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天气寒冷,与礼服相配套的,还有一件白色皮草大衣,根根毛尖丰润莹亮,流光溢彩。
我吐槽:“你们有钱人不都是环保和动物保护主义者么?”一边打着动物保护的旗号,一边买这么罕见的皮草,真的好吗?
“所以这是一件人工仿皮草啊。”程嘉溯无良地笑。
我摸了摸衣领上丰茂的皮毛,依据多年接触实验室动物的手感,这还真是人工制品没有错。
虽然不是天然毛皮,但这样精致的一件大衣,也一定价值不菲,绝不会比昂贵的礼服裙逊色。
这次晚宴关系到云城的绿色能源产业,一旦成功,将是一项非常出色的政绩,于是云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只要与项目有相关,全都携带家属到了现场。
然后,不出所料地,我再次遇到了钟楠的二姐——他的丈夫拥有出席这次宴会的身份,以她的虚荣,必然不会错过。
不知道钟楠是怎么对他家人说我们的分手过程的,钟二姐一见我,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仿佛是我对她家纯洁的弟弟始乱终弃的。但在这份愤怒里,又夹杂着对我的鄙夷,显得她非常高高在上。
我不愿与她再有任何交集,专心跟在程嘉溯身边,扮演一个称职的花瓶——他们谈论的政策层面的东西我并不感兴趣,便只好从头到尾保持微笑,矜持地表示“我们程总近来不能喝酒,我也不能”。
有官员同程嘉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老弟上次来还很豪爽,怎么这回就扭捏了?莫非是老哥哥招待不周?”
程嘉溯暧昧地看我一眼,脸上浮现出油滑的笑意:“哪里哪里……这不是要封山育林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拍肩大笑之后分开。于是再也没有人来逼着程嘉溯喝酒了,连着我也逃过一劫。
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封山育林跟喝酒有什么关系吗?”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角弯了弯,忍笑半晌,才保持着仪态没有崩掉,在我耳边轻声道:“所谓封山育林,就是要准备生孩子。”
温暖湿润的气息随着磁性的声音送入我耳内,我半边身体一阵酥麻,愣了一下,随即脸色爆红:这个臭流氓!
隔着西装狠狠掐在他腰上,他连连躲闪,笑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我却不知道,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中,无异于宣告我与他关系匪浅,侧面佐证了他“封山育林”的真实性。
不远处有一群女人在交谈,不时有刺耳的笑声传来,我看过去,脸色一变——是钟二姐在与别人谈笑。她声音很大,丝毫不加掩饰:“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破鞋,竟然也有人稀罕!”
“还不知道生出来的是谁的种呢……”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目光远远瞥向我,这个方向绝对不会有错。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令我羞愤之极。
程嘉溯的呼吸粗重了两分,压抑着怒火问我:“你认识的人?”
钟二姐若只是侮辱我便罢,可现在她嘴里不干不净,牵涉到了程嘉溯,我不能再隐瞒了:“是钟楠的二姐。”
“原来是她……”程嘉溯眼中闪现一道厉色,捏了捏我的手,“别怕。”
赶在他亲自对上钟二姐之前,我拉住了他。
“这是我从前没处理好事情,留下来的后遗症,我自己处理。”跟泼妇撕起来实在太丢人,犯不上让程嘉溯丢这个人。
程嘉溯不大高兴,但还是遂了我的意,只是低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身后。”
我心头一热,按捺不住情感涌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他一下,随后翩然转身,盈盈走向钟二姐。在场所有女性都穿着礼服,妆容精心修饰过,但此刻没有一人能盖过我的光芒。
我一步一步笔直地走向钟二姐,始终带着自信又恬淡的笑容,双目雪亮如同有火焰燃烧。
钟二姐被我的气势震慑,略略惊慌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调整出战斗的姿态,挑衅地看着我。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钟女士,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她没料到我一开口不是咒骂,而是这样温和地打招呼,一下子就被我打乱了节奏。
但我知道她跟人撕逼的经验丰富,很快就能调整过来,我必须再接再厉,才能保持优势——关乎程嘉溯的尊严,这场战争我绝对不能输!
“我不知道钟楠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分手的事。我真是很庆幸没有嫁到你家。”下一句,我一出口就是诛心之言。
钟二姐大怒:“你这个贱——”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弟弟分手吗?”我快速打断她,掌握着谈话节奏,不让她说完。
被我一连压制了两回,钟二姐有些失措,不由自主地跟着我的节奏问:“为什么?”
“因为他不举。”我毫不犹豫地把一大盆脏水破给钟楠。
钟二姐脸色巨变,她的弟弟是她们老钟家的骄傲、未来与希望,怎么能由得我泼脏水?
于是她破口大骂:“你这个破鞋,朝三暮四的贱女人!有人生没人养的婊子!……”
各式各样的脏话喷涌而出,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我对此毫无反应,只是觉得好玩,同时惊叹她丰富的词汇量。
这毕竟是一场有很多官员参与的、相当高雅的晚宴,最先听不下去的是市长夫人,她皱皱眉,命令钟二姐停止骂战。
钟二姐怔了怔,猛然发现中了我的圈套,在这么多上司的夫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最粗俗的一面,顿时气鼓鼓犹如一只即将爆炸的河豚。
程嘉溯早派安然请了保安过来,此时见她停下,一左一右将她挟持在中间,只等着程嘉溯下令,就把她扔出去。
程嘉溯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这位女士太激动了,请她出去冷静一下。”
保安答应一声,架着人就往外走。
这要是被人扔出去,钟二姐的脸可就丢光了,她奋力挣扎,然而保安得了安然嘱咐,根本不会听她的,只是一心一意地拖着人往外走。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焦急的叫喊:“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