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一个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神色烦躁，“你们把我请来说是配合工作，我这都从下午陪你们陪到晚上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可以结束了吗？”
    “方竺利，你再回忆一遍。你最后一次见到陈若水的时候，真的是在一年半以前吗？”杨阳问道。
    “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方竺利胡乱摸了把头发，“一年多前，她来面试，我是终面，就谈了十来分钟。”
    “一个才只见过十来分钟的女人，怎么让你时隔一年，还有这么深的印象。”
    方竺利解释道：“那天面试结束，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见她一个小姑娘没带伞，又大老远从城西赶过来，就顺路把她送回去了。结果那天你也知道，是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把飞鸿路上的隧道给淹了。我的车被堵在那里了。后来，我就给她叫了个车，还把伞也给她了，让她先回去了。我自己却在那里足足等了三小时，排水工人来了，把水给抽了，才回的家。”
    “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好心人啊。”杨阳说道。
    “不瞒你说。”方竺利拢了拢西装外套，摸了下自己的背头，“我这些年一直帮扶着西部山区的贫困家庭。”
    “也包括邻市蓬莱吧？”
    方竺利神色一紧，狠狠盯着杨阳：“你这个警察同志，怎么老是瞎编呢？我一个普通人民群众，配合你们警察的工作，换来的竟然是这么多不确定的疑问。这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这群人民公仆。”
    “别激动别激动。”一旁共同审讯的同事伸手示意方竺利安静，“我们杨同志年岁小，难免问的直接了点。他的意思啊，是说，你有没有帮助过蓬莱市的一些贫困家庭。毕竟离南虹市也近，山区也有不少贫困户。”
    “没有。”方竺利没好气地说，“从来没帮过。”
    “好的。方总，你先在这坐会。再回忆一下。”
    “哎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方竺利扯着嗓门喊住要离开的几人。
    “今天恐怕你是回不去了。”杨阳回头说道。几个人快步走出审讯室。
    齐正一直在隔壁观看这场审讯。
    杨阳进来的时候，齐正还一脸严肃地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气急败坏的方竺利。
    “齐局。”
    “嗯。”齐正接过记录员手上的资料，又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
    这天晚上，宋一程坚持要陪着丛琮。沐清明自然也不肯独自离去，放着两个弱女子不管。丛琮替他们收拾好了客房，三人就一起住下了。
    次日一早，凌晨一两点才睡下的丛琮接到了齐正电话。
    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喂，齐局。犯人找到了吗？”丛琮问道。
    “没有。”齐正说道，“你现在方便过来警局吗？我们有点事想问你。”
    “好的好的。马上来。”丛琮边说，边踢踏着拖鞋下了床。
    洗漱完毕，客房里的沐、宋两人还沉沉睡着。丛琮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踏着晨阳出门了。
    到了警局才七点。一个年轻的女警熟门熟路地把丛琮领到办公室。
    齐正正在灯下看着资料，杨阳还趴在桌上打呼。看来两人也是一夜未眠。
    “齐局，人来了。”
    齐正抬头，见到丛琮点了点头。
    “齐局早。”丛琮轻声地叫道，生怕吵醒了杨阳。
    谁料刚才还站在丛琮身边的女警，凌波微步上前，一个掌风，就把杨阳给拍醒了。
    “灭绝师太，你有病啊。”杨阳捂着脑袋，瞪着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女警。
    “起来工作了。杨警官。”被叫做“灭绝师太”的女警面不改色地说道。
    杨阳注意到了丛琮，尴尬一笑：“你来了啊。”
    丛琮点点头，没把两人的胡闹放在心上。
    “齐局，你说有事问我？”
    “嗯。”齐局给丛琮拉了个椅子，示意杨阳先说，自己闭目养神。
    杨阳干手搓了把脸，说道，“你在和陈若水的相处过程中，有没有发现她其他过密的异性朋友？”
    “异性？”丛琮诧异道，“没有啊。上次你们就问过了，小陈她没有男朋友。”
    杨阳斟酌着语气，再一次问道：“我是说，不单单限于男朋友，比如情人啦，之类的。”
    “你是说，有人包养小陈？”
    “也可以理解是这个意思。”杨阳点点头，“总之，受害人有没有这方面的蛛丝马迹？”
    丛琮使劲回忆半天：“应该没有吧。小陈一直以来都挺朴素的，不像是被人包养的样子，而且我相信她的人品，是不会做这个事的。”
    “好吧……”
    “那你知道受害人跟驰闻传媒编辑部总编方竺利认不认识？”齐局睁开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丛琮。
    “驰闻传媒？”丛琮回想那天小陈说回来拿资料，闲聊的时候，小陈的包没拉拉链，隐约露出一份文档，上面好像是写了“*闻传媒”。
    “我不大确定。那天最后一次见到小陈，她的包里好像有一份驰闻传媒的文件。”
    齐正和杨阳对视一眼，火速离开座位。
    “你在这儿等着。”齐正抛下这句话，就带着杨阳进了审讯室。
    今天陪同杨阳一起审查的，换成了“灭绝师太”，两人彼此看不对眼，面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方竺利，你还说不认识陈若水，我们已经找到证人，证明你们有关系。”杨阳唬道。
    方竺利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警察同志，又在诓我，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嘴还挺硬。”杨阳冷笑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方竺利一字不落地盯着杨阳的脸，过了一会，才说道：“我跟她萍水相逢，没什么关系。警察同志你可别冤枉好人。”
    这时，门开了，有个警察递进来一沓照片。
    杨阳低头端详了很久，大声吼道：“还不承认？我们警察要是没有证据，会冤枉好人吗？”
    方竺利被杨阳的气势唬住了，他颤颤巍巍地说出实情：“警察同志，我跟陈若水是恋爱关系，没别的了，我怎么可能杀她。”
    “说你杀人了吗？”杨阳没好气地说，“来，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