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我怎么能指望你放弃自己的利益,来帮我呢?”这话,我说给自己听,其实也是说给他听。以此表达我对他之前所表示要给予的帮助,于立场不符而提出质疑。
他望着我,很认真:“我建议你们尝试策动一些比较有社会影响力的活动。”
“活动?”
“当然不是普通活动,而是一些有针对性的,关于自然、环保、动物栖息地等等不被破坏之类……嗯,我想你很聪明,不必再说下去。”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心想帮我?”
“嗯,真心的!”
“为什么?”我好奇。
“因为刚才你让我笑了!”
……
我虽然没有相信他帮我的原因,却知道他说的法子必然行之有效。
之后的三个月,陆盛男邀请了几位社会名人到汨罗江玩漂流,等他们玩得兴奋不已,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此美妙之时,我跳出来流着泪,苦巴巴说此情此景,因即将修建水电站而不复存在。请大家留影诀别。
其间,我还对水电站将对山上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及对珍稀鸟类虹雉栖息地毁坏,进行了声具泪下的说明。
几位名人保护地球的正义感瞬间爆棚。回去后动用各种能量,硬是叫汨罗县生生收回了递向汇能电力集团的橄榄枝。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除了保住了项目的商业价值,还让汨罗江及江畔山景,被人们好好关注了一番,用陆盛男的话说:“起码节约了两千万的宣传费!”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收获是,汨罗县张县长和李书记见水电站搞不成了,将希望转向“幸福的城”,承诺只要项目尽快上马,他们会为我们申请专项资金,修建一条到达山顶宁麦村的乡村三级路。
只是,在这之后,我和陆盛男,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郑曦的用意。
这次事情过后,“幸福的城”将要迎来正式启动。
陆盛男与我似乎天生有种默契,设计的操作模式不但资产轻量,运作灵活,也更加符合我之前所坚持的村民利益。整个项目以运营公司来走,完全抛弃了之前张总主张必须持有土地的做法。以极少的资金便可以撬动这个梦想。
我们成立“幸福的城”项目公司后,由我们担保向银行贷款给村民,专门用于按照赵瑞的设计,装修成客栈、餐馆、酒吧、书店等等,村民用原来的房和地抵押给银行作为贷款抵押物。我们承担统一规划、统一施工的任务,然后银行把贷款作为工资支付给我们。建好后,我们对所有服务人员进行专业培训,保证项目达到服务标准。统一进行客栈的床单毛巾清洗及餐馆碗筷清洁。并负责宣传和揽客。
这些日子,我踩着事业的那头谨小慎微,但也算是寸寸推进。感情的这一头,滋味变得丰富起来,他开始牵制我的情绪,五味杂陈。有时候是棉花糖,有时候是惶恐,有时候是苦涩。
这个时机实在不好,刚好是知道他替我还了债的时候,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贴上去,怕他怀疑这时候的感情不够纯粹,因而不够完美。
他最近似乎也很克制,刻意得彬彬有礼。不过,爱这种东西,怎么都掩盖不住。
因为爱他,我开始像个世俗女人,不停想听他说爱我。
“你第一次看我唱歌的时候,就爱上我了吗?不相信!你是这么肤浅的人?”
“人的欲望真是永无止境,一开始,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
因为爱他,我也开始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
“你同我结婚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心存报复?”
“我以为自己是报复,后来才发现,总是被你报复。”
“我报复?我怎么报复你啦?”
“你知道我有痔疮,就拼命让我吃辣椒,还装成鬼的样子想吓我……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啊?哈哈哈,你傻呀,知道还拼命吃,哈哈哈”
“我想看你得逞后,得意的笑容,没想过自己……”
因为爱他,我开始不自信。
“我在医院那段日子,头发七零八落,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在我眼里一直很可爱。”
“可爱?”
“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笨……倔强不听话,逞强还吹牛……古灵精怪,鬼把戏挺多……”
“怎么听上去,我这人优点不怎么明显嘛!”
“呀!还真是”。
“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
那些情话在一起生活的日常交流中忍不住冒出来,星星点点,越积越多,在我生命中闪亮起来。当然,光亮的一面背后必然是阴影,他的一些隐痛,如今也成了我的痛。
“你有什么愿望,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我奇道。
“尽管爸妈对我很好,尤其是爸,可我习惯了让自己毫无要求,因为我时刻记得自己是个养子。”
我心中猛的一阵抽痛。
昊然养母其实也是个好人,对胡昊然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方法上,出了些问题。清晰记得之前她对我表述过自己对胡昊然的慈爱:“昊然是老胡从清缴现场众目睽睽之下抱回来的孩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个当养母的,他不听话调皮,老胡还敢说他几句,我却是不敢打也不敢骂,就怕别人说我这个养母刻薄。说实话,我年轻时脾气也不好,每次考试只要下了八十分,两个孩子都要被打一顿,只有昊然,他有一次英文考了二十五,被老师把我叫去训斥,我也没敢说他一句重话。还有房子和车子,两个孩子家里什么都没给买,只给昊然买了,当然,家里的积蓄也不够给每个孩子买一套。总之,这么些年,不管是街坊邻居还是同事朋友,谁不知道我和老胡对他比自己亲生的孩子还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她始终不明白,这样的“好”将年幼的胡昊然在家里边缘化。而每次不同对待,都无疑不是在提醒胡昊然,“自己是养子,所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