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阳光煦和,正是适合出游的日子。
郁龄只是个小感冒,虽然拖着没好,可也没有严重到不能出门的地步。
所以吃完午饭,她就和奚辞一起去山谷里到处逛,一路逛过来,发现这山谷简直就是个人间福地,空气清新,景色怡人,鸟语花香,果香扑鼻,山珍水产都不少,每天都有小动物送来山里的各种珍奇,甚至很多在外面天价难求。
得为得益者,郁龄从来不跟自己的口福过不去,所以对那些每天来送菜的小动物挺和善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都这么和善了,那些小动物见到她时,仍是一脸懵逼的样子,然后马上作鸟兽散。
难不成她其实长得挺凶恶的?
逛得累了,回来睡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傍晚了。
上上网,看看剧本,吃过晚饭,一天又要结束了。
眼看着夜幕降临,月亮初升,郁龄忍不住拿眼睛看着窝坐在她身边正用平板电脑玩游戏的妖。
平板电脑上的游戏自然是植物大战僵尸。
郁龄以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只喜欢玩这个游戏,不过现在明白了,看他虐僵尸虐得欢,估计是将自己代替进去了,就算不是,只怕也觉得游戏里的植物虐僵尸虐得很得他心。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沉迷于游戏中的妖终于抬起头,笑问道:“郁龄,怎么了?”
“月亮升起来了。”郁龄说道。
奚辞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还未圆满的月亮从东边探出头,朦胧的月光从那头洒落,整个山谷沐浴在月光中,看起来格外地温柔祥和,还有那生长在湖岸边的荷花亭亭玉立,虽已是九月份了,这里的荷花依然未败,开得分外俏丽,满眼的荷塘月色可观。
这里从来不缺少可以欣赏的景色,比莫庄农家乐还要美丽。
奚辞放下快要没电的平板电脑,对她道:“等会儿帮我冲电,我明天再玩。”
郁龄:“……”
等郁龄答应了,他起身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到她面前,不管她正在看剧本,一把将她搂了起来,低首就亲过来,咬着她的嘴又咬又啃又吸,直到她满脸通红,方才和她额头抵着额头,眸色妩媚,眼角处的妖纹都变得香艳。
“我出去了,你今晚……”他有点儿犹豫地道:“就不出去了吧。”
郁龄应了一声好。
然后就见他格外失望的眼神,似乎连眉稍眼角的妖纹都失去了香艳之色。
郁龄当作没看到,催他道:“快去吧。”
奚辞依依不舍地又亲了她一下,说道:“我就在屋子旁边山壁的空地上,如果你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了。”
郁龄虚应了一声,心想着哪里有什么事,这山谷没人来,连妖都安安份份的不敢撤野,她晚上又不出去浪,实在没什么事情。
奚辞最终还是离开了。
郁龄坐在客厅的藤制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突然觉得有点儿寂寞。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和老公一起看电视的,就算不说话,抬头可以看到那个人时,心里也踏实。可偏偏她老公现在出去放飞自我去了,让她可怜巴巴的独守空房,自己窝一个被窝,真是越想越可怜。
不过这种可怜的情绪,很快就没了。
等她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时,就听到窗口传来一阵奇怪的敲击声。
郁龄走到窗口,探头往外看了看,就看到月光下,那攀在墙根处的藤蔓时,忍不住默然了下。
看到她,那藤蔓缠着走廊的柱子攀升,直到和她视线齐平时,还挥了下。
翠绿色的藤枝,苍翠如碧的叶子,在月下晃动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那叶子看着就像翡翠一般漂亮,害她差点忍不住手贱地掐一片叶子看看是不是真的翡翠。幸好理智制止了她这种行为,不然她不知道掐了一片叶子时,是不是相当于拔掉奚辞一根头发。
那只妖现在都受伤了,就别去拔他的头发了。
“行了,我要睡觉了。”郁龄对那藤蔓这样说。
接着就听到暗地里一阵沙沙声传来,她探头看了下,看到墙根处爬行的黑色蛇影,乍然一看,差点以为是蛇,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是手腕粗的藤蔓,枝干虬曲,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蛇影。
郁龄看了会儿,才离开窗口,吃下药,便上床睡觉了。
药效上来时,迷迷糊糊间,听到窗外一丝响动,然后便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半开的窗口上,已经爬满了碧绿的藤蔓,翡翠般的叶子簇拥在一起,开了几朵紫色的花,浓烈芬芳的花香随风潜入室内,使得床上的人睡得更沉稳了。
屋外不远处那一瀑的藤蔓上,坐着的妖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上的月,感觉到屋子里的人已经睡得沉稳了,心下有些失望,身下的藤蔓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被他呵斥一声,才没有拐进屋子里将人绑出来。
一夜好眠,郁龄感觉精神好多了,虽然仍有点咳嗽,但已经不流鼻涕了,估计明天就能好全了。
没病没痛,身体棒棒,吃嘛嘛香,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她美好了,但某个妖男却一脸幽怨。
“你昨晚睡得真好,原来没我陪着,你也能睡得这么好……”拿着充满电的平板玩游戏的妖双目幽幽地看着她。
郁龄盘腿坐在铺在地上的由软藤编成的一个垫子上,埋头看剧本,没理他。
接着,便感觉到一具温暖的身躯贴到她背上,有力的长臂缠上她的腰,他就坐在她身后,两腿伸到她身侧两旁,将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宛若将她整个人都困在怀里,用幽怨的声音甜腻地说:“你昨晚竟然真的不去陪我,太让我伤心了,你不是说过,特地过来陪我的么?”
“我现在这是陪你么?”郁龄忍不住问,人都到这里了,还不算陪?难不成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和他黏在一起?就算是夫妻,也没有这么黏腻的。
“既然是陪,当然是要无时无刻地陪在身边才对,这才叫陪。”他理直气壮地要求,一点也不觉得要她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黏着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就喜欢她待在身边,只要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都让他心旷神怡。
郁龄觉得这只妖完全妖化后,简直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忍不住指明道::“我还在生病。”
“那等你病好了,你要天天陪我。”
“……好吧。”
身后的妖马上欢喜起来,含情脉脉地搂着她,整个身体像无骨动物一样地挨到她背上,挨得她根本看不下剧本,忍不住冷着脸,将他推开了。
被推开的妖男有些不高兴,瞅了眼剧本,问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当演员了,我养得起你,和我一起住这里吧。”
妖任性起来,比熊孩子还要无理取闹。
郁龄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是我养你,我在赚钱养家呢。”
原本不高兴的妖听到这话,马上心花怒放,又腻了过去,按着她亲来亲去,柔声说道:“好,我这辈子都给你养。”
郁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想着,果然妖是没办法以正常人来待之的。
如此过了两天,郁龄的感冒终于好了。
感冒好了的当天晚上,她正在和安茹打电话呢,就听到窗口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那里探出一戳藤蔓,正攀着窗棂仿佛在偷窥她一样。
见她看过来,那戳藤蔓迎风扭了扭,又敲了下窗棂。
依这几晚的经验来看,这是那边在催着她过去呢。
郁龄无视了它,继续听安茹的话。
“……有两个访谈节目,一个是关于《狂侠》的,到时候钟导和向荣修、阮薇薇等人都会去,你最好也去。另一个访谈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如果你能去露一下脸,对你的名气也有好处,你怎么看?”
“不去。”郁龄毫不犹豫地说,“我这边走不开?”
“怎么走不开?难不成你阿婆又生病了?”安茹惊讶地问道。
“不是,阿婆现在很好。”
安茹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
“是奚辞受伤了。”
“啊……”安茹呆了下,然后连珠炮一样地问:“奚辞受伤了?怎么伤的?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挺严重的,要养个一年半载才好,所以我不放心,我得跟着回来看看。”郁龄含糊地说。
“这么严重?怎么不回b市来?回b市养伤不比在小县城好么?”安茹费解。
郁龄没应这话,“反正,我现在是没空回去的,你不用担心,我亲自打电话去和钟导解释,他不会生气的。”
话都让她说了,安茹能如何?然后想到这熊孩子以往的功绩,忍不住忧心地问,“郁龄啊,《汉宫风云》这部剧你不会要辞演吧?”
“不会,到时候我会回去的。”
听到这话,安茹放心了,只要这熊孩子不辞演就行,都走到这地步了,眼瞅着就要大红大紫了,要是她突然退出娱乐圈,安茹绝对能喷口血给她看。
郁龄没急着挂电话,又询问了下姨父聂雍和的身体情况,得知自从家里养了有间花店的花草后,聂雍和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她弯了弯嘴唇,也跟着高兴。
窗口咚咚咚的声音越发的急了,好像在催着她,连安茹那边都听得见,忍不住问道:“郁龄,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有人在敲墙?”
“不是。”
在藤蔓的催促中,郁龄不紧不慢地结束了通话,然后又给钟导拔打电话。
给钟导的电话非常顺利,郁龄说奚辞受伤了走不开,钟导马上就道:“既然走不开,那你就好好照顾他,访谈节目不来也行,有向荣修他们在没问题。不过,等电影宣传时,希望你能跟着去宣传。”
“我尽量吧。”
和钟导聊了两句,终于挂断电话了。
攀在窗口的藤蔓现在已经有点儿垂头丧气了,连那翡翠似的叶子都卷起来。直到见她看过来,马上又精神地立起来。
只是,当发出她还在打电话,顿时又恹了。
整个晚上,郁龄都在打电话,爸爸、外婆、俞荔、安茹、娄悦……
郁龄也不想这么拖拖拉拉的,没想到今晚大家都这么有空,手机就没有停过,接了一个又一个,加上都是亲朋好友,说完正事后总要唠磕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走过了。
窗边的藤蔓都快要恹成卷儿了。
郁龄看得很想笑,然后当作没看到一样,结束最后一通电话后,就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慢悠悠地去卫生间洗漱,接着去衣柜找了一床又轻又暖的薄毯子,方才抱着出了门。
出了门后,顺着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拐过去,便看到不远处坐在绿色瀑布下的妖。
随着月中旬逼近,月光也变得明亮起来,整个世界沐浴在月色之中,连世界都为之温柔。
月光下安静地坐在藤蔓上的妖有着精致到邪异的面容,渗着冷冷的容光,肌肤是一种脆弱的苍白,乌发艳唇,紫色的妖纹香艳,整副画面充斥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异风,既梦幻,又美丽。
发现她过来后,那双紫眸就冷冰冰地锁住她,还没等她过去呢,已经心急地派出藤蔓将她拖过来了,伸手将她抱住,然后抖开那条毯子,将她裹紧,直接搂到怀里。
他习惯性地在她脖颈的大动脉处舔了舔,不管几次,依然舔得她鸡皮疙瘩颤起。偏偏他只是舔,从来没有咬破她的血管吸血,郁龄有时候都忍不住自残算了,然后流了血让他吸,省得他每天舔来舔去,却又舍不得吸。
他不疯她都要忍不住了。
“你怎么来这么晚?”他舔得过瘾后,冷冷地问,非常不悦。
郁龄哼了一声,都去偷窥了,就不信他没听到,现在问这种真没必要。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死紧,“今晚就在这儿陪我,不要生病了。”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郁龄也没和他顶嘴,实事求是地说。
“那明天去泡温泉,听说泡温泉对你们人类的身体有好处。”
“行,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去。”郁龄非常爽快地说。
他没说话,不过只是搂紧了她一些,至于明天会不会跟去,郁龄觉得以白天时那只妖邪魅腻人的样子,耍赖这种事情,他非常在行,估计会跟着过去。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他的几缕头发飘到她颊边,蹭得她痒痒的,忍不住抓开,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就闭着眼睛准备睡了。
“你这样坐着累不累?要不要也睡一觉,我去拿件被子过来给你盖着?”她提议道,觉得他要在这里坐一晚上不能睡,挺可怜的。
受伤的人类只需要接受治疗,然后好好休养就行了。
作为妖,不能治疗,还要这样整夜不睡觉,看得真可怜。
她非常心疼他。
“我不冷,不用睡。”
郁龄摸了下他的脸,赞同地说:“对,你的身体比这风还冷呢。”
他不语,安静地搂着她,靠着身后的藤蔓,抬头看向月亮。
郁龄和他有一答没一答地说着话,渐渐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