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些了，我们喝酒。”乔慕从地上拿过酒瓶，一手拿一个，碰了碰，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黎非夜，然后狠狠的灌着自己。
    黎非夜拿过酒瓶，打开盖子，半阖着狭眸，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即便喝过之后，浑身的伤口都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可以醉一次，喝醉了便不会再疼了。
    这边的两个男人喝的亦梦亦醒，那边叶沐暖的卧室里，清月坐在她的床边，叶沐暖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清月帮她打开手腕上的领带，上面有挣脱的红痕。
    叶沐暖很安静，没有逃跑也没有暴走的意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清月帮她整理了头发，很是心疼，“暖暖，你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没事。”
    叶沐暖依旧带呆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
    “暖暖，你相信我，夜这样做是有苦衷的。”清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给她听。
    听到“黎非夜”的名字，叶沐暖的猫眸里有了些许反应，浅笑着开口，甚是绚烂，“我知道。”
    “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清月伸手，揽过叶沐暖的肩膀，将她按进怀里。
    “我哭不出来。”叶沐暖呐呐的开口，“清月，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我总觉得他还在动。”
    清月抱住叶沐暖，她的身体很冰，扯过被子，把她裹得像个婴孩。“振作点，以后孩子还会再有的。”
    清月安慰着，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不会了，我永远都不会再让黎非夜碰我了。”她说的那么决绝，眼底清冷一片。
    “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的想法会改变的。”清月不想骗叶沐暖。可是她是女人，深知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孩子代表了什么，她不想毁掉叶沐暖。
    “清月，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叶沐暖的眼底带着渴求。
    清月起初是拒绝的，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带她出去如果出了事怎么办？可是叶沐暖这样的眼眸终究是让她妥协了，“好。”
    她对叶沐暖的要求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叶沐暖感激的笑笑，找了套衣服换上了，浅蓝色条纹的长款衬衫，下面配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怎么看都是学生的打扮。
    叶沐暖和清月两个人从房间里走出去，还没有走到楼梯便被从卧室里出来的黎非夜拦住了，“去哪儿？”
    “散步。”叶沐暖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一只脚踩在台阶上，纤细的手臂却被黎非夜拉住了。
    “我没有允许过。”黎非夜的眸色极深。
    叶沐暖转过头，眸子里一片嘲讽的笑意，“我也没有允许你拿掉我的孩子，你不是一样还是拿掉了？”
    说完，狠狠的踹开黎非夜的手，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跌倒。
    黎非夜眼疾手快的把她抱上来，迈开大步，回了房间，重新将她放到床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想出去可以，七天之后，现在你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给我躺着。”黎非夜吐字如钉。
    “如果我说我不呢？”叶沐暖定定的望着他的脸。
    “你了解我的脾气。”黎非夜说完，便出了门，顺便还锁上了门。
    叶沐暖躺在床上，她甚至可以听见窗口处电焊落在铁艺上的特有声音。
    她冷笑，黎非夜竟然在房间的窗口闪给她做了防护措施，防止她跳楼。
    “暖暖，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夜谈谈。”门外的清月声音爽朗，却带了心疼。
    叶沐暖笑着哭了，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就是闺蜜了。闺蜜不管怎么吵怎么打都是不会散的。
    叶沐暖没有吭声，她怕她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没有看见清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抹颀长的冷硬背影。
    叶沐暖转过头，不去看他。
    黎非夜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碗鱼汤，还有一份米饭，还有一份蒸猪肝。
    他把菜品放到床头柜上，大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把饭吃了，我允许你出去走一走。”
    他已经在妥协了。
    “我不饿。”叶沐暖的语气凉凉的，一如她的心。
    “吃掉。”黎非夜的耐心已然快用完了。
    叶沐暖躺在那里，依旧没有动。
    黎非夜浑身透着肃杀的冷气，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的用力，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平躺在床上。
    叶沐暖的目光平静，眼底除了恨什么都看不见。
    黎非夜舀了一勺鱼汤，放到叶沐暖的嘴边，叶沐暖死活不肯张嘴。
    黎非夜的长眉拧成结，下午被她咬伤的手狠狠的掰开她的唇瓣，将鱼汤灌了下去。
    可是叶沐暖一心求死的样子，硬生生把鱼汤全部吐出来了。
    黎非夜的眼底阴云聚散，夹起一口米饭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嚼碎了，再掰开她的唇瓣，硬生生的喂了进去。不等叶沐暖吐出来，他已经用力的将饭顶到她的喉咙处，叶沐暖不得不咽下去。
    叶沐暖就这样被强迫着吃掉了一整碗的米饭，还喝了一碗鱼汤，吃了两片猪肝。
    叶沐暖一直在流泪，流的那么汹涌，喂过了饭，黎非夜终究是不忍，松开已经被他扼红的下巴，低哑着开口：“暖暖，我让清月带你出去走走。”
    他甚至没有抱她，便匆匆的出了门。
    “黎非夜，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叶沐暖的语气那么哀怨，哀怨的几乎要刺穿了黎非夜的心。
    他几乎是用逃的，快速离开房间。
    门口的清月看着黎非夜红着眼眶走出来，便猜到了几分，拍了拍黎非夜的肩膀，男人一般的开口：“交给我吧。”
    黎非夜点头，落寞的回了书房。
    清月进了叶沐暖的房间，看着叶沐暖空洞的坐在床上，床头柜上是已经空掉的碗。
    她走到衣柜前，找了件风衣罩在叶沐暖的身上，“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
    叶沐暖呐呐的点头，被清月拉着手走出房间。
    书房的门后，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看着叶沐暖失神的模样，却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他宁愿跟她换换。
    清月和叶沐暖从别墅里走出去，这个时间的空气已经很凉了，叶沐暖裹紧了风衣，清月见叶沐暖很冷的模样，把身上的宽大的外套也脱下来披在叶沐暖的身上，还细心的帮她系好了扣子。
    叶沐暖看着清月的模样，感觉她很像妈妈。
    眼泪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
    清月揽着叶沐暖的肩膀，往前走着，“暖暖，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逼得自己太紧。”
    叶沐暖的语气悲伤，“我也很想过去，可是现在只要我闭上眼睛就是黎非夜说要拿掉孩子时狰狞的脸。清月，你能理解我吗？我现在疼的快要死掉了。”
    叶沐暖捂住胸口，坐在马路边。
    清月也跟着她坐下来，让她的头趴在她的膝盖上，“夜不会比你好多少的，他……”
    “你不需要替他说话了，一开始我就是错的，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他用嫁给他的方式换取叶氏，这样就不会出现这件事了。清月，说到底，是我太草率了，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叶沐暖忧伤的开口，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疼。
    “暖暖，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旅行吧。我孩子死掉的时候就是靠旅行疗伤的，很管用。”清月看着淡凉如水的月光。
    叶沐暖摇了摇头，“我现在害怕碰到陌生人，我甚至害怕见别人，尤其是我爸妈，还有黎非夜的父亲，你知道吗？他们为了这个孩子准备了多少东西，现在我要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没了，他们都有高血压，恐怕会受不了。”叶沐暖的双手凌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满满的愧疚和自责。
    “暖暖，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跟你无缘呢。”清月忽然侧眸，看着叶沐暖，眸光定定的。
    “什么意思。”叶沐暖不懂。
    “你听说过吗？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来到你的肚子里，都是因为三世之内的缘分，可是有的孩子跟你的缘分太浅，你是留不住的，我和乔慕当时的孩子倒是呵护的特别好，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跟乔慕曾经很相爱，爱到彼此不能失去，最后不是还是分开了吗？即便我们那么努力的在一起，却抵不过现实的残忍。”清月轻轻燃起一支烟，叼在嘴巴里，轻轻的吸着。
    烟的味道有点像是巧克力，并不呛人。
    “给我一支吧。”叶沐暖淡淡的说道。
    清月想了想，递给叶沐暖一支烟，然后帮她点上。
    叶沐暖轻轻的吸了一口，没有电视剧里第一次抽烟的咳嗽，更像是一杯卡布基诺的味道，有种淡淡的咖啡味道。透过灰白色的烟雾看头顶的月光，似乎要柔和许多。
    “暖暖，其实你和夜比起我和乔慕幸福许多。你们两个人之间只不过是有一点误会，解开就好了，夜在你怀孕的时候其实就在慢慢尝试放下心结了，而你也逐渐从对尉迟冥的情感里面慢慢转移到夜的身上了，其实这些都是好的征兆。”清月又吸了口烟，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如果是你，你会忘记这个孩子吗？”叶沐暖没有回答请月的话，而是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