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第二个小作业占最终成绩的40%。”余老师在讲台上宣布完结果,就引得底下学生哀叫连连。
“安静。”余老师严肃地说道,“这是一次对大家实践能力的大考验。希望同学们选定好主题,完成一份优质的新闻报道。我们两个月后当堂审批大家提交的课程作业。”
“啊啊啊——”不少闹腾的学生以头抢桌,“魔头就是魔头,我们才第二个学期,怎么就布置严苛的任务啊。”
丛琮没有留意听他们的讨论,她看着手机屏幕:钟逸怎么还没来消息啊。
“哎,丛琮。”同专业的方骁拍了一下丛琮的肩膀,“那个出国交流的课程,你去吗?”
方骁是丛琮研究生班的同班男同学,当初初入学,他便毛遂自荐当了班长。他的导师也是余老师,可以说是同门弟子了。不过他打小在北京长大,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据说一路念的都是名校。上学期,丛琮一不小心考了个专业第二,而第三就是这名方骁同学。
“哈?”丛琮跟方骁不是很熟,被他突然提问,丛琮一头雾水,经过边上同学提醒,她才意识到,原来方骁说的正是余老师提过提的那个项目。
“我就不去了。”丛琮腼腆地笑笑。
方骁如释重负:“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我报名了,这个机会挺好的。”
方骁边上的女生突然莫名地说道:“不过啊,虽然有奖学金支持,但出国消费也不是谁都能供得起的。”
丛琮听着她这话有点刺耳,收拾完书包,正准备迅速离开。方骁殷勤地跟了上来,非要帮丛琮提包,说是有事相商,送她去校门口。
“丛琮,”方骁单手将包挂在肩头,“我看你平时独来独往的,也不住校,你是北京人?”
“不是。我南虹人。”
“奥~”方骁眼珠子一转,“那你是父母帮你在北京租了房子还是买……”
“我借住在亲戚家。”丛琮迅速答道,“方骁,你有什么事,你先说吧。”
“奥,也没啥事。就是问问你,你真的不去交流了?”方骁试探着说道。
“不去。”丛琮被问得有些烦躁,这人要自己说几遍才信啊。
“哦。”方骁将包递给丛琮,官方地笑道,“路上小心。”
丛琮觉得这人好奇怪,她接过书包,一路走到公交站,还在想方骁这么关心自己去不去交流,这是为什么呢。
不过丛琮来不及细想,因为她在公交车站看到了霍钟逸的跑车疾驰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让她难以忽视那辆鲜红色的法拉利。曾经霍钟逸想把它开出来,载着丛琮周游北京城,被丛琮断然拒绝后,那车就一直停在车库里尘封。
跑车驶过的时候,人群都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丛琮往前迈了两步,紧紧盯着跑车一闪而过。
“钟逸?他的伤好了?能开车了?”丛琮怀疑地自问道。那副驾驶上的是谁呢?
丛琮没有忽略方才那仅有的两秒,副驾驶上分明还坐了一个妙龄女子。
莫非是慕时雨?丛琮心想。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霍钟逸的电话。电话迟迟没有接听。
也是,钟逸在开车,不能接电话。丛琮宽慰地想着,霍钟逸的名字就在手机屏幕上亮起。
丛琮慌忙按下接听键,雀跃无比地喊了声:“钟逸。”
“嗯,什么事?”霍钟逸的声音似乎没有丛琮想象的那么开心。
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丛琮的热情,她也冷了下来,问道:“你在哪儿?”
“公司。”
“什么时候回家?”
“不知道。”
“身体好了吗?”
“嗯。”
几番下来,丛琮觉得两人的对话索然无味,霍钟逸敷衍的语气,令丛琮心生不悦,她脱口而出:“我刚刚在校门口看到你车了。”
“哦。”
霍钟逸应了一声,却没有多做解释。
丛琮咬着牙,说道:“那你刚刚还说你在公司。你骗人。”
“所以,你之前是明知故问?”霍钟逸不快地反问道。
“我……”丛琮一时间不知作何辩驳。
“如果你要查岗,就直接一点,我最烦女人来迂回曲折这一套。”霍钟逸的话说得极其难听,丛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霍钟逸,当下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
“好了,我还有事。挂了。”霍钟逸啪的一声,按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丛琮还身在冰窟,拿着手机难以置信。
“这样没关系吗?”副驾驶上的美女状似体贴地关心,可眼睛却是藏不住的得意,“要不要我跟她解释一下?”
“闭上你的嘴。”霍钟逸的声音冰冷刺骨,语气平平却让人听出了里头的滔天怒气。
他油门一踩,车子如箭一般飞了出去。副驾驶的美女紧紧地抓住了把手,想要尖叫却努力克制着。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轻易惹怒霍钟逸。
公交来了,丛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上了车。车里的人如往常一样拥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很难寻觅。丛琮被人推挤着,麻木地随着人流左右晃动。她不敢去细想霍钟逸方才态度的诡异,这层窗户纸从上次霍钟逸车祸之后,她就不敢捅破。
丛琮苦笑地看着窗外,本以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只要告诉她理由,她就能放手离开。当初和任晨宇的事,就是因为他毫无音信直接消失,才会让第一次恋爱的丛琮手足无措地想要一个结果。
可现在,丛琮吸了吸鼻子,原来真正的爱,不是难以放手,而是不敢摊牌。
丛琮费力地仰着脖子,尽量在人群中保持镇定,不让酸涩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
终于,公交到站,丛琮站在小区对面。这里,霍钟逸曾经对年少无知的她施以援手,曾经他们在这里相亲相爱。可是这一次,一阵风袭来,虽是春天,寒意入骨,丛琮抱紧自己空空荡荡的身体,北方的干冷,让她越来越难以忍受了。她逐渐想念起南方,湿漉漉的空气沁满心脾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