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对于一片**的瑞云院来说,这竹园之内可就是阴沉的低气压了。
因着谢云菱心情十分不好的缘故,竹园内的丫鬟婆子们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惹恼了这主子而得一场教训。
谢云菱只要一想起今日差点就能将苏素赶出京中,却又被一个老头子搅黄了的事,只觉得恨意滔天,不甘而怨恨。
黑着俏脸,狠狠地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一群废物!一点事都做不好!”
房间里服侍的丫鬟浑身都颤抖着,只得小心翼翼地服侍着,而一向亲近的寄芙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承受着谢云菱的怒气,只是她疑惑了很久了,怎么自家小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以前在金陵的时候虽然小姐也是比较孤傲冷清的一个人,但是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易发火,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
见自家小姐气得胸脯都上下起伏了,寄芙忙捧了一杯茶盏到她身边道:“小姐先喝口茶吧。”
谢云菱此时心气越发不顺了,拿过茶杯就往地上扔,怒道:“喝什么茶!这都什么茶啊?”
寄芙被她这一弄,俏脸又红又白的,最后依旧默默地站在她的一旁。
而院内的小丫鬟们都站在门口边,心有余悸地望着主卧那一边,都在碎碎嘴地说着什么。
“不知小姐今日又怎么了,听说又摔了好几套茶具了。”
“我听别人说是在宫里吃了亏,才回来拿咱们出气呢。”
有的丫鬟叹气道:“小姐看起来那么温柔美丽,怎么这性子那么狠辣?”
“这就是传说中的表里不一吧,也不知道今天该谁倒霉了。”
金盏皱着眉头训斥道:“主子的事也敢议论!不想活命了吗?”
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小丫鬟们被金盏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都吓了一跳,又想着自己所说的话竟全被她听去了,吓得直跪下求饶道:“金盏姐!我们不是故意!千万不要逐我们出院子啊!”
金盏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几个丫鬟,冷声道:“妄议主子,罚半个月工钱。”
几个丫鬟见金盏这般说,如蒙大赦道:“谢谢金盏姐!”随即起身快步离去了。
而金盏则看了看那格外明亮的绣房,只听见又是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皱了皱眉,抬脚便想往绣房里走。
谢泽辰则从她身边走过了,一向温和无暇的俊脸上此时也是黑沉阴暗的,薄唇轻抿,璀璨的星眸里是压抑着的怒火。
金盏忙侧身让开路,恭敬地道:“公子。”
“嗯。”谢泽辰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那绣房,不一会儿,那绣房中伺候着的人都被赶了出来,而本来喧闹的绣房顿时安静下来了。
金盏平静地看着那绣房,眼里是不同以往的温和,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理智。
谢云菱在看到谢泽辰踏月而来的时候,整个人的脾气都蔫了,不敢再任性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顺,所以依旧冷着脸不看谢泽辰。
而谢泽辰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站在她身前,静静地打量着她,只见谢云菱此时已经换上了家里常穿的素白色长袍,一头青丝并没有挽发髻,而是柔顺地披在后背,绝色美艳又带着点冷清的小脸越发孤傲了,仿佛像是那月中仙子下凡尘一般。
只可惜她紧皱眉头间的戾气破坏了这一份的美感,仿佛最近她总是爱生气……
“今日又怎么了?”谢泽辰开口道,声音中不由得有些疲惫了。
谢云菱心情不好,而且她性子在谢泽辰面前本来就是骄纵惯了的,现在她根本不想说话,便继续扭着头不看他。
谢泽辰轻笑一声,本来温和的眼眸里闪过丝丝不悦和让人心惊的冷意,他优雅地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温柔地笑了笑,不在乎地说道:“今日和三皇子的幽会不顺利吗?怎么气成这模样?还是说又被人发现了辱骂了一顿?”
谢云菱一听谢泽辰说起姜淮,整个人都愣了,美眸里闪过丝丝惊恐,又见他温和如玉的脸庞,可是眼中却是一抹残忍的微笑,心中霎时大乱,顾不上生气了,忙道:“檀郎、你在胡说什么?”
谢泽辰笑容不变,只是眼中的温度降低了不少,语气冷淡而带着些嘲讽道:“你是觉得我真的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上吗?”
谢云菱惊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我没有……”
她以为她一直都做得很隐秘的了,他怎么知道的?
谢泽辰见她小脸苍白,眼里全是慌乱,不在乎地笑了笑道:“当日你在沛国公府被李氏掌掴的事我早已知道了,只是我想着你还小,有时候做事会冲动,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你依旧不肯改,依旧想着那攀龙附凤的一日。”
谢云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她知谢泽辰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姜淮的事了,一改刚刚的胆怯慌乱,不想再在他面前演戏了,坦然而带着点不甘道:“没错,我就是存了那攀龙附凤的心!凭我的容貌才情我为什么就不能得到最好的?”
凭什么那李氏和林和沫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责骂辱骂自己?不就是因为她们背后有能依仗的势力吗?她不甘心!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她要让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全都匍匐地跪在她的脚边求饶!
谢泽辰见她这般坦诚地承认,心里有些微苦,可是脸上不变,依旧是那温润的笑容,只是语气里却是让人心惊的冰冷无情:“虽然你已有了那心,可是不知道这三皇子是否会嫌弃你这不洁之身?”
谢泽辰一语中的,说中了谢云菱这段时间一直担忧的问题,虽然好几次姜淮都要情动了,可是谢云菱都避开了,一方面是谢云菱觉得这男人得到了便不会珍惜的,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不是处子了,要是被姜淮知道了,他必定会嫌弃自己的,所以她冒着被姜淮厌恶的风险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谢云菱目光阴郁地看着谢泽辰,她仿佛从来没有看透过她的这位兄长。
“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谢泽辰慢慢地靠近谢云菱,望着她白瓷无暇的俏脸,脸上是那波澜不惊的笑,可是在眼底的最深处依旧藏着伤痛。
“真的吗?”谢云菱顾不上害怕猜忌了,双眼放出亮光道:“你真的能帮我?”
谢泽辰望着谢云菱眼中的渴望和盼望,温润的脸容变得越发邪魅冰冷,好像只有这样子才能遮掩他心中的苦楚。
“真的,只是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帮你。”谢泽辰有些叹息道:“毕竟我那么爱你,要让我亲手将你送上姜淮的**,我真的办不到。”
谢云菱轻摇嘴唇,眼中藏着雾气,语气中有无尽的不甘道:“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应该放手!让我得到更好的一切!”
谢泽辰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皮肤,眼神迷离而忧伤道:“我爱你,但是我舍不得放手……”
谢云菱一改刚刚的倔强强势,而是哭得梨花带雨地祈求着:“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寄人篱下一辈子!我不想再受任何人的屈辱了!我真的受够了……”
谢泽辰心疼地望着这个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孩子,曾几何时他爱她入骨,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将手上筹谋的事全部舍弃掉,可是他用心去爱去呵护的人竟这般狠心,为了那荣华富贵,至尊地位将他狠狠地抛弃了!
不像往日那般一见她哭便心疼地哄着,今日的谢泽辰只是冷冷地看着,待她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从怀中取出一条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泪,声音里是一向的深情温柔道:“别哭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
谢云菱惊讶地抬起头道:“真的吗?”
谢泽辰眼神温和,温柔**溺地笑了笑道:“真的。”
谢云菱此时也顾不上挂在脸颊上的泪珠了,惊喜地笑了起来,随后才有些担忧地再次看了看谢泽辰。
谢泽辰见她怀疑和不信任的模样,心中微疼,笑了笑便起身离开了,徒留谢云菱在房间之中。
谢云菱当然看到了谢泽辰眼眸里的伤痛,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真的会放她离开吗?
当谢泽辰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了金盏等丫鬟侯在了房门前,恭敬地低着头,他敛起眸中的失落悲痛,依旧温和地笑着了:“这段时间菱儿的脾性不大好,你们辛苦了。”
寄芙受**若惊地笑道:“公子说笑了,照顾小姐是奴婢们的本分。”
谢泽辰笑了笑便大步地离开了。
寄芙有些出神地望着那如谪仙般的人渐渐离开,眼中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而站在一旁的金盏则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紧闭的大门,一如往日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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