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吟被送回青瓷苑,可惜一夜无眠。她回来的时候郁令仪已经启程离开,如此灰溜溜的走掉,恐怕还是第一次。她舒了口气,看着窗外树影斑驳的月色,心中却只有淡淡的伤感。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清茶呼的一声推开门,“小姐!奴婢已经问到消息了。”清茶穿着粗气,一张小脸通红,“九殿下病的厉害,皇上准许他先行回京养病了。”
“先行回京养病?”羡吟皱起眉头,“什么时候动身?”
“立刻!”
“这么快?”
清茶点了点头,“皇上说九殿下的病刻不容缓,所以即刻便让人准备返回京城,兴许要和大小姐一路呢!”
羡吟垂下眼帘,“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清茶一愣,觉得羡吟似乎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连脸色都暗淡了似的。
“小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羡吟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太累了而已,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哦。”
第二日一早,羡吟有气无力的到了狩猎场,只见苏流烟似乎正在和郁青衫说着什么,苏流烟的脸唰一下红了。羡吟一怔,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不是废材郁三小姐吗?竟然还敢来这?”只见云溪一身红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傲慢的看着羡吟,“这可是狩猎场,你是要来当箭靶的吗?”
周围一群人都掩面偷笑起来,鄙夷的看着羡吟。
云溪见自己的话起到效果,更是得以的甩了下鞭子,“本郡主奉劝你还是滚回去吧,否则一会求饶可没人理你。更何况堂堂郁大将军的女儿,要是没能打到什么猎物,多丢人那!”
一阵哄笑声更胜,羡吟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郁青衫的声音。
“郁大将军的女儿往日没胜了你吗?”他的声音极尽冷漠,是与平日不同的冰冷,“云溪郡主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否则一会儿输了……”郁青衫坏笑,“求饶可没人理你!~”
“云溪郡主怎么会求饶呢?大不了也就是遁土逃走而已,就像昨天的雅集一样。吵着要和我比试,花签都抽了到最后却不知道去哪了!”羡吟轻蔑冷笑,“我还记得上次的将军府云溪郡主来找我,貌似发生了点什么,难道云溪郡主忘了?”
“你!”云溪脸上满是愠怒之色,“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
云溪一挥鞭子,一股犀利的风朝着羡吟的面门袭来,羡吟心中陡然一惊,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在这种场合也敢动手。就在那一瞬间,羡吟只感觉一道青色划过,一把握住那鞭子。
苏流烟倒吸了一口凉气,“郁公子——”
只见郁青衫抓住那鞭子,丝毫未伤到羡吟,但他自己的手中却流出汩汩的血,顺着鞭子流下来……
“敢在我面前伤我妹妹,你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郁青衫脸上的笑容尽失,手上使劲一拽,云溪一个踉跄被拉下马。郁青衫飞身上马疾驰,云溪猛然被拉倒在地,弄得烟尘四起。
“郁青衫,你这个大坏蛋,你竟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云溪大哭起来,手却抓着鞭子不放。
郁青衫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放开鞭子,否则就拖死你!”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
狩猎场的人全都被吓傻了,从来没人见过骄纵蛮横的云溪受到这种待遇。
苏流烟大惊失色抓住羡吟的手,“妹妹,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郁公子要吃亏啊!云溪郡主那个性子,怎么会受这委屈?”
羡吟凝眉摇头,“既然他敢做,就必定有承受的勇气和本事,我相信他。”
苏流烟一愣,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突然,另一匹骏马疾驰过来与郁青衫交锋,烟尘四起看不清来人,只见那人奔跑到云溪郡主身边,猛然弯腰搂住她的腰身,把她一把放上马背!
他抽出腰间的弯刀,毫不费力的斩断云溪手中的鞭子。郁青衫微微皱起眉头,回眸看着那男子停下来。
“郁青衫,你也太胆大妄为了,本殿下的女人你竟然也敢欺负,就不怕我要你人头落地?”
羡吟心中一动,只见那个男子身材魁梧,面容刚毅,那双鹰一般的双眼犀利而充满轻蔑。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目中无人的气质,这样狂傲的男人还会有谁?
“是五殿下!这下可糟了……”苏流烟恨恨的跺了下脚。
五殿下越子都,旗妃之子。传说他骁勇善战,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一人可破敌军百万。当然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但也足以证明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和形象。他是越诚传众多儿子之中最勇猛的,最狂躁的,也是最有勇无谋的!
传说他少年时期曾与外祖旗风共同征战疆场,在敌军利用奸计驱散他与旗风带领的主力军之后,他带领一百将士对抗三千精锐。杀戮三天血染甲胄,冲出重围,生擒敌军主力军副将。后有人清点尸体,单他所杀人数共计五百余!少年越子都铸就了成陵王朝最辉煌的以少胜多战役。
羡吟缓缓摇了摇头,经历过前世自己当然知道越子都心仪云溪。此刻见到郁青衫这么欺负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越子都看着怀中呆愣的云溪,温柔道,“你没是吧?哪里受伤了吗?”
云溪挥手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你干嘛毁了我的鞭子?你知道我这鞭子多珍贵吗?讨厌!”
越子都脸一红,“我这是在帮你,你怎么能当众打我?”
云溪推开越子都,利落的跳下马,“我不用你帮,我自己又不是废物,干嘛要你来帮?哼!”
“你!”越子都冷哼一声,“你简直是不知好歹。算了,我不合你计较,本殿下也从来不打女人。”
“能打女人你还要打我不成?”云溪瞪着眼睛怒气冲天的看着他,“越子都,你真实越来越坏了,你赔我的鞭子!”
越子都一怔,脸腾地一下红了,喃喃嘟囔,“赔就赔,不就是一条鞭子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郁青衫冷笑策马离开,越子都抬眼一看,大喝道,“谁让你走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五殿下好心性,在这里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耽搁时间,我可没有!”郁青衫拱手一礼,很是轻蔑,“五殿下若是觉得臣子有什么冒犯之处,大可以向皇上禀明,臣子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告辞!”说完,也不等越子都说话,甩了一鞭子扬长而去。
越子都脸红气粗,把手中的弯刀一把插在地上,指着郁青衫的背影大骂……
“快看呀!快看那是谁那么漂亮?”
不知道谁惊喜的喊了一声,“呀!那不是暮家的大小姐吗?”
众人连忙朝着那方向看去,只见暮云开一身天水碧色的劲装,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左右跳动,变化出各种姿势展示骑术!羡吟也不禁勾起一丝微笑,“她果真是文武双全!”
“好久没见过这么精彩的骑术了,暮云开虽不是出身将门,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流烟笑着摇了摇头,“这骑术恐怕是没人能比的过了。”
繁枝瞟了苏流烟一眼,看不出是赞同还是不屑。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如此嘛,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吓显摆什么呀?”苏华白了一眼,嫉妒之心自不必说。
苏流烟剜了她一眼,低声斥责,“你就不能管住你这张嘴?若是被人家听见了,难道还要出丑吗?”
苏华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比就比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比她差了?”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苏流烟怒其不争的别开目光,脸气的通红。
暮云开在众人之中接受崇拜的目光,脸上带着的不是欣喜和骄傲,而是一种意料之内的习以为常!她突然瞟见郁羡吟眼神顿了一下,“我这点本事算什么?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听说将门之女更是骑射出众,不知道郁大将军家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的一样?”
在场的郁家女儿只有羡吟和繁枝,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平静。羡吟微微一笑,“暮小姐的骑术已经到了堪称精湛的地步,怎么会是普通人能比得上呢?”
“是啊!普通人的确比不上,所以我才找堂堂神策将军的女儿啊!”暮云开挑眉一笑,嘲讽的目光尽在眼底,“怎么?难道你还真是来当箭靶的不成?”
羡吟皱起眉头,心中微微叹息,自己的确骑术不经。虽然平日还算够用,单相比于暮云开的精湛,差的甚远。看来自己的退步根本不能换来她息事宁人!
暮云开见羡吟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不禁撇了撇嘴,“啧啧啧啧,看来神策将军不过如此,我还满心崇拜呢,看来这次……”暮云开轻慢一笑,摆弄手中的马鞭。
“其实暮小姐错了,我三姐只是行事向来低调,不喜张扬。否则一定不会扫了你的兴致,更何况……”繁枝掩面偷笑,“不就是个骑术嘛,我们郁家的儿女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根本不当回事!”
“什么?”暮云开柳眉倒立,“你还真是会说大话,那你倒是表演一下让大家开开眼啊!何必一副信步感情不愿的样子?难道和我们一起切磋骑术,还委屈了你不成?”
繁枝紧了紧袖口,笑道,“我的骑术在郁家的确算不得出众,但是赢暮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就不劳烦三姐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