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雪终于买了点心迟迟归来,她本该烦心霍淩淮还在,但注意力被画舫上突然多出的四名男子吸引去,不懂他们怎会过来,还有一个是不认识的人。
她压下心思上去,李及麟仍旧跟着她。
因突然人多,头上的位置不够,当下坐在那里的便只有虞秋与除戚韩外的三个男的,白如嫙早已让座去到画舫里头待着,风月则站在江成兮身后。
文初雪上去就感觉到气氛凝滞,她将点心搁在虞秋面前,便走开了。
虞秋先后给虞钦与江以湛倒了茶后,看着虞钦的脸又缓了好一阵,终于确定这真是她哥哥后,便亲昵地挽着对方的胳膊,眸中欢喜都要化成水溢出,足见她的高兴,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哥,你怎么没死?”
听到这话,虞钦有些不适,妹妹还是好蠢。
江以湛瞧着她对哥哥的那亲昵劲,更是极为不适,他眯眼看着她挽虞钦胳膊的手,想到一个很不愉快的问题。
她从来没有挽过他。
意识到对面男人的吃味,虞钦这才觉得挺爽,他暗哼后,道:“我本来就没死,被人给救走,我倒是奇怪了,你们怎一个两个都觉得我死了?没尸体,又怎么能确定我已死?”
虞秋不解:“可是有尸体。”
虞钦惊讶:“哪里来的尸体?”
虞秋道:“从战场找来的。”不过再想想,当时那尸体的脸已经被毁得差不多,让他们确认是他,也是因为身形与其身上的东西。何况当时那一战,是全军覆没,而他也一直没回来。
虞钦闻言摸着下巴琢磨起:“谁闲得慌,给我弄尸体?”
虞秋不管这个,她只知道她哥还活着,便高兴地找不到东南西北,歪头就乐呵呵地蹭着他的肩头,眼泪已溢出,她下意识以撒娇般的语气唤了声:“哥……”现在就像个粘着主人的猫,乖巧娇软,可爱得紧。
江以湛眯眼,突然抬手往桌上一拍,冷唤:“虞秋。”
虞秋吓一跳,见到沉着脸的丈夫,面怀不解:“怎么了?”
江以湛现在很不爽,只恨不得取鞭抽向虞钦,他越发觉得,这虞钦,其实还不如死了算了。
戚韩知道二哥那德行,赶紧拉住他:“二哥,冷静,那是二嫂她哥。”
江以湛冷哼,她姐也不行。
他这妻子真是挺自在的,男男女女的,不是和这个亲昵,就是和那个亲昵,就是不和他亲昵。
虞钦可不怕江以湛,江以湛越憋屈,他越高兴。
娶她妹妹,睡她妹妹,他想想就觉心肝肚肺都疼。
他对虞秋道:“别管他,带我去找娘,路上我们慢慢谈。”
虞秋看了眼那脸色跟欲.求.不满时一样难看的江以湛,迷迷糊糊地点头:“好,我带哥去。”娘看到他,定然会喜极而泣。
“还有我。”江以湛咬牙出声。
虞秋不知道他气什么,只又点头:“哦!”
三人便起身一道下了画舫,局面是虞秋欢欢喜喜地挽着虞钦的胳膊走在前面,江以湛憋闷地走在后面。
戚韩问江成兮:“大哥,我们去不去?”
江成兮轻叹:“突然觉得挺累,不去了,回王府。”言罢他瞥了眼风月,便起身负手不徐不疾地离去。
风月想跟虞秋他们去,但她明白公子不让去,便跟上他。
戚韩看了看日头,想想后,也跟上江成兮。
剩下的文初雪他们,也纷纷跟了下去,转眼便只有隔壁的画舫有人。霍淩淮看着文初雪离远后,便看向对面闭眼调息的楚惜,淡道:“女人被抢,还要挨打,你倒是挺能忍。”
可能是因为之前热闹,现在冷清,他突然也没了留下的兴致,起身就走。
第085章
在去忧于山的路上, 虞秋本该与江以湛同乘一匹马,奈何虞钦不肯, 一番争执,最后便只能弄来一辆马车,三人坐在里面。
虞秋看着眼前两看相厌的男人,也是无奈得很。
后来她又问虞钦:“哥, 你既然没死, 为何不回来?”
提到这个,虞钦便颇为不得劲,他道:“我被救我的那丫头给囚禁起来, 最近才终于有一点自由。”
虞秋闻言惊讶:“被一个丫头囚禁了?”
“嗯。”虞钦不知是想了什么, 眼眸子微眯起来, “得怨你哥终究是一代英俊豪杰, 迷得人家小姑娘失去理智, 不接纳她的感情,她便做此让人愤恨, 让人想杀了她之事。”
虞秋稍默, 又唤了声:“哥!”
被囚禁到最近才来找他们, 足见被囚禁的时间是很长, 究竟是什么样的小姑娘,有本事囚禁她哥?
虞钦看向她:“嗯?”
虞秋道:“她很厉害?”救了她哥,又囚禁她哥, 让他们这些家人以为哥哥死了, 她真不知是该感谢那姑娘, 还是恨那姑娘。
虞钦微哼:“只是懂点药,我不知如何离开她家罢了。”
虞秋不解:“不知如何离开她家?”
“此事以后慢慢说。”虞钦又看了眼对面一直默不作声,明显心情仍旧极不好的江以湛,语气又变得恶劣,“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这……”提起这个,在面对哥哥的时候,虞秋自然会不由委屈,因为所嫁非愿,但她知道若说出是强娶,事情定然会更麻烦。
嫁都嫁了,没必要弄出麻烦。
她看了眼王爷,见她只抿嘴紧盯着自己,大概就是想看看她打算如何说,他眼眸深邃,看不透他眼里的其他情绪。
她又挽住虞钦的胳膊,道:“我们成亲,自然是因为看对眼了啊!而且王爷还让他哥哥救了娘,王爷很好。”
“救了娘?娘怎么了?”虞钦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
虞秋叹道:“之前娘重病不治,我才进王府找王爷的哥哥医治,后来一番相知,我便嫁给王爷了。”
虞钦又问:“怎会重病?”
虞秋应道:“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自你与爹不在后,娘的身子便就一日不如一日,后来药石无用,亏得大公子相救,才无大碍,继续养着便好。”
虞钦默了会,却是又看向江以湛,眸色变冷:“刚才我在问你与江以湛之事时,你委屈了?理由?莫不是他以娘的病为由,逼你了?”他又怎会是好糊弄的,听说娘没事,注意力突然又回来。
虞秋心里咯噔了下,连忙又拉出楚惜:“不是的,是因为楚惜。”
虞钦拧眉:“楚惜?”
虞秋稍稍琢磨了下,才继续道:“两年多之前祖母非得赶我出虞家,娘就陪我一道出来了,是楚惜收留了我与娘,对我们极好,朝夕相处后,我与楚惜便谈婚论嫁了,但在二月份的时候,他突然找了两个理由,要我入堇宁王府接近王爷,一个是以娘的病为由,一个是帮他找武林号召令,甚至不惜让我勾引王爷。”
“太过分!”虞钦自然大怒,相较于对面的江以湛,他更想去捅楚惜。
虞秋低着头,又道:“后来我入了王府,经过种种事情,嫁给对我极好的王爷。”
江以湛看着虞秋眼底不知是真是假的黯淡,也怒得拳头紧握。
她最好只是在搪塞虞钦。
虞钦看了眼江以湛那绷紧脸的模样,冷声道:“真是好一个楚惜。”也亏得这楚惜终究是在乱世中救了他流落在外的母亲与妹妹,在他来看,楚惜与江以湛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伤害他妹妹的感情,一个趁虚而入,娶了他妹妹。
兄妹俩说说聊聊,马车终于到了忧于山山脚。
三人一道沿着山道上山,前前后后,江以湛似乎一直是多余的,没说过半句话,就一直盯着前头的虞秋,好在过了一开始那个新鲜的劲,她没再死贴着虞钦。
到了山上,见到乔氏,乔氏自然惊得不轻,手里佛珠掉落。
虞钦过去唤了声:“娘。”在他看来,娘苍老了不止一点点,又瘦又弱,让他看了极为心疼。
乔氏的眼泪马上流下:“娘可是在做梦?”
虞钦将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娘,是热的,不是梦。”
乔氏一直抚摸着他的俊脸,根本回不来神,后来还是虞秋高高兴兴地将他被救,尸体不是他的事情一一道来。在虞秋说完后,她也终于缓过来这个冲击,将儿子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儿子。
她的一双儿女,皆好好站在她面前,让她越发坚信她吃斋念佛,不断祈福是有用的,不仅女儿成了堇宁王妃,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儿子也回来了。
“好,真是好。”乔氏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
儿女都与乔氏团圆,哪里舍得分开,他们在山上陪了乔氏到近天黑时才下山,后来在马车里,虞钦突然变得很沉默,大概是娘与妹妹所受的苦,对他造成的冲击也不小。
虞秋拉了下哥哥的手,唤了声:“哥?”
“嗯?”虞钦回神。
虞秋道:“我让娘住在王府里,可娘偏要待在庙里,你呢?以后有何打算?”可惜她已嫁人,不能跟着哥哥,自然希望哥哥也能待在王府。
虞钦闻言,道:“我喜欢自由,就在江湖上闯荡吧!”
“这样啊!”虞秋虽失落,却也不意外,她知道哥哥豪放不拘,意致纵横的性子,快意江湖,大概才最适合他。她压下心中不舍,又道,“飘飘荡荡,终究是无家,以后哥累了,就回王府待着?”
虞钦道:“我随意。”
回到王府时,姜风迎了过来,江以湛见了,便吩咐道:“去带虞公子挑个独院,以后为他的落脚处。”话语间,他牵起虞秋的手就走。
姜风应下:“是!”
但虞钦不干了,他立即过去拉住虞秋另外一只手,问江以湛:“你要做什么?”
江以湛道:“自然是带我的妻子回去睡觉。”
虞钦不悦:“当我死了?”
江以湛不耐烦:“我们是夫妻。”
虞秋眼见着丈夫与哥哥又要吵起来,连忙道:“哥,王爷说得没错,我们是夫妻。”这是事实,哥哥虽然不接受,那也得接受,她并不希望两人动不动就吵起来,她会很苦恼。
“还真是女生外向。”虞钦话罢,突然捂着胸口闷哼了声,似乎是疼到了。
虞秋见了,马上过去扶着他,惊道:“哥,你怎么了?”
虞钦冷笑:“你哥至今还被那丫头控制着,她虽未再囚禁着我,却是给我下了毒,每月必须找她一次要解药,防止我彻底甩了她。”
虞秋拧眉:“哪有这样喜欢一个人的?”
虞钦确实挺不适,耽误不得,他道:“我先去找她。”言罢他冷冷地看了眼巴不得他离开的江以湛,施用轻功就离去。
“哥!”虞秋下意识追过去。
江以湛突然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耳朵上就是一咬,满意地听到她的痛呼声后,才冷道:“回去我们算算关于你与楚惜的账。”
虞秋委屈地摸着耳朵:“我解释过了,楚惜也被你打伤了,你还想怎样?”
江以湛一碰她就想吃,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耳侧,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想让你哭,泣不成声的那种。”想想,他便血脉奔腾,不由一把抱起她大步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