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氤氲的寒气之中,郁羡吟一身青色的纱衣在寒玉床上静坐运功。在体内流动的内力让她白玉般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嫣红的唇微微张开,即使在冰天雪地之中也充满诱惑。
四周的冰壁如镜子一般映射出她完美的影子,她微微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雪饮阁下的密室,傍冷泉而建,终年冰雪不化。最难能可贵的是从极北之地才能有的寒玉,以此为塌功力可增进百倍。所以即便是郁羡吟天生静脉逆乱,也完全可以调养到正常。
“看来我的经脉已经完全打开了,这寒玉床还真是好东西。”羡吟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纤纤素指抚摸着每一寸冰凉的寒玉。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丝带着回音的响动,她皱起眉头连忙飞速走出去……
尹之川皱起眉头推开门,她又跑到哪去了?他一步跨进来,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抵着一把匕首。
“尹之川?”羡吟收起匕首,心里想起那些木兰图案的药瓶,不由得有些脸红,“你怎么来了?”
“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尹之川疑惑而担忧,伸出手要摸摸她的脸,却被郁羡吟打了回来。
“别碰我!”
尹之川不禁冷哼一声,“搞什么鬼?自己神神秘秘的!”尹之川环视四周,“你自己在屋子里面干什么?为什么刚刚我没发现你?”
羡吟怕他看出端倪,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给我的药我已经用完了,瓶子还给你。”
尹之川白了她一眼,“一个药瓶子有什么好还的?我尹之川是那么抠门的人吗?”尹之川上下打量她一番,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羡吟尴尬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轻纱,脸红及耳,刚刚为了散发内力的热量,所以穿的轻薄,万万没有想到尹之川会突然到来。如今一看果然是太过暴露了些。羡吟连忙拿起床榻上一件白色的外衫套上,“那你来到底干什么?”
今天怎么总问自己这个问题?“你不喜欢我来?”
羡吟坐在椅子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半夜三更的来我的房间,不太好。”
“哼!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若是没事就去寻花问柳了,还能来这看你这张冷脸?”尹之川白了一眼,无视羡吟的不屑,“告诉你一个消息,太子殿下今夜已经悄悄打了京都。皇上当即秘密召见了他,听说……”
“怎么样?”羡吟皱起眉头向前一探身子,似乎想马上就听到答案似的。
尹之川勾起嘴角,“皇上龙颜大怒,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后来又听说皇后以太子妃胎儿不适为由,把太子召了回去。若是我猜的不错,明日一早皇上就会派人传旨,召你入宫商榷治水之事。”
“你是来告诉我,提前准备?”
尹之川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是想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羡吟皱起眉头,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有点没底,“怎么讲?”
“就在我接到消息说太子回京的时候,同时有一封密函从琼璋宫出发,去往城外极乐寺!”尹之川目光微凛,“古怪孤僻的太后一直在极乐寺祈福,那里除了她恐怕没有别人了。”
太后庄氏乃是皇后的姨母,当时苏皇后能够登上后位也多半是借了这位太后的光。庄太后历经三朝,辅佐两代帝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来皇后是想借庄太后压制皇上,保住太子之位!
尹之川勾起嘴角,看着羡吟飞快旋转脑子的模样,“你不必想那些和你太远的,你眼前的危机是,庄太后不喜女子参政。更何况上次有你如天牢一事,恐怕太后对你的第一印象已经糟糕了。再加上别人胡说八道,你明日入宫之行想必不会太顺利。”尹之川站起身子,一身绯色的衣裳松松垮垮的露出胸前壮硕的肌肉,“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这就走了?”羡吟诧异的站起身,“你不帮我想想如何应对?”
尹之川不屑冷笑,“笨丫头,我来告诉你就已经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了,你也太不知道感恩了吧?”尹之川打开门,一阵夜风习习,吹起他一头青丝,“对了,那些药瓶你若不用了,扔了便是,不用想着还我。”
羡吟吹着头蹙眉,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紧张,过了半晌,她点头含糊的应了一声。抬起头,却发现早已经人影无踪……
第二日一早,羡吟本想早起去找清茶起身,却发现门前赫然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她不禁下了一跳。
郁文阶皱起眉头,带着头盔的脸颊线条刚毅,“怎么起这么早?”
羡吟警惕的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是也挺早吗?”
郁文阶叹了口气,“我是为了进宫当值!”他伸出手,“这是给你的。”
“我?”羡吟走上前一看,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绢帕,外围有蜡封印,“这是什么?”
郁文阶白了一眼看向别处,“是什么东西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因为自己命途多踹就心生记恨,人生总会有一些自己不该触碰的东西。我现在不和你一般见识,是因为你没有逾越自己作为郁家人的本分,若是有一天你做出伤害郁家的事情,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羡吟冷哼一声,面容冰冷,“合着你一大早是来教训我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我郁羡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更何况做出伤害郁家事情的人可不一定是我,别因为有些人是自己的同胞,就随意信任。往往最危险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郁文阶皱起眉头看着羡吟别有深意的目光,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一下。他捏了捏拳头,转身说道,“听说你和苏大小姐很是投缘?”
“那又怎样?”
“别想利用无辜的善良人!”
“你!”羡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是怒火,自己接触苏流烟就是利用吗?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邪恶了吧?“哼,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那个一直扰乱郁家的人!”
你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莫过于郁家的声望和安宁,可惜偏偏是你最亲近的人会毁了你的梦想……
羡吟剥开封蜡,绢帕上只有八个字。
“昔日之约,入宫相救!”羡吟皱起眉头……
果不其然一道早上,寇宗正亲自到郁家传旨,此刻的郁羡吟已经入了宫门。但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羡吟不禁皱起眉头。
“寇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吗?”
寇宗正一愣,连忙一脸歉意的走到车窗前,“郁三小姐,皇上那边突然有事,这会儿可能见不了三小姐您了。皇上让您去琼璋宫陪苏大小姐待一会儿,您说可好?”
羡吟美目流转,脑海中已经飞速掠过众多猜测,她笑着点了点头,“既然皇上都已经说了,臣女岂有不应之礼?还请寇公公带路。”
“是!”
到了琼璋宫,羡吟并没有见到皇后,而是直接由宫女引路到了偏殿。走进去一看,只见姚岚正送御医走出来,见到羡吟大喜,“郁三小姐,你可终于来了!”
“终于?”羡吟疑惑的看着她,“流烟姐姐可是病了吗?”
姚岚给她使了个眼色,羡吟连忙走进内室,只见苏流烟脸色苍白的斜倚在软榻上,脚踝上缠绕着厚厚的白布。
“流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到的?”羡吟连忙上前查看,“是不是上次在我院子里扭伤的严重了?”
苏流烟笑着拉过羡吟坐到自己面前,“行了,行了,别担心。”苏流烟给她使了个眼色,悄悄的转动了下脚踝。羡吟诧异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装的啊?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我又没和他说我脚踝受了很重的伤,只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摔倒而已嘛!”苏流烟难得活泼搞怪,“昨晚发生了点大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不过刚刚得知你入宫的事情,想必也能帮到你。”
“帮我?”羡吟垂下眼帘有些不解,“流烟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苏流烟拉过羡吟的手,皱起眉头神色凝重,“羡吟,昨夜宫里发生了大事,你先别问为什么。一会儿若是有人问你治水之策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你可知道该怎么回答?”
羡吟看着苏流烟一脸紧张和担忧,心里想起尹之川昨夜说过的话,难道是庄太后提前回来,对自己心怀不满,所以苏流烟才会出此下策?
“难道要我说……不是我想出来的?”
苏流烟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满意她的聪慧,“但是这样的回答完全不能糊弄过去,总要说出个人来才是,你仔细想想……”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寇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寇宗正刚要喊皇后驾到,便被皇后烦躁的打断了。
苏流烟紧张的捏紧了羡吟的手臂,叮嘱道,“记住了我说的话!”
“臣女苏流烟、臣女郁羡吟……”
两人谨慎的偷偷对视一眼,“参见皇上、太后、皇后!”
只见一道黑色镶着金边的裙摆从眼前滑过,那裙摆上金线绣制的牡丹雍容华贵,带着威严和冷漠。整个殿内都充满寒冷,苏流烟的身子有些颤抖。羡吟不禁皱起眉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