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散步就是小半天,等我和方萌萌回到别墅,郑与泽已经被程嘉溯修理得服服帖帖了。
见我们并排走进来,郑与泽似乎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就在他犹豫的当口,程嘉溯踢了他一脚,他直接就跳到我们面前,大声道:“对不起!”
“额……”方萌萌退后一步避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程嘉溯,似乎是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郑与泽又补上一句,“我不该不事先通知就随便来这里,也不该强行闯进来,更不该抢你的手机。”
方萌萌这下反应过来了,悲愤地说,“难道你只有这两件事做错了吗?!”
郑与泽一滞,回头看程嘉溯,脸上带着求救命的表情。程嘉溯不为所动,“我让他给你道歉,是因为这些小问题道歉就可以解决。至于别的事情……他错了就是错了,不仅要道歉,还应该负责。”
负责便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是要认认真真做事的。以郑与泽现在的行事,想要他负责,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谁稀罕他负责?”方萌萌冷哼一声,别开头。但在我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表情松动了。
毕竟她鲁莽归鲁莽,却不是个傻子,她知道一些单身母亲带孩子的不容易,之前已经为自己设想了许许多多的艰辛。尽管后来现实是郑家愿意照顾她、为她负责,她一点苦头也没吃,可若是孩子生下来,就抚养权的问题,两边仍然可能发生冲突。
如果男方不愿意负责,不管他的家庭怎样照顾,单身母亲的心理压力都会极其巨大。而郑与泽表现出要负责的意思,不论他能做大多少,就心理上而言,对方萌萌就是一个巨大的安慰。
听方萌萌说不稀罕,对他一脸的嫌弃,郑与泽不服气道:“你牛什么牛啊,等着看,我一定要让你对我死心塌地的!”
这是什么话!
多亏方萌萌这会儿气平了,不然非得因为这句话再揍他一顿不可。
程嘉溯干脆地又补了一脚,“以后我真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哥!”郑与泽慌了,“你别不管我啊哥!”
他这些年胡作非为,就是仗着他表哥怎么着都会替他收烂摊子,之前给我吃了脏药,可现在我还得因为程嘉溯,也参与进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行列,真是想想就气大。
程嘉溯冷笑,“我倒是想管,”他一指方萌萌,“那边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你就让他生下来以后,看你这副鬼样子?”
提到孩子,郑与泽立刻站直立正,昂首挺胸,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傻笑,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方萌萌就立刻呛声:“你做梦去吧!我才不会让我的孩子接触你这种王八蛋!”
郑与泽脸色一变,待要发作,又看清那是他孩子的妈,脾气就收回去了,挤出个可怜兮兮地微笑来,细声细气道:“萌萌,别这么狠心啊。”
“你叫谁萌萌!谁准你叫我萌萌的?”方萌萌越发生气了,“你谁啊?我不认识你,这位先生,请叫我方小姐!”
“好吧好吧,方小姐,你别生气啊。”郑与泽靠着祖传的好颜值外加基因突变出的撒娇天赋足够勾起所有女性心底的一片柔软,他放软语气撒娇,方萌萌虽然还冷着一张脸,火气却降下去了。
方萌萌不说话,郑与泽追着她不住搭讪,一旦惹急了,就抱着头让她打几下,若是她看起来好说话,他就又凑上去单方面开心地聊天。
我看这两个人处得挺好的,方萌萌身体也很健康,完全没有一般孕妇常见的各种虚弱。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倒是能很好地缓解方萌萌的寂寞,从这个角度来讲,还是让郑与泽留在这里比较好。
程嘉溯带我离开,路上阻止了前来抓郑与泽回家的保镖,紧接着我就听到他给郑明辉先生打电话:“舅舅,阿泽是该学着长大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一次他都会长大。”
他沉甸甸的语气听得我一惊,意识到郑家其实并没有给郑与泽真正的自由。如果他真的能够成长起来,挣脱家族的束缚,对自己喜欢的人和孩子负起责任,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郑先生将利用方萌萌给他一个巨大的打击,强迫他成熟起来。
他人的人生终究不是我生活的主旋律,我的重心始终是事业和程嘉溯,之所以参与进这件事情里是因为程嘉溯,现在他堵不打算继续跟进了,只是让别墅的服务人员定期传回消息,我就更轻松,完全可以抽身而退了。
我手里还抱着方萌萌送的花篮,程嘉溯笑:“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这个啊。”
“编得很可爱啊。”说实话,这是我第一个感觉到方萌萌并不是一无是处,她还是有优点的,比如手很巧,再比如……我想不出来了。
程嘉溯大笑:“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送你花的。”
那时候,出于实用的考虑,更是为了低调,不给我惹麻烦,程嘉溯明里暗里送了我好多东西:手机、吊坠、某些不常见的外文原版书……就是没有大张旗鼓地送过花。
据说他制订了一个严密的计划,打算一步一步将我拿下。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自己把持不住,提前告白,而我也意外地没有被他吓跑,而是稀里糊涂地一头撞进他怀里,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关系确定以后,我们两个人更是有点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激情不减,但他给我提供了衣食住行等全方位的照顾,我则从来没有想起过他还应该送我花,才是热恋中人该有的样子。
说起恋爱,我又想起当年帮朋友培育的变色玫瑰并吐槽,“其实那个颜色很难看的,也只有他那种毫无审美的技术咖,才会觉得可以拿去打动女朋友。哦,颜色还是他指定的,我想修改一下都不行。”
好在当年那个姑娘早就被这个技术怪咖的真诚所打动,尽管表白用的玫瑰诡异到辣眼睛,但她还是在一地蜡烛摆成的心形里答应了交往。
我一直认为,表白时机挑在傍晚,也是一个成功的重要原因,如果那姑娘看清变色玫瑰在光线充足时候的颜色,很有可能会因为审美受到伤害而把他拖进黑名单。
程嘉溯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问我:“你这是在暗示我该送你花了?”
“才没有!”我骄傲地扬起下巴,“你的都是我的,我还需要你送花?”实际上,他几乎是送了我一个生物产业园,比起很快凋零的花朵,那才是更令我垂涎的事物。
程嘉溯倾身过来,飞快地吻我一下,便又坐回去专心开车。反而是我被他撩得浑身酥麻,哪里都不对劲,整个人都软了。
我暗暗唾弃自己:只是亲了一下而已,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啊?
然而,情动不是自我唾弃就能够解决的,回到别墅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缠住程嘉溯,在他耳边轻声道:“阿溯,我想要……”
程嘉溯扬眉:“这么主动?”
青天白日,程呦呦在外头跑来跑去,而他捂着我的嘴,阻止我在极致的满足中尖叫出声,引来那个小魔女。
……
答辩日期临近,就定在两周之后,我已经提交了学位论文的最终版本,答辩用ppt也已经改过好几稿。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再回程嘉溯那里,而是住在实验室,一边就近观察实验进度,一边熟悉着ppt和论文内容,演练答辩过程。
这天,工业园大门那里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说是有我快递。一般我的快递都会寄到家里去,偶尔也会寄到总部,我不记得自己买东西或是给同学朋友留过实验室的地址……
这么疑惑地想着,我快步前往门房。
工业园大门外,一个年轻的快递小哥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见我出来,他打开盒子一脚,露出里头火焰般的花瓣。
确认了我的身份之后,快递小哥笑出一口白牙:“张小姐,请签收您的花!”送花的人没有署名,但小哥神秘地透露,“是某位身家上亿的总裁哦。”
他这样的故弄玄虚惹得我一笑——我认识的总裁,统共没几个,能晓得给我送花的,自然只有我家那个。
我捧着花往宿舍走,不用低头,就有馥郁香气萦绕鼻端。
现在市场上常见的玫瑰花,多是玫瑰与月季的杂交品种,香气不浓郁,花朵更大更多。而真正的玫瑰是我手中这种,花朵不大,有着丝绒般的质地,香气令人宛如置身天堂。带露的玫瑰并非产自国内,而是进口,因此来送花的是一位快递小哥。
当然,细密尖利的刺已经被剪掉了,所以九十九朵捆扎成一束之后,我才能把它抱在怀里。
回到宿舍,我没有花瓶,干脆找了个高高的玻璃杯装上水,将玫瑰插进去两支。高低错落的花朵,配上透明的水瓶、雪白的墙壁,有一种对比强烈的美感。
我拍了一张照片传给程嘉溯,【花已经收到,很开心。】
虽然之前说着不稀罕他送花,可是当这么美丽
片刻之后,程嘉溯回复:【什么花?】
这人还装起糊涂了,我心里暗笑,调侃道:【这束花难道不你送我的?若是别人送的,我就跟那人去约会了。】
紧接着程嘉溯的电话拨过来了,他嗓音沉沉:“潼潼,我还没有来得及送你花。所以,这花到底是谁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