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埋头做实验,忽然有外头做文书工作的实验记录员喊我:“张工,你电话。”建立起一定的权威之后,他们不再以客气的“张小姐”称呼我,而是按照惯例,互相称“某工”。
无菌环境的实验室是不能随便带通讯器材进来的,更何况我手机还丢了,所有消息都是通过外头这部固定电话来传达的。
手头的工作一时停不了,我让她等几分钟,观察完这个阶段的样品反应,等它趋于静止,才交给一旁的记录员:“你把这些数据记一下,有事喊我。”
走出去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顿了一下,熟悉的开场白:“张小姐,我是安然。”
我笑一下:“安秘书,好久不见了呀。你忙完了?”
安然苦笑:“之前有点小麻烦,挺糟心的,好在终于全部解决了。你耽搁太久了,一开始电话是程总打给你的,我们现在就在楼下花园,你要不要下来见程总一趟。”
“工作忙,不见。”我直接撂下电话,指示刚刚接电话的记录员姑娘,“除非是学校有事,除此之外,与实验无关的电话,一律不要转给我,就说我工作很忙。”
那姑娘显然知道之前自己接到的是程嘉溯的电话,对于我这种敢撂总裁电话的找死行为肃然起敬,抽着凉气连声应是。
我戴好手套和口罩,回去继续实验。接下来几天,果然并没有再被电话骚扰,倒是负责接电话的姑娘每次一看到我就眼泪汪汪的模样,也不知道程太子怎么吓唬她了。
闲时拿办公室的电脑搜了一下程嘉溯绯闻的最新进度,发现果然像是安然说的,已经全部解决了——小妖与表妹突然反口,说之前是媒体误报。
紧接着有专业人士扒皮,那些所谓的不雅照片有些是合成的,有些在技术处理后可以发现并不是程嘉溯。那些所谓的音频,也都是拿不同时期他在各种场合下的发言剪辑拼接出来的。
而后,唐韵法务部以名誉损害的罪名,将蹭热度的网红、模特连同所有大肆报道这件事的媒体全部告上了法庭。
之后,漫长的法律维权过程就是法务部的事情了,媒体全体噤声,再不敢置一词。而程嘉溯在沉寂多日之后,第一次发声,就是写了一条长微博,详细阐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历程,表明除了有过两位前女友,现在的他并没有与任何女性有超出友情和正常交际范围的关系。
而他的两位前女友,一位是在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一位是大学教授的女儿,自身也有着非常高的学历和修养。这样两名女子,与前段时间纷纷冒出来声称与他发生过关系的网红们相比,确是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正常人都看得明白,有两名前女友做对比,程嘉溯不可能突然口味大变,转而喜欢网红款。
尘埃落定后,程嘉溯的粉丝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并且在“老公睡我”的留言之外,还多了晒学历晒才艺晒家底的习惯。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身为技术人员,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几天后,良弥勒突然叫人喊我去他办公室。有之前陷害我的事梗在那里,我没法与他和睦相处,只是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他却也拿我没办法,平日里两个人都有点避着对方。
按理说我归良弥勒管的,只是“young”项目是程嘉溯亲自跟进的,我经常跳过良弥勒直接向程嘉溯报告进度,他也没辙。
他主动邀请我,实在是反常的事情。不需要太多推理,我已经有了猜测,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才换下无菌服,下到一楼的良弥勒办公室。
不出所料,办公室里只有程嘉溯一个人。我抿抿嘴,再不愿意也得问好,然后问他:“李经理去哪里了?他刚才找我来有事。”
程嘉溯虽然坐着,看我的眼神却是居高临下:“你别装傻,是我让李最良喊你来的——你躲什么躲?”
我是抵死不肯承认自己躲着他的,“只是近来比较忙而已。您找我有事么?”
他笑意不达眼底:“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次说好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你答应了等着我的。”
说起那天的承诺,我就是一阵后悔——怎么会笨到去相信一个花花公子的话!我沉下脸:“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去做实验了。”
转身就走。
身后,程嘉溯猛地站起来:“你敢走试试?”
我背对着他,无力道:“程总,我只想好好工作。情情爱爱的,总会有别的人愿意陪你玩。我玩不起这个,您就放过我吧。”
他提高声音:“你有没有点良心!我迟迟不联系你还不是为你好?不然你早被记者生吞活剥了,还在这儿耀武扬威呢!”
到底是太子爷,脾气只会比别人大,绝不会更小:“我特么一片好心真是喂了狗!你以为这回的事情就那么简单,那么好解决?我被人陷害,别人不相信就罢了,连你也不信我。张梓潼,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我猛地转身逼视他:“那些照片并不全是造假合成的吧?有几张上面,你左肩上的牙印可是清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