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等你一天了，你今天要复查知不知道？”段啸天在电话里不怒自威。从医三十年，千奇百怪的病人，他见的多了去了。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不把生命当回事的病人。亏他还恪守承诺，没把他的病情告知家人。
    “段医生，今天我比较忙。明天，明天我一定来。”
    “你这身体要多休养，不能劳累。我不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吗？”段啸天平生最烦不遵医嘱的病人，瞎折腾身体，反而弄得越来越糟，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就医，可那时，早就过了最佳就诊期。
    “知道啦，段医生。我会注意的。”霍钟逸挂断电话，翻了一页台历，又过去了一天。他怔了怔神，在18号这天画了一个圈。
    次日一早，段啸天三通电话把霍钟逸叫去了医院复检。
    检查完毕，霍钟逸坐在段啸天办公室等结果。段啸天被人请去指导问题了。坐了没一会，门被人推开。
    霍钟逸一看，段湘平进来了。
    “好巧，段医生。每次来都能见到你。”
    段湘平心虚地笑笑：“是啊，好巧。我来找我爹……不，段院长咨询问题的。你怎么在这？”
    其实段湘平是掐准了她爹离开的时间，特地溜进来瞅霍钟逸。不知道为啥，段啸天不让她接近霍钟逸。明明知道他女儿是颜控，连把霍钟逸当作普通朋友都不行。
    霍钟逸之前还认为是偶遇，但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外科医生很可能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不然每次他来医院，怎么这么巧，都能遇到她。
    “霍先生，今天也没人陪你来吗？”段湘平问道。
    “是啊。”
    段湘平关怀地问道：“你妻子呢？”
    “在办离婚。”
    “啊？”段湘平吃惊地说道，“不会吧，之前你出事，她那么紧张，怎么说离就离了。”
    霍钟逸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段湘平还想跟霍钟逸聊聊天，但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呆了十分钟，段啸天可能就要回来了。
    “咳，我先回去了。等会再来找段院长。”
    “需不需要我告诉他一声？”霍钟逸恶作剧地问道。
    “不！不用。”段湘平断然拒绝，怕霍钟逸怀疑，解释道，“他是院长，你告诉他，难道让他来找我啊。不合适不合适。我走啦。”
    段湘平脚下生风，一溜烟地离开了。房间里回归了安静。
    霍钟逸又等了会，段啸天拿着检验报告进来了。
    “丛琮。”方骁喊住准备离开的丛琮，“听说你准备回老家做你这个课题？”
    “还在考虑。”
    “方便告诉我你研究的是什么方向吗？”方骁挠了挠头，“我这思路卡在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这……不大好吧。”丛琮委婉地拒绝，“你可以找余老师谈谈，没准就想通了。”
    “谈过了，没用。”方骁一脸苦恼，“嘿，我们是同学，你该不会是不相信我吧。你放心，我绝不泄露。”
    丛琮看他一脸真诚，就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计划：“嗯……我打算调查下人口拐骗案。我也是最近看新闻，被拐多年的一名妇女，在当地教孩子念书。这事重新回归大众视野后，大受争议。我想看看这个事是怎么出现的。”
    “哦，这样啊。确实是个足以吸引人眼球的题材。”方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也多看看新闻报道吧。或许能有不少灵感，我先走了。”
    “嗯，拜。”
    去图书馆路上，丛琮接到宋一程的电话，“马上就到你生日了。今年打算怎么度过呀？”
    “学习陪伴我度过。”
    “你是学习成魔了么？以后打算成为女博士么？”
    “那倒没有，最近在准备托福考试。”
    “心情好些了么？”宋一程担忧地问道。
    “嗯。学习使我快乐。”
    “你就别贫了。”宋一程数落道，“我还不知道你。要么，18号那天我飞过来陪你吧？”
    “不要。我有事。”丛琮一口回绝。
    “你还能有啥事？”
    “反正有事，你别来。”
    “行吧行吧。照顾好自己哈。暑假回南虹，我们一起飞。”
    “好。”
    丛琮挂断电话，距离自己生日已经不到五天了。她把手放在兜帽卫衣的口袋里，攥紧了手机。那一天，是丛琮给自己的最后一天。如果霍钟逸不出现，那她可以真的死心了。
    霍钟逸从段啸天办公室出来，进了电梯，也没按下楼层，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的墙壁出神。
    “哎霍先生，这么巧。”段湘平兴奋地看着霍钟逸，帮他按到一层，“你怎么没按楼层啊？”
    “哦。”霍钟逸回过神，“忘了。”
    “你没事吧？”段湘平担心地看着霍钟逸。
    “段医生，方便请你吃个饭吗？”霍钟逸突然问道。
    “嗯？”段湘平一愣，随即应道：“当然可以了。不过我还有个病人，可能要你等下我。”
    “没事。”
    霍钟逸坐在医生办公室等段湘平下班。同个办公室的医生议论纷纷，段湘平什么时候交往了这么帅一个男朋友。
    霍钟逸在那坐着，自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闲适劲儿。段湘平看完最后一名病人，一路疾走，到了办公室跟前，停住了脚步，拢了拢自己被风吹散的鬓毛。然后端起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霍先生，久等了。”
    “段医生，你要不要先去下洗手间？”霍钟逸提醒道。
    “啊？”
    边上有个女医生急匆匆地把段湘平推出门：“湘平，你刚刚偷吃了什么？”
    “病人给了我一颗提子，我就吃了啊。这不算收受贿赂吧。”
    “你牙上沾了一片提子皮。”女医生提醒道。
    “啊！”段湘平对着手机屏幕，果然从门牙上发现了一小块果皮。当下羞愤欲死，这么丢脸的事居然被大帅哥看到了，他第一次主动约自己吃饭，自己就这么毁形象，没下一次了怎么办啊啊啊。
    “湘平，快进去，人等你很久了。”女医生说完，便径自走开了。
    段湘平又梳理了下仪容仪表，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走吧，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