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杨阳推测道，“在和郝好的搏斗中，陈若水用力反抗，导致多伦县的黑色细土陷入了指甲缝里。郝好将她推入河中后，陈若水当时并没有死，苏醒后，曾经努力上过岸，因此在指缝中又留下了石滩县的粗糙土质。”
    “从法医鉴定的微生物和腐殖质分析报告来看，有这个可能性。”齐正说道。
    “也就是说，本案出现了第二犯罪人。”杨阳紧皱眉头，“也是真正的凶手。”
    丛琮惴惴不安地坐着公交回家，早前她便拒绝了霍钟逸接她上下学的提议。而现在，虽说天色未暗，可齐正警告自己的那番话，令丛琮深觉不安。
    旁边的兜帽小哥看起来似乎不像好人，身后的花布上衣的阿姨，一直在看着自己……
    丛琮浑身不得劲，等到了站，她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立刻把锁锁上，这才放下心来。
    刚松了一口气，家里的座机“铃铃铃”地响起。
    丛琮走过去接起：“喂，你好。”
    “丛琮啊，过段时间就是中秋节了，但中秋节你叔叔阿姨不在家，所以这个礼拜日，你带着阿逸一起来我家吃个团圆饭吧。”
    丛琮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于蝉——霍钟逸的继母。
    “嗯，好的，我回头跟钟逸说。”
    于蝉提醒道：“不是老宅奥。是我和你霍叔叔的家。”
    丛琮心有疑惑，但没表露，答应着挂了电话。
    霍钟逸依旧很忙，没那么早回家，丛琮便打了个电话跟宋一程唠嗑。说起中秋节吃饭这事，宋一程哼哼道：“豪门是非多。”
    “一程，怎么办啊？我是不是要去买点礼物带过去。”丛琮焦虑道。
    “礼节还是要有的，你回头问问霍钟逸，挑二老喜欢的买。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随便买。”宋一程豪气说道。
    等霍钟逸回到家，跟他一说，霍钟逸皱起了眉头：“团圆饭？”
    恐怕是鸿门宴吧……
    到了那天，两人收拾好东西。丛琮问道：“是不是先去老宅接一下小砺，你跟他说过了吗？”
    “他不去。”
    “不去？”不是团圆饭吗，丛琮诧异地想。
    “去了凶多吉少啊。”霍钟逸解释道，“等会无论听到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他们爱说啥说啥。”
    “好。”丛琮压下心里的奇怪，跟着上了车。
    霍钟逸携着丛琮踩着点到了霍家。
    霍青和于蝉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一套别墅。这才是他俩的家。尤其是对于蝉来说，这才是彰显她女主人地位的地方。
    “你们来了啊。”于蝉亲自迎接两人进门。
    “老霍。”霍小砺在阳台，对着霍钟逸打招呼。
    霍钟逸心里一沉：“小砺怎么来了？”
    “爸让我去接来的。”霍于坚现身说道，“这不是团圆饭么，怎么能少得了小砺。”
    于蝉在一边帮腔道：“阿逸，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谁也拦不住啊。”
    “那奶奶来了吗？”
    于蝉和霍于坚表情僵在了脸上。
    “奶奶年纪大，舟车劳顿的，等下周再去老宅会一次。”
    霍青还在书房倒腾新收藏的几本古拓印。霍钟逸带着丛琮过去问了好。
    霍青拿着放大镜，心不在焉地打发了两人。
    太阳西下，保姆做好了满桌子菜，于蝉叫了霍青两回，他才依依不舍地下来。
    等霍青坐定，拿起筷子夹了第一道菜之后，大家纷纷开动。
    饭毕，所有人都陪着霍青喝茶，气氛压抑得可怕。
    “阿逸，公司最近有什么大动静吗？”霍青发问道。
    “没。”霍钟逸言简意赅地回复。
    “前阵子和慕氏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慕氏？丛琮一惊，难道慕时雨又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
    霍青深望了霍钟逸一眼，说道：“今天叫你们来，还有个事情要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小砺。”
    霍小砺听到被点名，放下手中的杯子，正襟危坐地看着霍青。
    “你已经大了，有些事该和你说了。”
    “爸。”霍钟逸按捺着胸中的怒火，“你这是干嘛。”
    “还能干嘛？”霍青铁青着脸说道，“把事实告诉小砺。”
    “走。”霍钟逸站起身，“回去了。”
    霍小砺一头雾水，搞不清爷爷和爸爸到底在说什么。了解实情的丛琮话也不说地拉起小砺的手，跟着往外走。
    霍青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你还要把小砺生父的事情瞒多久？”
    霍小砺甩开丛琮的手，迷茫地回头：“爷爷，你说什么？”
    霍青不敢直视霍小砺清澈的双眼，把目光落在了边上的盆景上。
    霍于坚马上起身，替霍青解围道：“小砺，其实你……”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多嘴。”霍钟逸浑身散发出怒火滔天的气场。
    霍于坚犹豫着没有再说话。
    “走。”霍钟逸厉声喊着霍小砺，离开了这个霍家。
    “老霍，爷爷是什么意思？”三人上车后，霍小砺发问道。
    “没什么意思。”
    “老霍，我不是小孩子了。”今年八岁的霍小砺老成地说道。
    霍钟逸看看后视镜里霍小砺执着的眼神，叹了口气：“回去再说。”
    父子俩在书房里详谈了一个半小时还没出来。丛琮在外头如坐针毡，看着秒针一点一点地划过。
    终于，门开了。
    霍小砺满腹心事地先走了出来，眼角似乎还有残存的泪痕。
    “小……小砺。”丛琮上前关心地喊了一声。
    “小丛老师，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罢，霍小砺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丛琮走进书房，霍钟逸还维持着瘫在椅子上的姿势。
    “你怎么跟小砺说的？”丛琮问道。
    霍钟逸环过丛琮的腰，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靠着她的肩膀：“实话实说。”
    “那他……还好吗？”丛琮担忧地望着门外。
    “应该还可以吧。”霍钟逸回想刚才跟霍小砺的谈话，小砺成熟得像个大人，不过霍钟逸隐瞒了绑架犯就是霍小砺生父的事实，只说了霍小砺生父另有他人，而且身在国外，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