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维安认为自己终将战胜它,杀死它。
直到有一天,北方的天空下爆发出前所未见的闪电,他的心潮也随之澎湃,心里想着,应该到时候了。
达维安在厄尔多姆边缘等待,寻求一次试炼的机会。
终于,他等到了一群不知由来的恶魔士兵,它们很自然地成为了达维安的试炼对象。
达维安非常轻松地解决掉这批恶魔,然后提着宝剑朝厄尔多姆山脉的高处走去,他要为自己的辛苦付出做个了断。
事实上,达维安很容易便找到了传说中的远古巨龙,但当他在山脉深处的石洞里见到它时,他却失望之极。
世上最大的谎言往往是对某件事物过度的传说。
达维安见到的远古巨龙看起来苍老而脆弱,它的双翼已经残破,它所剩不多的龙鳞也开始腐烂,它的爪子变得肿大老化……总之,它已经衰老得难辨模样。
当巨龙看到到来的达维安,没有丝毫或惊或怒的表情,也许它已经衰老得做不出任何表情。
达维安手持剑盾,立在远古巨龙的面前。
“你好……”巨龙的声音缓慢而低沉,语气绵软得像是随时可能断气:“我知道,你一直在厄尔多姆周围……想要战胜我。”
巨龙对达维安的了如指掌。
“是的,挑战你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达维安说道:“我要战胜你,证明我是人类最强大的战士。”
巨龙发出有气无力的笑声:“现在的我,是不是让你感到失望?你的梦想就像一个泡沫,突然被我的形象刺破了?”
“这……”达维安有些无言以对,巨龙的话语正中他的心里。
“你想证明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种族——人类……”巨龙继续揭示着本质:“因为你对人类的弱小感到愤怒和不甘,你想要证明人类本不是那样的属性,是强大的种族。”
达维安冷笑道:“虽然我身在厄尔多姆,但我知道人类居住区经历了什么……如果我一心想念人类,我为什么不回去帮助他们抵抗恶魔呢?”
巨龙仍然低沉地笑道:“你内心倔强叛逆,既希望族人付出代价,又想要以人类的身份证明自己……所以你不会回去,你希望他们死在恶魔手里,也希望自己成为最强大的人。在你心里,他们都是不该存在的人类,只有你一个人才能代表人类。”
巨龙的话深深地洞穿的达维安的内心,年轻的人类骑士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的梦想就在眼前,你能够证明自己才是人类……”巨龙说道。
达维安第一次站在客观视角正视自己的内心,突然对自己扭曲的精神感到恐惧和不解。
巨龙再一次看透了他的想法:“请你不要难过……你的所有行为其实都是源于善良的本性。”
“现在,你可以动手了……”巨龙闭上眼睛,说道:“杀死我,你就战胜了昨天的你,会得到新的自己。”
达维安看着苍老而睿智的巨龙,他感到自己已经输掉了战斗。
面对巨龙洞悉一切的远古巨龙,达维安毫无还手之力。
他收起了宝剑,摇摇头,带着沮丧的情绪想要离开。
其实自己和其他人类并没有区别。人类注定是个被自我囚禁的种族。达维安心情低落。
“等一等……”巨龙叫住了他。
达维安回头来。
“你来到这里,至少……要听完我讲的故事,我从没对人讲过,但现在是时候了……”巨龙重新睁开眼睛,说道。
达维安有些不明白,但还是接受了它的要求。
“我是斯莱瑞克,厄尔多姆的远古巨龙……”巨龙重说道:“在很久以前,我令人畏惧,也作恶多端……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一点,我并非神龙,只是一条普通的龙,只不过寿命比较长而已……所以,我注定会老去死去。”
“于是我改变了行为,来到这里等待终老……时间终于来到了现在。”斯莱瑞克说:“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我的传说也会终止……与其了无生息地离开世界,不如用我的生命成全你的价值……”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斯莱瑞克问道。
达维安先是沉默,然后说道:“你是想让我结束你的生命,成全我的梦想……但是我拒绝,我不会接受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斯莱瑞克天生就不是一个软弱的对手,就算它已经衰老……”斯莱瑞克说道:“也许你会败得心服口服,也许我会死得光荣至极……”
达维安略作思考:“既然这是挑战,我便接受。”
人和龙随即拉开架势,一场跨越时空的决斗即将开始。
斯莱瑞克率先发难,它用力甩动身体,尾巴朝达维安迎面扫来。
达维安轻身跃起,躲过了巨龙的攻击,同时感到它真的老了,行动缓慢,攻击也毫无力气。
斯莱瑞克再次使用同样的招式扫向达维安,又一次被轻松躲过。
只用了两次物理攻击,斯莱瑞克便气喘吁吁,像是使尽了所有力气。
巨龙并没有放弃,转而用魔法攻击。它嘶叫一声,朝达维安使出“火焰喷息”,但威力如同进了水的火柴一般,火焰甚至到达不了达维安的身体。
达维安摇摇头,决定保留巨龙的尊严。
他手持宝剑一跃而起,指向斯莱瑞克……须臾之间,宝剑已刺穿巨龙的胸膛。
达维安认为自己已经了结了一切。
但是,他立刻发现事实并非自己所想。
在巨龙中剑的同时,斯莱瑞克使出最后的力量,用龙爪刺穿了达维安的喉咙,龙和人保持着身体的姿势,时间仿佛定格于此。
热腾的鲜血从斯莱瑞克的胸中溢出,顺着宝剑和龙爪,流到了达维安的身上,流进了他的伤口里。
随着他们血液的融合,斯莱瑞克的所有的力量也随着血液赐予了达维安,也赐予了他数百年的智慧。
斯莱瑞克慢慢闭上了眼睛,巨龙的生命得到了新的延续,此刻他的心中无比满足。
达维安万万没想到,这次决斗是斯莱瑞克蓄意而为,显然,它是胜利者。
达维安喉咙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他突然感到自己充满了未知的力量,仿佛斯莱瑞克就在他的身体之内。
古老的力量在达维安的身体里潜藏,他掌握了火焰吐息的魔法,甚至能化身为龙,龙骑士横空出世。
虽然不再是纯粹的人类,达维安对斯莱瑞克报以理解和感激,他认为自己应该更加勇敢,不仅仅再为证明自己,更要证明这个世界的正义。
斯莱瑞克流出的鲜血布满了整个洞穴地面,并不迅速冷凝,继续散发着神圣的热能。
达维安对斯莱瑞克的遗体行礼道别,然后离开了山洞,走出了厄尔多姆。
在斯洛姆王国与霍文林地交界的森林里,当魅惑魔女爱由莎刚刚结束与一棵树王的交流,她突然觉察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视线里经过。
她定神观察,一个长着双翼、形似恶魔的人匆匆走过树林。虽然爱由莎肯定自己从没见过他,但他行走的步伐却让她感到熟悉至极。
爱由莎突然认出,他就是特雷尔布拉德。
能再次见到曾经的伙伴,令爱由莎感到既惊喜又忧伤,虽然她知道他早已化身恶魔,但他如此的模样还是让她深感意外。
特雷尔布拉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究竟要急切地去哪里?
爱由莎想着,不由跟在了他的身后。
特雷尔布拉德走到了厄尔多姆,他望着高耸的山脉,脸上露出到达目的地的微笑。
这是一处危险之地,先知法里奥曾说有一只凶猛的远古巨龙住在这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爱由莎非常不解。
特雷尔布拉德走入了厄尔多姆,他扫视四周,想确定是否安全。
这时,他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树林里的地面上,竟然有零散的淡淡血迹。
特雷尔布拉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反常的发现,他附身观察,发现地上的有貌似人类的血脚印,它们朝向厄尔多姆之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