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寂静过后，庭审继续。
    托古萨莫名的看着变得压抑的法庭。
    事实上他也许是唯一一个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的人。
    素子瞥了一眼晨生，“别做的太过火。”
    晨生微笑的盯着法庭中还在唇枪舌剑的律师们，“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不同立场的人们的东西，每时每刻，世界中的不同的地方都有正义被伸张，也有正义被埋没。我疑惑的是，托古萨的，带着幼稚的正义，虽然不让人讨厌，但是他的正义如果真的得到了伸张，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出了毛病？”
    素子无言的看了看他，耸了耸肩。
    庭审的后续相比先前显得乏味了很多。
    被告律师每次在问话托古萨时，都显得有所保留。
    而一直针对拓古撒法庭辩论，渐渐的转向为被告辩护减轻罪责方面。
    “请诸位明白，也许托古萨先生是好意，却很可能因为他开枪打坏义体的行为，导致了被告义体的损坏，被告只是想要支撑身体站起来，不料出现了不可预计的后果。”
    “……”
    托古萨突然觉得很累，他意识到所谓的有经验的律师，竟然能够把应该是很清楚的事实辩驳的面目全非。
    有了先前的经历，被针对的他现在反而有些习惯了。
    他不愿多做解释，因为他明白再解释也没用，既然对方没有针对自己，他也就没有继续抗争的想法。
    疲惫中，他突然意识到，也许先前那个律师一直在激怒自己，并且为自己的不成熟深深的自责。
    法官的锤子敲在桌子上代表了庭审的告一段落。
    托古萨突然间神情恍惚。
    ……
    ……
    法庭之外，远在被告的家中，巴特坐在豪华的大班椅上，检查电脑数据。
    “课长，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是被告家族同辩护律师的不正常的经济往来。”
    “能作为证据吗？”
    “…姑且算是证据吧，不过要证明律师同检察官乃至于法官的经济往来才可能把证据串联起来。”
    “嗯，如果必要的话，可以把这些数据交给司法部，他们会在内部展开警告并要求嫌疑人家族收敛，毕竟他们不但是在脱罪，还把内务部以及公安部队拖入其中，只要知道事情比他们想象的闹的还大，就不会太过分。”
    “课长，我记得你一向是伸张正义的，为什么今天这么息事宁人？”
    “有时候正义需要隐忍。相对于这个国家的问题，义体人辩护律师、检察官乃至于法官的这个时间只能算是小事。不是说我们不应该制止他们，而是我们没有做好准备，更因为司法部并非毒瘤本身，但是最终太过，会把司法部推到我们的对立面去。”
    “课长，我向你这些话是无法说服正义心过剩的托古萨的。”
    “……”
    猴子老爹沉默，巴特叹了口气，把终端上一切自己留下的痕迹抹去，顺便启动了热光学迷彩。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女仆机器人继续平日里的任务，并没有发觉任何的异常。
    ……
    ……
    “诸位要明白一点，我是公安九课的人，知道许多关于义体人犯罪的内幕。其中有嫌疑人、律师、检查官和法官勾结，徇私枉法甚至反诬被害人的情况出现。我正在考虑，是否要脱离九课，把我知道的一切公诸于众。”
    “我警告证人，你有证词可以在开庭时说，而且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法官吗？”
    女法官说话间，两名法警已经站在托古萨的身后。
    可就在这时，不管是法警，还是法官，都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说话都做不到。
    托古萨的表情变得很奇怪，简直同先前判若两人。
    另一侧的被告，以及被告律师则是疑惑的看着他们这一边，他们似乎不明白这些家伙在休庭时不离开，还在做什么。
    “有些人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可不只是你们说了算。也许你们借助法律的漏洞，和权利架构的某些不合理，确实能够操控普通人的命运，并且歪曲正义。但是你们似乎是弄错了对象了，你们现在面对的是公安九课，一个在明面上不存在的部队，这样做真的好吗？把一个不属于，也不熟悉的对手拉到台面上来。”
    这时候法官的脸色很难看，被告律师似乎也意识到出了问题。
    托古萨没有看这他们，而是盯着观摩席上，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子。
    “我说的没错吧，你从当初药岛熏的时候就在算计公安九课，终于连这种小小的民事和刑事诉讼都要插一脚，就是为了动摇九课，我说的没错吗？”
    老头子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诸位，这是一次很奇怪的庭审，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合规的情况出现，但是法官、检察官乃至陪审团员，你们放着被告和证据不去询问，专门抓住证人，像是身为犯人一样的行为，这种事情真的合适吗？公安九课可是电子战专家部门，有些事情不小心泄露到网路上，让大众看到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比如不懂法律流程大众，看到这种本末倒置的做法，真的会相信你们的目的是在伸张正义吗？”
    托古萨突然打了个激灵，神情很迷茫的看着四周。
    他身后大法警们似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上前把他看押起来。
    法官、检察官等人则是满头的大汗，他们满脸的惊恐。
    观摩席上，素子狠狠的瞪了晨生一眼。
    “怎么，我刚刚讲到兴头上呢…”
    “你这可是在冒险，九课是秘密部队，这样抛头露面会对课长和大人物们造成困扰的。”
    “少校…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起大人物的想法了？”
    素子盯着晨生，随即生不起气一样摇了摇头，“你呀！看上去很成熟，实际上也没有比托古萨好多少，算我求你了，别捣乱。”
    晨生摊开手，示意放弃和投降。
    ……
    ……
    深夜时分，托古萨的家里一片温馨。
    两个女儿已经睡着了，夫妻两人才得空拥抱在一起。
    “真是气死人了，明明是伸张正义，你却被当做罪犯一样，不过你的那番话真是让人解气，亲爱的！”
    妻子紧紧拥抱着，托古萨把嘴里的话咽下去，他本想说这些话不是自己说的，可是转念，便打消了年头。
    反正正义得到伸张，妻子也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
    ……
    几天后法庭做出判决。
    被告的大义体商的独子因为故意杀人罪名成立被收押。
    虽然被告当庭提出要继续申诉，不过谁都清楚，在民意的压力下，司法部高一级的法院是不可能驳回一审判决的。
    托古萨上班的第一件事情是找猴子老爹投诉有人冒用自己身份的行为。
    “我对此一点都不高兴，用这种手段获得的正义…”
    “怎么了？正义就是正义，难道因此罪犯得以伏法你觉得不妥，难道还要把他放出来吗？”
    晨生罕有的插话道。
    托古萨莫名的盯着晨生，“难道侵入我大脑的…”
    “没错，是我做的，不是少校，我同你一样喜欢伸张正义，但是看不得某些家伙拘泥于形式，反而让正义受辱。如果你真的拘泥于这种幼稚的手段，为什么要来九课？警察厅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哦。”
    托古萨的气势蔫了下来，“要是去那种地方，别说正义了，我可没有自信能够不受污染。”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九课的成员们望向窗外。
    这里能够看到赛博市的全境，可谓美不胜收。
    可是，这个美里的城市内部，要伸张正义只能靠阴谋等阴暗的手法，这种状况难道还要一直持续下去吗？
    ------------------------------------------------------------------------------------------------------------------------------------------------------------------------------------------------------------------------------------------------------------------小说的第一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