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尽管程嘉洄人品与能力都很有问题,但他外型俊美,仪态优雅,自有一股带着点邪气的风流态度,很是养眼。
当他与程嘉溯压下腰,分别催马飞奔的时候,对观众来说,的确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有几个人心急,想要看到全程,已经让马小跑着跟了上去,更多人还是停留在起点,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杨霏笑盈盈地问我:“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回答:“他总不至于输,与其担心阿溯,我还不如担忧一下自己……”
闻言方萌萌愤怒地瞪我一眼,裴令婕掩嘴娇笑,杨霏愣了一下之后,大笑:“有趣。”
其实,从感情上来说,我肯定会担忧程嘉溯,但理智判断,他不可能输给程嘉洄,我只需要等在终点,等待他胜利的时刻就好了。反而是我,刚刚才学会的骑马,想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获胜,真是千难万难。
十多分钟后,两骑遥遥出现,我有点轻度近视,看不清前面的是谁,倒是杨霏眼神锐利,似笑非笑道:“程二少在前面。”
我心里一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随着两骑接近,比后者快了一个马身的,正是面有得色的程嘉洄。
终点一片静默——今天在场的多半是程嘉溯和郑与泽的追随者,他们不会高兴看到程嘉洄的胜利。
我的心揪成一团,不敢去想失败会给程嘉溯造成多大的打击和损失,只能死死盯着king,在心里拼命祈祷它的爆发。
也不知道是祈祷起了作用,还是程嘉溯早有打算,距离终点不到两百米,对全速奔跑的马匹来说不过是几秒钟的时候,king骤然加快速度!
king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看清,眼睛只能捕捉到它在空气中留下的残影!
它的速度甚至快过人的反应时间,瞬息之间便已超过程嘉洄,冲过终点线,人立而起,在终点线后发出胜利的嘶鸣。
而此时,程嘉洄距离终点线尚有十多米,他一个失神,在过了终点线后继续向前冲了几百米,才拉着缰绳缓缓停下。
这一场,是程嘉溯毫无疑问地胜利了。
他脸上毫无得意之色,跳下马来一把抱起我,向空中抛了一下,在我的尖叫中笑着问:“开心么?”
“开心!”我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比自己获胜还要高兴。
程嘉洄勒马回转,神色阴沉,他脸颊上有一道树枝的划痕,大约是在经过一片灌木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才从程嘉溯的骑装上摘下一片树叶,就听程嘉洄怒道:“程嘉溯,你是故意的!”
果然,还是叫名字比较顺耳,之前一口一个大哥,真是令人恶心。
程嘉溯正跟我额头碰额头玩,两个人幼稚地对视,闻言懒洋洋道:“什么故意的?”
“你!你故意对我示弱,等快到终点,才突然提高速度,你太阴险了!”程嘉洄气得发抖。
程嘉溯还是一脸无辜,“那不就证明你的确不如我?我比你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程嘉洄不明白,明明他们母子在程颐和的偏心争夺战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明明程嘉溯已经被赶出家门不得回去,为什么他还是这样无所谓的模样,仿佛永远都能用他那副高傲的模样面对所有事情。
这种胸有成竹的淡定让程嘉洄十分不悦,他不断挑衅程嘉溯,就是想看他失态的样子,想看他失去高高在上的模样,从神坛上跌下来。
但这么多年,他成功的次数不多。随着年龄增长,程嘉溯越发优秀,城府深沉,他得逞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你不过是仗着马好,别以为胜利就一定属于你!”程嘉洄撂下一句话,招呼人开始第二场比赛。
程嘉溯洒然一笑,马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果程嘉洄真的能超越他,这个马场自然会把最好的king留给程嘉洄。
社会的丛林法则就是这么残酷而直白,做不到最好,就得不到最好的资源,程嘉洄不服气,是因为程颐和一直偏心他、给他最好的,可是别的人没有这个义务,自然是按照实力来分配资源的。
郑与泽不用程嘉溯嘱咐什么,兴冲冲道:“哥你看着,只要我赢了,第三次就不用比了!”说着还特鄙夷地看我一眼。
程嘉溯点点头,等他站到起点,才小声对我说,“臭小子怕是忘了他的对手是谁了?”
果然,裴令婕一个漂亮的侧撑,翻身上马,赢得一片赞扬,其中喊得最大声的就是郑与泽,他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的女神,已经把刚刚对程嘉溯的承诺抛诸脑后了。
程嘉溯无奈笑骂:“混账小子!”
他倒是轻松,我已经紧张得快晕倒了,“不是吧!他这个表现,能赢才奇怪了。”要是郑与泽输了,胜负的关键就会落到我和deer头上,我可没什么信心能够赢她。
“不要紧,”程嘉溯吻吻我的额头,“大不了履行赌约就是。”
他说得满不在乎,仿佛给程嘉洄鞠躬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但我清楚,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在桑柳与程嘉洄面前低过头,就算是对着程颐和,他也是傲然的时候居多。
如果因为我和郑与泽的错误,导致他不得不对程嘉洄鞠躬,使他的尊严受损,让他沦落到被人嘲笑的境地,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程嘉溯还在笑:“你看你,都吓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失败的结果,我的担忧根本压抑不住,直白地流露在脸上,纠结成愁苦焦虑的一团。程嘉溯看得好笑,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晃着,不住宽慰我。
但程嘉溯的安慰很快就失败了,第二轮比赛的两个人比第一轮迟了十几分钟才回来,郑与泽骑着马,裴令婕坐在他后面,那匹马却不是prince,而是裴令婕的马。
马儿慢悠悠地走着,踏过终点线,我们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与泽跳下马,又把裴令婕接下来,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到一旁坐下,才说道:“这一局,我输了。”又指挥马场工作人员去救助prince,“prince受伤了,你们快去!”
程嘉溯先是确定了郑与泽没有受伤,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郑与泽原本沉浸在和女神同骑一匹马的殊荣当中,被程嘉溯一问,猛然反应过来,苦着脸哭诉:“表哥,我对不起你!我输了。”
程嘉溯淡淡地,“发生了什么?”
郑与泽絮絮叨叨地开始他的叙述,不但要描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要顺便替裴令婕洗清嫌疑,竭力表明既不是自己无能,也不是裴令婕耍心眼,一切都是因为意外。
所以结果就是prince受伤,裴令婕也崴了脚,郑与泽只好骑着裴大小姐的马,载她回来。原本裴令婕提议这一局平局,郑与泽要表现自己的大度,拍着胸脯认了输。
程嘉溯无语地看着郑与泽,我心里暗叹:真是个傻小子!
如果裴令婕是真心想要平局,为什么不在回来之后对着裁判杨霏说?偏偏要和郑与泽直说,也就只有被女神光环蒙蔽了心智的郑与泽,才会觉得裴大小姐光风霁月吧。
杨霏摊摊手:“这要不是我表弟,我早打死他了!”
因为有人受了伤,比赛没有立刻继续,众人去附近的休息室休息了片刻,叫医生过来处理了裴令婕的扭伤,prince也被运去了动物医院,比赛才得以继续。
程嘉洄和deer在说着什么,大约是提到了我,deer死死盯着我,露出仇恨的目光。我想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只好心里暗自警惕。
程嘉溯嘱咐我:“安全要紧,只要你好好回来,输赢不要紧。”他自己比赛得轻松,对我却是一万个不放心,唯恐我受伤。
我心里沉甸甸的,不敢给出“没问题”的承诺,只要跟他要一个亲吻,“我也要你鼓励我一下!”
程嘉溯拉着我的掌心亲了一下,扶着我上马,替我整理好鞍鞯缰绳,望着我道:“最要紧的是你安全,记住了么?”
我点点头,握紧马缰,目视前方。
旁边,deer轻松上马,让我的心理压力又重了一分——她的样子,可不像是新手。
我回头看看程嘉溯,他微不可查地点头,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曾经教过deer骑马的,也许她并不熟练,但比起完全是生手的我,表现还是好了许多。
想到在我之前,他就这么亲密地带别人共乘一骑,耐心地教别的女人骑马,我不禁醋意翻涌,生出满心不服气来。
这一场,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我也不能输给deer!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内心活动,deer侧头看着我,做出口型:iamwinner!(我会赢!)她美丽的脸上有着小魔女程呦呦倔强的影子,或者说,程呦呦的暴烈,有很大一部分是继承自她。
我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马匹身上,听着杨霏的号令,决定奋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