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圆的父亲的脸色一变,呼吸变的重起来。
苏秀秀盯着解圆的父亲,自然注意到这一点,不但如此,解圆的父亲几乎是目光下意识扫向解圆,而扫完解圆后,重新变得坚定:“大人,您说笑了,哪来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恐怕都以为大人说的事情是真的了。”
解圆听到这些话,看向自己的父亲,却是目露失望。
解圆的父亲却是迫不及待求判刑:“大人,我既已认罪,您判我罪便是了,又何必再多说其它,所有的罪我都认了,快判我斩立决,了结此案吧!”
“斩立决!斩立决!你要死,自尽便是,到这衙门上承认什么罪过,装什么好人,认什么罪!反正你回来不就是要我和张三性命的吗!”解圆大声开口。
解圆的父亲瞬间愣了愣,嘴巴张了张,又张了张,说不出来话。
解圆别过头:“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苏秀秀没想到这审案会突然变成两父子在公堂上大吵。
解圆的父亲从欲言又止,变成颓然:“这柳州府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令,你看那么多县令就那么不明不白的都走了,你安安稳稳的就当你的小捕快多好。”
“平平安安是福啊,没事情就是福啊。”
苏秀秀这几句话却是听的真切,这是解圆以往常对他说的。
“安安稳稳的当到任期结束多好,插手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令,那么多教训,难道还没看透吗?”解圆的父亲说着,看向柳大人,又仿佛透过柳大人看着旁的什么人。
柳大人依旧清冷,完全不为所动:“要安安稳稳为何要到柳州城来,倒是解老捕快,刚刚解圆开口提及张三,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方府案子了结,可张三的死却没有人承认,你在张三死后回的柳州府,张三的死,和你可有关?”
解圆的父亲微微僵硬:“张三运气不好,查方府的案子,却意外遇到了我。”
解圆听到这话眼睛猩红。
解圆的父亲抬头:“反正耿老四和张屠户的死我都已经承认,也不介意再承认一件我做的事情,张三是我杀的!”
解圆握起拳头:“你怎么下的了手,张大哥一直将爹你当个人物崇拜,就连当年令你丢了性命的案子,都一直没有放松没有放弃,一直继续查,甚至替你照顾你的儿子,让你儿子一点点长大,独立。”
“你对于这样的人,你怎么下的了手!”解圆对着父亲大声开口:“你就该把我也杀了!”
苏秀秀微微叹息,而这片刻解圆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可知道张三对我来说,就如同另一个父亲一样的存在!”解圆对着老捕快开口:“他是你的徒弟啊!”
听到解圆对着自己父亲说的话,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唏嘘。
解圆的父亲低下头:“他不该看到我没死,也不该追问我九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迫不得已!”
“哪里那么多迫不得已,他为什么就不该发现你没死,你的出现,他自然会疑惑,怎么可能不问,倒是你,他去查方府的案子,为什么你会在存在方府案子线索的地方出现!”解圆对着自己的父亲一句一句的问。
解圆的父亲一双虎目也是红起,在这公堂上面对着自己的儿子这么一句句的质问,最终化成一句话:“我只是意外到了那个地方,解圆,你只要知道,这些事情都和你无关便是。”
“这事情和解圆无关,但和这公堂有关。”柳大人清冷的看着解圆的父亲,继续问最重要的事情:“你为何要杀张三,张三这些年在查什么,又查到了什么?”
解圆的父亲不说话。
柳大人对解圆的父亲开口,眼睛却是看向解圆:“杀人的事情你都已经承认,其它的动机,还有什么不能承认,不能说的。”
这是在问解圆这些年查到了什么。
解圆握了握拳,最终开口:“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害死我父亲的案子,大人也熟悉,便是害死陈大人的案子,听张三说,我父亲和他其实都不相信陈大人会做出私扣军粮的事情……”
却原来,当年新来的县令会查这个事情,也是因为解圆的父亲和张三,因为这两个觉得陈大人出事出的有些奇怪,于是开始暗中调查,却没想到最后……县令死了,一手查案的人也死了……
“当年张三是我父亲带的徒弟。”解圆认真的开口:“也因为这样,我父亲带着张三一起查案子,只是查到一半,我父亲认为这个事情太危险,就不让张三参合了,自己一个人继续,却不想就没了。”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最顶天立地之人,是我和张师兄最崇拜之人……”解圆眼睛睁着,湿润的眼睛圆睁,一丝一毫都不想让眼泪落下。
可越是如此,越能感受到越向往,越失望的痛苦。
后面的事情苏秀秀已经听柳大人说过,随着解圆的父亲过世,新来的县令也出了事情,也因为这个事情,张三一直后悔没跟着一起查这个案子,不然的话,说不定解圆的父亲不会出事。
而解圆的父亲不出事的话,解圆不会刚失去母亲,就紧接着失去父亲。
解圆说到这里,盯向自己的父亲:“难道你就没有愧疚过吗,一个人为了你的死,内疚了九年,而内疚完后见到你那么开心,你却趁着他毫无防备之际,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你怎么知道?”解圆的父亲开口。
苏秀秀瞪大眼睛,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之前便听到解圆父亲承认杀害张三的事情,却没有这一刻那么直观。
毕竟是能够为了自己儿子生死,自己出现承担自己真正罪责的人,却这么杀了最崇敬自己的人。
听到父亲问,解圆悲怆开口:“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张大哥这些年狠狠练武,都是跟着厉捕头学的,今非昔比,你的年纪又大了,怎么可能正常的方式下要张大哥的性命,必是你先稳定了张大哥,然后……”
苏秀秀看着解圆父亲微微缩起来的眼睛,便知道这是真的了,不禁叹气。
一个衙门里的战士,查案子破案子的战士,却是被一个自己崇拜之人算计而亡。
解圆的父亲嘴巴张了再张,最终低声:“我对不住张三!”
“你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解圆眼睛通红。
解圆的父亲低下头。
柳大人才清冷的看向解圆:“你和张三这些年查到什么线索?”
解圆的父亲听到问话,瞬间变色,快速开口打断:“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线索,我都已经认罪,大人就赶紧治我死罪吧,像我这样的人活着死不足惜。”
说完这些话,解圆的父亲一双虎目还哀求的看向解圆,就仿佛在求解圆不要再说了。
苏秀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微微皱起。
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还怕揭露以往的事情,除非……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而什么事情,比死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