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我,就是许竖也因为叶高弛的一句话怔愣。
不过叶高弛是什么人呢,对于许竖的反应,他连半点的回应都没有。只扭头拿着手帕给我擦嘴,手帕是带着丝丝的檀香,令人心安。
在特定方面,叶高弛其实是特别老派的人,他随身会带手帕,喜欢所有的老派东西,就是车,在米国的时候开的也是老爷车。秦蓁曾说叶高弛这样的男人简直令人无法抗拒,念旧又专情。
叶高弛形色坦然的拉着我去对面看他给我准备的房子。
就在许横家对面,装修什么的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跟叶高弛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他说:“昨天你来我就猜着你恐怕是不想走,就让助理来看这地方有没有能安排的地方,好在这对面刚好有套空房,虽然设施差了点,不过时间太赶了,先凑合吧。”
我看着叶高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似乎刚才他说的那些话都只是过眼云烟。他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却不能,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你刚才说.......”
明显叶高弛是知道许竖是在为彭震做事,他刚才把话说的那么明确,听着怎么也有点要跟彭震宣战的调调。
伸手压住胸口,我不敢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又有些自嘲,彭震现在人在花丛过,就算是听到了许竖转达的话。恐怕也不会在意了吧。
叶高弛低头拿脚来回的摩擦地板,他的脚跟其他人的不同,蹭在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的话就在这样的摩擦声中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要为我曾经做过的事犯过的错负责!彭震,也别想跑。”
.......
许竖站起来就要走,看着大着肚子的姐姐不忘交待,“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我先回去了。”
“你这才刚来,急什么?”许横心里那里不清楚弟弟这般着急回去是为了什么。
不过许横心里也有自己的心思,叶高弛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有了这样的哥哥,林枷如今也算是有靠山了。
当年的事情,林枷离开后。虽然谁都不肯跟许横多说什么。但是正是这份不说,让许横猜到了很多,她跟林枷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朋友,跟亲姐俩也是没问题的。
林枷这人在感情方面其实很单纯,爱就全心爱,恨就绝决恨。
能让林枷不顾一切离开的,无非是她受到了伤害。
想想彭震曾经对林枷做过的事情。许横就是再傻也能知道绝对又是彭震那个混蛋。
为此愤愤了很多年,加上彭震后来身边女人不断,许横没少咒骂过。就为了这个,她现在跟许竖这个弟弟都不是很亲热,宁可挺着大肚子自己住,也不愿意跟弟弟搅合到一起去。
现如今林枷回来,身体差的许横看到就心酸,好在有个哥哥,往后不用受彭震的欺负。这么想着许横心里都生出很多扬眉吐气的情绪来。
对着许竖她大实话的说:“甭想着回去给你家主子报信,你如今也看到了,她现在好的很,我瞅着她这个亲哥也不是善茬,往后你那主子少出来碍眼!”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
许竖忍不住反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呢,就这么口没遮拦的。彭总怎么你了,他这几年.......”说起彭震的近况,许竖有些词穷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往前说:“林枷刚走那阵子,彭总都像是活不成了一样的。”
“呸!”市井里长起来的人,就算是的如今脱胎换骨,那也有藏在骨子里的泼辣,“活不成了?我看是应该,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林枷为了他,什么没忍!名份没一个,还事事巴着他!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得在手里的时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都走了,装的什么大尾巴狼,把自己弄成千古情圣一样的,装给谁看呐!该!”
这话说的更过份,许竖青筋都跳起来却还是无话可说。
偏许横现在是个孕妇,情绪来的快又猛,眼泪扑簌簌的开始往下掉,“你就看看林枷现在那身体,我看着就心疼的慌。当年要不是咱们两个,那里能让彭震那么祸害她,我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作孽!”
林枷不在的这些年,许横每每想起当年是她跟许竖鬼迷了心窍介绍的林枷跟彭震的相识,都觉得心如刀绞。
要不是她。林枷遭不了这么多罪。
想起这一茬,许横哭的更伤心,对着许竖说:“你要是心里还记着林姨的一份情,就甭跟着你那主子助纣为虐,林枷现在好的很,不差一个不拿她当回事的男人。”
许竖看着姐姐哭,心里也不舒服,“你别哭了,孕妇成天哭,小心孩子生出来是哭包。”
说起孩子,许横有再多的难过也止住。
许竖看她差不多了,就转身走。
.......
我跟叶高弛回到许横这里的时候,就剩下许横一个人在了。她在洗碗,挺个大肚子站在洗碗池前面,受都有些够不到水龙头。
我第一反应就是,“你放着,我来洗。”
许横当然是说,“没事没事,我眼见就洗得儿了。”
我卷了袖子就要去,却被叶高弛抓住了手臂,“还是我去洗吧,你还有些发低烧,别碰水了。”
诡异的画面就变成了。
我跟许横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叶高弛站在厨房里洗碗。
许横透过玻璃门看到叶高弛站的笔直的身躯,“我怎么感觉这么心虚呢,他洗碗怎么看着跟要打仗似的。”
我其实看着叶高弛干活儿,也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被许横这话一说,我倒是没那么别扭了,笑着说:“我哥从前当兵的,站着坐着的姿势一看都能看出来。”
在仪态方面,当过兵的跟没当过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许横倒在我肩膀上,很有些遗憾的说:“这种人要不是你亲哥该多好。”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叶高弛洗完出来,袖子卷着,人看起来比平时的高冷生活化了很多,他说:“等会儿负责煮饭的阿姨就来了,你们要是嫌在一起你们别扭,就让她在那边做饭,你们只过去吃就行。”
许横跟叶高弛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原本的惧怕都没了,笑嘻嘻的答应着说好。
我看着叶高弛,劝着说:“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的,忙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叶高弛看了眼我,显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不服气的撇开头,他这种总是觉得我离了他就会活不下去的眼神,真的很伤人。
许横看出我们兄妹俩之间的官司,只是笑,“放心吧。我盯着她,你把你电话留给我,她有个什么不好,我第一时间给你报信!”
我瞪许横。
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她就把我卖了啊。
许横才不理我,巴巴地跑去跟叶高弛交换电话号码了。
有了许横的保证,叶高弛倒是放心了一点。不过还是交待了很多事情才真的离开。
许横啧啧两声,“真是二十四好哥。”
我看电视,不想对此发表意见。
国内的电视几年过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尤其是临近过年,满屏都是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
除了晚会之外。也就是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频道不断的跳,许横夺了我手里的遥控,“换的我眼晕,就看这个吧。”
她选了一个电视剧的频道,无非就是小三原配那点事。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了,许横哦了一声说:“雅美,你还记得不?”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有些愣,不过很快就点头,这个人我怎么能忘呢,那真是刻到骨子里了。
“怎么想起说她了?”我看着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她现在还演电视吗?”
当年我走的时候雅美虽然算不得一线明星,不过在演女二号上,已经算是混的不错的。
许横又是唏嘘又是觉得解恨。“演什么电视啊,你走后,她就被抓了。网上疯传是做了好几个高官的共用情妇,在中间传递消息。那阵子网上的段子多的是,说的简直跟那狐狸精没区别。”
这种香艳的事情,里面夹杂着权色,是普通老百姓,最喜欢揣测的故事。
我轻声问,“那结果呢?判了没有?”
许横笑起来,顶畅快的说:“判什么判,她这样的行径,谁敢真拿到台面上来说。网上说早已经被秘密处决了,那阵子下马的官员特别多,她这样的小虾米,怎么死的谁关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
换届的时候,下马的官员是不少。
雅美卷在这里面,无论如何都不是那么好脱身的。
“这人呐,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当初你对她那么好,她反而抢了你老公。这个世道,对小三也没个法律管。竟还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当了明星,不过哪有怎么样,还不是自己给自己作死了!”
许横很为我打抱不平。
我为许横的这份心感动,对雅美,也只能说一句自作自受吧。
中午的时候叶高弛指派的做饭阿姨就来了,不仅阿姨来了,秦蓁竟然也来了。
秦蓁穿着黑色的长羊毛大衣,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真的非常有律政精英的范儿。不过一说话就全毁了,“枷枷,我刚才在电梯里看到一个顶级大帅哥,真是...啧啧,要不是我心有所属,这会儿我就已然沦为那人的腿部挂件了!”
真是头疼。
原本许横看到秦蓁的这真打扮,还有些拘谨的。
毕竟秦蓁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很有些距离感。
不过这一说话就破了功,许横是个自来熟的,主动自发的问,“什么叫腿部挂件?”
“就是抱大腿啊!死蛇缠腿懂不懂?不弄到手,绝对步放开!”
这么没羞没臊的话,就是大胆如许横都是说不出口的。许横给秦蓁递了一个大拇指,“你真行。”
谁知秦蓁下一句就说:“那人帅是帅,不过看着侵略性太强,我还是喜欢冰山男,所以目前我还是叶高弛的腿部挂件!”
许横这下子就剩直愣愣的看我了。
我挺无奈,“秦大小姐,你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不要跟那些追星的小姑娘一样的犯花痴。”
秦蓁对我这样的论调不敢苟同,“谁规定的只有小姑娘能追星。再说了我追的哪里是那些虚有其表的小鲜肉,我追的可是叶高弛,你亲哥好不好?!”
说完秦蓁还双手合十,非常陶醉的说:“格局决定眼光,我这样的眼光,要没有过去二十多年的历练,从何而来。”
我求饶。
跟律师耍嘴皮子,简直是自找罪受。
许横倒是很开心的上前拉住秦蓁的手臂,“你喜欢叶家哥哥啊,有眼光。我瞧着你也对我的脾气,往后常来玩啊。”
这话可正中秦蓁的下怀,“当然要常来,我要不是黏着枷枷,叶家哥哥都想不起我来。”她做沮丧状。
逗的许横哈哈笑。
“这么说来。跟我好,完全是为了我哥啊。”我跟着逗闷子。
秦蓁哇了一声,“你难道到这时候才发现?你的利用价值也就是你哥了。”
三个女人笑做一团。
我在这样的笑声中,有了点点的念想,也许回国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难以面对的事情。这里有我的朋友,有我熟悉的气氛,最重要的是。这里能让我觉得轻松。
秦蓁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大年初六是你家堂弟的婚礼你知道吧?”
叶高弛说过,正月初六叶飞弛结婚,这个我知道。
所以我点了头。
秦蓁哀求的看着我,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狗狗,“到时候你一定是去的吧,带我去好不好?我跟你哥说了好几次,他都不答应带我去。”
许横在旁边扑哧扑哧笑,“你这是借着我们枷枷想要登堂入室啊,快来巴结巴结我,要不然我第一个反对枷枷带你去。”
这话当然是玩笑。
秦蓁只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自己也没打算去。”
“为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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