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务室,我看到了脚踝扭伤的裴令婕和正在接受检查的linda·deer,看上去她是真的受了伤,并不是完全装出来的,这让我好受了一点,毕竟被人当成傻瓜愚弄,利用同情心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至少deer的伤势是真的,这让我看上去不那么傻了一点。
不过她的伤势也并不像当时我看到的那么严重,大概是演戏的时候没掌握好,还是伤到了自己,最后的结果是韧带撕裂,医生给打了止痛针,固定了伤处让静养着。
三个人里头,反而是我伤得最轻,只不过有一些擦伤和青肿,简单消了毒包扎好,就没事了。这还是得归功于程嘉溯,要不是他及时将我从马背上救下来,最后我就不是头破血流或者骨折这么简单了。
处理好伤口,郑与泽带着几个人在外头探头探脑,程嘉溯冷冷发问:“做什么呢?”
郑与泽缩着脖子走进来,讪讪道:“哥,大家都等着你呢,程嘉洄要给你鞠躬啊!”
程嘉溯赢了,他自然是与有荣焉。但比赛过程中他给程嘉溯拖了后腿,这让他的兴奋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多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如果不是他出岔子,甚至不用我上场,程嘉溯就可以直接获胜,我也就不会受伤……郑与泽原本极其讨厌我,这会儿也不敢嫌弃我了,讪笑着邀请:“你也一起去啊。”
我小声笑,程嘉溯要接受程嘉洄的鞠躬认输,这种盛事我怎么能错过?果然程嘉溯没客气地挤兑了郑与泽一句,“我自然是要和潼潼一起去的,要你来邀请?”
郑与泽不敢犟嘴,一溜烟跑了,跑出程嘉溯的威胁范围才回头道:“快点啊!”
想到即将出现的场景,我兴奋得根本坐不住,不顾程嘉溯让我多休息一会儿的要求,不断央求他:“阿溯阿溯,快点啊!”
程嘉溯被我磨得没法子,只得带着我往休息室去。
休息室里,众人严阵以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边是杨霏、郑与泽和他邀请来的小伙伴,另外一边则只有程嘉洄一个人。
说起来,这个场景还真有点凄惨,但谁让程嘉洄连骑个马都要耍卑鄙的手段呢?就算在场这些人和他们的家族有想要投靠他的,现在也得掂量掂量,考虑自己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成了程嘉洄的炮灰。
相比之下,程嘉溯至少是珍惜自己一方的势力的,他明白保存实力的重要性,更不会无谓地与人结仇,浪费力量。
所以此刻,没有人愿意公开与程嘉洄站在一起。程嘉洄孤零零地与众人对峙,额上青筋迸出——他必须竭力克制自己,才能避免当众失态。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在程嘉溯带着我踏进放进之后达到顶峰,程嘉溯没有多说,他不是很享受痛打落水狗的行为,因为如果不能打死对方,一再出手会显得太不优雅。
这种微末小事上面的胜利,如果他都得意忘形,那这个总裁就未免太失败了。所以程嘉溯只是淡淡站在那里,示意众人:“开始吧,尽快结束,我们好回家休息。”
正是这种淡然,更加显示出对程嘉洄的不屑一顾。程嘉洄紧紧握拳,牙关紧咬,“程嘉溯,你不要太过分了!”
郑与泽大声道:“愿赌服输!”
杨霏淡淡补上一句,“若是你赢了,你会怎么做?”
程嘉洄脸色一变。如果胜利的人是他,那么他绝对不会对程嘉溯生出任何同情心,他会竭力拉长折辱程嘉溯的时间,享受将他踩在脚底的快感。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程嘉溯。
从这个角度来讲,程嘉溯良好的素养使他没有侮辱程嘉洄,已经是胜利者的仁慈了。可惜对程嘉洄而言,一切来自程嘉溯的反应都是侮辱——不论他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得以地看着他弯腰。
只要程嘉溯存在于这个世上一天,程嘉洄就感到自己在被他侮辱,每时每刻都承受着来自他的鄙夷。
郑与泽还在起哄:“你要是输不起,早点说啊,这会儿输了又反悔,你还有没有种?”
他的同伴跟着乱嚷嚷:“对啊,你还是不男人?”
“程嘉洄愿赌不服输,回头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玩不起,也输不起!”
……
只要程嘉洄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他就必须接受某种规则。打了赌,就得履行赌约。否则,他会被逐渐排斥出这个圈子,成为边缘人物,不会再有机会获得别人的尊敬与投效。
此时示弱,不过是被嘲笑一段时间,如果坚持不履行赌约,他将会失去更多。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他才没有在输掉比赛之后第一时间跑掉——那样的话,程颐和大概会失望到直接放弃他。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之后,程嘉洄决定接受现实。他站起啦,一步一步迟缓地走到我和程嘉溯面前。
“且慢!”清脆的女声打断了程嘉洄的动作。
方萌萌被众人注视,慌乱了瞬间,解释道:“说好了要拍摄的……”她说着亮了亮自己的手机。
一群看热闹的人恍然大悟,郑与泽的死党们纷纷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准程嘉洄。
被程嘉溯侮辱,还可以说是他占据了身份优势,被方萌萌这个平民女孩折辱,就是程嘉洄所不能忍受的了。但被赌约限制,他又不能阻止方萌萌的行为,当下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郑与泽看不上方萌萌的手机,把自己的扔给她:“用这个,拍清晰点!”
方萌萌手忙脚乱地接住,对准程嘉洄,脆声道:“可以了。”
程嘉洄气得要死,但众目睽睽,他总不能转身就走,也不能抢过手机砸掉,只好阴沉地盯着方萌萌:“很好,你等着,我一定会感激你的。”
作为程嘉溯的脑残粉,方萌萌对程嘉洄没有任何好感,再加上她有点傻大胆,立刻反驳:“反派死于话多!你是我见过废话最多的反派,到底还鞠躬不啊?难道你想靠废话拖延时间?”
这才是一个脑残粉的素养,虽然她在我和程嘉溯面前经常表现得十分没脑子,但在网络上千锤百炼出来的撕逼技巧,足够把程嘉洄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程嘉洄威胁方萌萌,郑与泽不高兴了——再嫌弃方萌萌丢人,那也是他带来的人。再者,方萌萌对程嘉洄的态度,显示出她和郑与泽是同一方的,这很大程度上取悦了郑与泽。
郑大少立刻为自己带来的人撑腰:“你尽管拍,拍完就发,我给你买热搜,有什么事算我的。”又转向程嘉洄,“你猜我能不能打断你的腿第二次?”
程颐和再偏心程嘉洄,也得考虑到郑家的想法。郑家唯一的儿子郑与泽和程嘉洄起冲突,程颐和也不能说是郑与泽仗势欺人——人家那是给自己的姑姑和表哥出气呢。
程嘉洄母子两个占足了实际上的便宜,偶尔受点郑家人给的委屈,那是应得的报应。
程嘉洄发现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形势会对他越来越不利,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就快点。”
郑与泽还要说什么,方萌萌嫌弃地一挥手,“你不要捣乱!”要不是看在郑与泽是在维护程嘉溯的份上,她才不稀罕被这个讨厌的人一并维护。
郑大少好气啊,差点没冲上去打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顿。好在他克制住了自己,就等着看程嘉洄的笑话了。
程嘉洄走到我们身前三米多处,不情不愿地弯下腰,嘴里道:“我服了。”
郑与泽大声抗议,“程嘉洄,你这叫鞠躬?至少来个九十度弯腰吧!”的确,程嘉洄现在的角度不像鞠躬认输,倒更像是矜持的欧洲礼仪。
被郑与泽一顿挑剔,程嘉洄白净的面皮早已涨得通红,红里头还带着点恼羞成怒的青紫。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压着他嘎吱作响的脊背,他一点一点弯下腰去,形成一个九十度的弧度。
程嘉溯勾唇一笑,这个笑很淡,大约只有我观察到了——那是一种压抑了许多年的仇恨,终于开始报复之后的畅快。
第一个鞠躬之后,后两个变得容易,程嘉洄匆匆鞠了两躬,说了两遍“我服了”,赌约一完成,他就再也待不下去,狼狈离去。
方萌萌拿着郑与泽的手机发微博,她在程嘉溯的粉圈里原本是个小透明,但今天这近距离的视频一发,她的知名度肯定会大大提升。
剩下的人都在兴奋而隐晦地讨论:程家这样兄弟阋墙,对杏林的未来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杨霏意兴阑珊地走过来同我们告别:“本来只是想约你们骑马,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伤药过来,是特供的,比外面能找到的好。”
我向她道谢,她大笑:“你不怪我就很好了。”毕竟是她发出的邀请也是她为了看热闹没把程嘉洄赶走,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对了,”她提醒道,“那个外国妞不简单,小心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