟她相伴终身,结果呢?
“好吧,那我走!”游雨泽一把放开她,转回身去自己床边拿起那件t恤,套上身。
这不是白迟迟想看到的,但她也不想听到他一直跟她说什么喜欢她,爱她之类的话。她坐起身,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雨泽,别这样行吗?只要你保证不再跟我说这样的话,做些奇怪的事,你可以……”
游雨泽转回身,盯着她看了一眼,说道:“我保证不了,很抱歉!”
说完,他推门而去。
白迟迟很想拉住他,怕他有什么事。
她还是逼迫自己狠心,没有这么一个过程,他就不知道她的态度有多坚决。
他一个强壮的小伙子,估计晚上在外面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心里是这么想着,他一走,她还是各种忐忑不安。他喝酒跟人打架怎么办?
他才岁,像当初的秦雪松一样染上赌博的恶习该怎么办?
不行!她得出去找他,小镇不大,地方有限,她准能把他翻出来的。
谁知她一推开门,就看到游雨泽坐在院子里,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门口。
“你这死小子,你坐这里干什么,回房间去!”
借着月色,游雨泽倔强地看着她的脸。他不妥协,也不走远,他就是怕她出来找他碰到什么危险。
她懂不懂,他是舍不得她受到一点点儿的伤害的。
白迟迟连拉带扯的把游雨泽拖回房间,谁都不提刚才的不愉快了。
两人各自在单人床上躺下,白迟迟想着第二天要出差,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白迟迟就爬起床,没想到平时懒惰的游雨泽还比她更早地起床了,已经洗漱完毕。
“我送你去洛城,我知道一条近路,骑摩托车大概五个小时就能到了。”
“五个小时?时速多少?”
“九十。”
“九十!”白迟迟瞪圆了眼。
“你不要命,姐还要命呢。我现在可是一名光荣的镇医院副院长,肩负着募捐的使命,不能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捐躯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大巴吧。”
“这也是,那我就只有坐大巴护花了。”游雨泽挑了挑眉,无奈地说道。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需要护什么花,你没事儿干就在家陪爸妈。”
“我们不用陪,让他跟你去。洛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他跟着你,我们才放心。”老白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话倒也说进了白迟迟的心里,洛城的确不是一般的地方,有个男人跟着是好。
她瞄了瞄游雨泽,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雨泽同志,既然这样,就烦劳你跟姐走一遭吧,不过你可要保证遇到任何事都听我的。”
“没问题!出发吧!”
小镇没有大巴,他们需要转一道车去县城,再转坐去洛城的长途车。
车窗外闪过的风景,让白迟迟想起了六年前,她从洛城离开的情景。她没说话,游雨泽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她。
离洛城越来越近了,白迟迟的思绪先是乱,慢慢又静下来。
此行当天是赶不回去的,他们在爱迟集团附近的小旅店订了两间房,各自洗了个澡以后,白迟迟嘱咐游雨泽在旅店等她,她自己穿了一套浅粉色的职业套装去爱迟集团的总部。
前一天她已经跟爱迟集团的总助联络好了,这天下午两点半准时跟他们的总裁见面。
到了前台,她跟挂着一脸职业笑容的女孩儿打了招呼,报上自己的名字。
“您好!俞副院长!我们总裁特意叮嘱过,您来了可以直接去找他,他在楼的总裁办公室。”
白迟迟心内暗喜,他们总裁特意交代过,也就是说对她来的事还是很重视的。
这么说来,这位总裁是真心诚意的想要出资,她此行可算是成功大半了。
她抱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投资申请报告,在前台的指引下上楼,乘电梯来到楼。
楼有一间总裁办公室,一间大的会议室,一间小会议室,还有一间总裁助理办公室,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格局有几分眼熟。心想,或许是每一个大公司都是这样,不要做些莫名其妙的联想。
她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请进!”从门内传出。
白迟迟扭开精致的门把手,进了门,冲着坐在真皮沙发椅上的男人礼貌地说道:“您好!我姓俞……”这一刻,她的目光忽然与对面的男子相遇,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黝黑的脸让她瞬间愣在当场,说到一半的话再也无法承接,戛然而止。
俞副院长……俞副院长竟然是他苦寻不到的白迟迟,欧阳总裁看见白迟迟的那一刹那,心中涌动着无限狂喜,激动的“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几年来,他几乎不笑,能不说话的时候都不说话,沉稳的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要是他的下属们看到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样子,一定以为他们是见了鬼。
他激动的拔腿就往白迟迟身边跑,身后的椅子被他的冲力弄的来回晃动。
“迟迟!是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竟然给我玩起了隐姓埋名,变成了什么俞副院长?”欧阳清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白迟迟的心在与他目光相接的一刹那疯狂撞击了两下,她发现铭心刻骨就是铭心刻骨,别说是过了六年,就是过了六十年,她再见到他,或许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在那一刻,她真的差一点拔腿就跑。她怕他,更怕自己,要是她再沦陷在他的情网里,她会瞧不起自己,她不要那样。
可她的脚就像灌了铅,一动也不能动。她不能走,那么多殷切的目光在等待着她,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事就把一大笔的捐赠给弄丢了,她没法儿跟整个医院和无数的病患交代。
当他冲到她面前,即将抓住她肩膀的时候,她很冷静地克制住了自己。
她带着一种疏离而礼貌的笑,轻声继续说道:“我叫俞静,是培安镇医院的副院长,这次找到爱迟集团……”说到这几个字,她的心又是狠狠的一跳,才明白了这个爱迟集团四个字是什么含义。
是他用她的名字来命名的集团吧?在她的名字前还加了一个爱字。
真爱吗?真爱会那么轻易的放手吗?
也许是爱的,不过就像这么名字一样,爱都迟了,太晚了。
他到底还是抓住了她的肩膀,她消瘦的肩膀,早不像以前那样有肉了,瘦了,都是他的错。
他凝视着她的小脸,无比痛惜地说:“迟迟!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让我用我的后半生来照顾你,弥补我的过失!”
白迟迟深吸了两口气,勇敢地回视着他,她的目光甚至非常非常平静,她告诉自己,要像死水一样对他波澜不惊。
他的目光灼热,她的眼神清冷。
“我是来谈公事的,希望您能够答应我们医院的申请,这对您来说也许不算是太大的一笔资金,却可以帮助无数的病患获得康复的机会。请您一定要认真考虑,这是功在千秋的好事。”白迟迟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他记得每次他抱她,他吻她,她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六年过去了,难道他的接近对她来说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吗?
不会的,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难道她就可以把他忘的干干净净?
“迟迟!别这样行吗?不要装作不记得我了。这六年来,每天每夜我都在想你,我真的很想你,忘不了你。尤其是你走之前在中巴上看我的那一眼,就像一根鞭子在抽我的心。”很疼,他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别说了!”白迟迟皱了一下眉,冷淡地低喝了一声。
“不要再这样叫我,欧阳清!我来是想跟你谈公事的,假如我知道爱迟集团是你的,我会考虑请别人来。”
是啊,她肯定不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
她是恨他恨极了,才会隐姓埋名,让他没机会找到她。
他太想她了,两千多天,每日每夜的想,想的他骨头都要碎了。
他多想要好好吻吻她,抱抱她,如果她都不肯,让他多听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她很冷漠,好像对再次见到他,没有激动,只有意外。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他要以她能够接受的方式来接近她,让她再次遇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高兴的,而不是痛苦的。
“好吧,我们谈公事。”欧阳清转了个身,在办公桌不远处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来,扬了扬手,示意她也坐下。
之所以不选择坐在办公桌后面,是他不想两个人坐对面,会显得他居高临下。
白迟迟也坐下了,双手把资料交给欧阳清。
“这是我们医院的资料,请你过目。我们医院目前有……”她外出拉赞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早有一套完整的说辞。
欧阳清把资料拿到手中,认真地翻看,听着她条理清晰地阐述。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年他的小白痴,如今已经蜕变成如此优秀的职业女性。
遗憾的是,他没能参与这个蜕变的过程,想必她是很吃了些苦的。
只是一个小镇,假如没有他,她也不会到那么艰苦的地方去。心疼和愧疚双重折磨着他的心,他不发一言,默默地听她说着。
也许她说完了,就要走了,他就很难再见到她。
他刚才是太激动了,六年不见,每个人都可能有很大的变化。他为了她,一直都没有再谈婚论嫁过,她不一样。在那段感情里,她是受害者,她不需要背负良心的谴责,她随时可以开始新生活。
也许她早就结婚了,也许连孩子都生了。
如果她家庭幸福,他会在暗处关注她的一切,默默地祝福她,帮助她。
如果她不幸福,那就由他来给她幸福,他绝不再放弃,无论发生什么事。
六年没见到她了,他的想念已经堆积六年,刚才的激动在所难免。这刻起,他却要谨慎地对待她,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
“欧阳总裁,我们医院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希望您能同意给我们医院注入资金。”白迟迟做了总结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