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大外科,遇见了杜墨言,他对韩遇城的病情只字未提,何初夏也没有问,不管韩遇城是死是活,是瘫痪还是半身不遂,她都不关心。
更衣间衣柜里还有她的私人物品,她拿着纸箱去收东西。
“哎,豪门媳妇不好当啊,你看之前两人多恩爱,八成都是演戏给外人看的!”
“就是,亏得我还羡慕死了呢!”
更衣间里,一排排衣柜阻挡了八卦的人,不用看,何初夏也知道都是谁,外科的那些爱八卦的护士,她们说的也没什么错。
她无声地走去了自己的柜子前,开了柜门。
“可怜了小何,被自己的老公和亲姐姐背叛!”
“你没听说吗?那个韩遇城,先前就爱她姐!你说这姐妹俩,和同一个男人……”
她们没看到她,还在聊着,何初夏仿佛在听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这个故事,有点各应人!更验证了那句“开始就是错的,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一件件小物品被放进了纸箱里,全部清理完毕,她弯腰搬纸箱的时候,地上躺着一张有裂痕的照片。
身穿迷彩服,头戴黑色贝雷帽,酷帅迷人的军人相貌,映入眼帘。
一条长长的裂痕,将他的身体一分为二。
何初夏面无表情,嘴角扯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她端起纸箱起了身,迈开步子,一脚踩在了那张照片上,她又愣住,迟疑着……
终是捡起了照片,随手丢进了纸箱里。
——
忙了一整天,天又黑了,她在楼下吃了晚饭,吃过晚饭去了后院,坐长椅里,独自发呆。
管家方姨再次给在医院守着的保镖打了电话,问韩遇城的情况,听说他还没有醒来,方姨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何初夏已经叫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半的出租车。
仍然不相信韩遇城会和何初微那样,但是,当局者迷啊,她劝不了何初夏。
夜深了,她还没回来,方姨拿了件披肩出去找她。
她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仰着头,看着根本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方姨给她披上了披肩,她才回神。
“谢谢。”
“初夏,夜深了,回屋休息吧。”方姨柔声道,对何初夏没有对韩遇城那份敬畏,因为她平易近人,平时当她是闺女一样照顾。
“都十点了啊,我这一坐就忘记了时间。”她僵硬地笑着道。
“是啊,赶紧好好睡一觉,飞旧金山得十几个小时吧……”
“近十二个小时吧。”她笑着答。
“那么远……先生还在昏迷……”就算韩遇城现在醒来,也没法阻止她离开吧,说不定还落下残疾呢。
何初夏立即站起身,她不想听方姨的一句劝告,“方姨,我回房间休息了。”
有点冷淡地说完,她就转身了。
“初夏!你等先生醒了再走也不迟啊,听听他的解释呢?”方姨诚恳地劝了句,何初夏脚步没停下。
方姨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一早,她下楼,到了韩爷爷的遗像前,给老人上了三炷香,磕了头。
站在遗像前,她不说话,双眼留恋地看着老人的遗像。
爷爷,我们都错了。
不过,还是感激您,谢谢您的疼爱。
是我自己命不好,遇到了他……
——
上午十点,杜墨言再次去了icu,里面的韩遇城仍然昏迷不醒,他脑子里的出.血量已经减少,自体在吸收。
“你还不醒?你再不醒,她就登机了!”杜墨言刺激道,说的也是实话。
韩遇城毫无反应。
“你就活该吧!不爱她,还招惹她!”他气愤地说了句,离开了病床前。
被他刺激的韩遇城,手指动了动,但还是没醒来。
何初夏准时上了出租车,方姨和保姆送她到门口,出租车已经驶出了别墅区大门,上了马路。
她拨了父亲的手机。
他们一早又去了医院,何初微还没醒来,“夏夏,你已经,在去机场路上了?”
“嗯!爸,你明年就退休了,退休后,就在家养养花什么的,好好休息,对妈妈好点!”她平静地说道,机场高速的风挺大,她关了出租车车窗。
“夏夏!你这么说,怎么像不打算回来似的!乖,过年的时候,肯定会放假吧,一定回石城过年,知道吗?!”何谨之红着眼眶道,这个小女儿从小到大就没要他们操心过,一直很自立,突然之间,孤身一人要飞洋过海,到另一个国度,他才意识到,距离有多远。
也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内心充满了不舍和牵挂。
“看情况吧,爸!”她哑声道,“妈妈还在哭吗?你让她别难过了,人各有命吧,顺其自然。”
说着,已经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夏夏,你真走了啊……”带有哭腔的声音传来,何初夏的心扯了下。
“嗯!妈,你保重,别跟爸爸吵架。”她笑着说道。
“夏夏,你这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无亲无故的……”何妈妈说着说着哽咽住了。
她一点不怕到了美国无亲无故,孑然一身,她现在就想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妈,我没事,我可以的,你别为我.操心了,我快到机场了,就先这样吧。”不想再多说,她仓促地说了“再见”后,就挂断了。
紧接着,潇洒地将手机sim卡取出,丢出了车窗外。
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才发现,韩遇城给她订的是头等舱。
正要去过安检,手臂被人拉住,她转身,看到了杜墨言那张润白的俊脸。
“主任,你怎么来了?是来送师兄的吧?”徐白的航班比她早,他家家境不是很好,买了特价机票。
“徐白凌晨就飞了!”杜墨言沉声道,画外音是,他是来送她的!
她点点头,讪讪地笑笑,“谢谢主任来送我。”
今天的她,依然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简单的t恤,背着背包,素颜。
“我联系好了学校那边,把你航班信息告诉他们了,到时候你下飞机,会有人接机!你自己机灵点,看了对方的证件后再上车,懂吗?!”杜墨言对她沉声叮嘱道。
何初夏立即重重点头,“主任,我机灵着呢。”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们站在一隅。
“你?”杜墨言嘲讽地笑了笑,“你在斯坦福的导师,我都认识,你给我专心地学,别给我丢人,懂么?!”
“主任,我都要走了,您还这么严厉!”她抬起头,看着他,扁着嘴道。
他从来没夸过她一句,没鼓励过她!一直是严厉的高压政策!
“你们这帮学生,不对你们严厉点,能上天了!”杜墨言仍然严肃道。
她扁扁嘴,抬起手腕看了手表,“我得过安检了,主任,再见了!”
说完,她就转了身。
“何初夏!”看着她的背影,杜墨言沉声喊,她立即转身,看向他。
“何初夏,你是我带过的最得意的学生,你很优秀,是外科好苗子!平时对你严厉、打击,是怕你骄傲!”杜墨言的脸上,噙着何初夏平时从没看到过的,淡淡的浅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听着他的话,一股感动的热流,涌上心头,她鼻酸。
被她崇拜的导师肯定,那种感觉,很鼓舞人心。
杜墨言立即转了身。
“主任!”何初夏冲着他的背影喊。
“嗯?”杜墨言转身,就见着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张开了手臂,而后,拥抱住了他。
杜墨言诧异,但,那股温暖的感觉,填满了他那颗冰凉的心。
“主任!谢谢你的鼓励和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还有,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快点走出来吧!不要再用工作麻痹自己了!找一个爱你的人,照顾你!三姐一定想看到你快乐!”她抱着杜墨言,这个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男人,衷心地劝道。
杜墨言的手,迟疑地扣住了她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她看不到他那泛红的眼眶。
“给你点阳光你就跟我灿烂,跟我说这些,我们熟么?!”他嘴硬道,“你放心吧,韩遇城他死不了,等他好了,我就让他去找你,给你个解释!”
“不要!我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他死活都跟我没关系!”何初夏坚决地说道,满脸泪水的他,垂着头从杜墨言怀里退开,迅速转身,纤细的身影小跑着去了安检口。
眼里蓄着泪的杜墨言,看着那抹身影,无力地笑笑。
何初夏一口气跑到了安检口,才转了身,冲着远处一身西装的男人,不停地挥着手,双眼下意识地看向周围。
“你一定要送我去机场!”小女人霸道地命令,大男人重重地点头。
眼泪又汹涌而出,韩遇城,你这个大骗子!
“小姐,需要帮助吗?”看着她在哭,安检口的登记人员,对她关心地询问道,她连忙摇头,将包和随身的所有物品递给她。
工作人员递给了她面纸,幸好没有化妆,不然……
杜墨言没有在机场逗留,他的时间一向很紧。
刚回到医院,icu有了消息,他立即赶过去。
“初夏……老婆……”病床.上的韩遇城,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摇着头,仿佛在挣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杜墨言和脑科医生过来,他打开手电筒,撑开韩遇城的眼皮,观察瞳孔变化。
“初夏!别走……咳……”他又激动地说道,杜墨言起身,看着他那似乎要睁开的眼皮,他同时也看了看手表。
“初夏……”他已经睁开了双眼,画面在不停地旋转,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转动眼珠,寻找那抹纤细的身影。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杜墨言的脸,在视线里放大。
“你怎么才醒,她的航班,刚刚起飞。”杜墨言看着他,不怕刺激到他,平静地说着对韩遇城而言,无情而又残酷的话。
头疼得像炸开了般,耳边嗡嗡作响,他又合上了双眼,那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她怎么走了?!
在他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
他又昏厥了过去!
——
头等舱,豪华得不输韩遇城那辆豪车的内部配置,有舒服的真皮沙发,有电视机,还有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的空姐。
她一个人,享受几平米的大空间,还有一张沙发椅是空的。
“何小姐,韩先生没有登机吗?你们的票是一起的。”乘务长过来做登记,询问道,何初夏一脸不解,摇着头。
“我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
乘务长点头。他只知道韩遇城也买了机票,但是没来,也不知道韩遇城受伤的事。
何初夏更不知道,本来,韩遇城今天是要跟她一起去旧金山的……
——
韩遇城彻底清醒,已经是十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彼时,何初夏已经到了美国西部的旧金山。
做了一系列的详细检查之后,确定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转去了vip病房区。
病床.上,瘦了一圈的韩遇城,那双深邃的眸子,仔细逡巡了一周,还是没找到何初夏的身影。
唯一熟悉的,就是杜墨言,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不想知道,你心上人,何初微的病情?”杜墨言边翻着病历,边幽幽地问,语气里透着嘲讽。
病情?
说明她还没死。
“她,她到了旧金山没有?”说话时,嗓子眼都是血腥味,韩遇城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眸子,死死地瞪着杜墨言,用力地说着话,问。
杜墨言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到了,已经到学校了吧。”
“怎么,你这么关心她?”他低下头,瞪着他质问。
“她是我老婆!是不是,是不是,你丫的,你这个孙子,叫,叫她走的?!”韩遇城激动地吼,一口鲜血涌上,从嘴角溢出。
他的内脏也受伤了,加上这么一激动,气血攻心。
双手用力地抓紧着床单,不信何初夏是自己走的,一定是杜墨言给她压力,让她非走不可的!
内科的医生和护士连忙过来,韩遇城那双眼死死地瞪着杜墨言。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怨别人?!你和何初微在车上做苟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杜墨言为带着满心伤痕离开的何初夏打抱不平。
“杜医生!你冷静点!别再刺激病人了!”其他医生立即劝,觉得杜墨言今天非常反常。
那一瞬,韩遇城仿佛明白了什么,情绪更加激动,心跳骤然加快,鲜血不住地溢出嘴角,双眼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何初夏!
他在心里呐喊,紧紧地咬着牙,还是没法接受,她狠心丢下生命垂危的自己,远走他乡的事实!
她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爱他?!
韩遇城又昏厥了过去,ct扫描显示,他大脑内的淤血已经只剩下5ml。
何初微还在昏迷中。
韩遇城苏醒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韩氏的股市有所回暖,一大早,医院停车场就停满了豪车,有来探视韩遇城的,有是来找他有事的,但都被拦在了楼底下。
探视时间在上午十点,一天接待不了几个客人。
杜若淳是打电话找杜墨言,才得以上楼。他需要听韩遇城的指挥,韩氏现在是群臣无首!
“韩遇城这个混账,还真是人贱命硬!居然让他给醒了!”崔女士对着手机,激动地说道,一脸气愤。
“您消消气,不过,我们这次也收获不小,韩氏元气大伤,没有个三五年,回血不了。韩遇城那小子,还不一定能痊愈呢!”
“最好让他落个半身瘫痪,或者终身残疾!”崔女士恶狠狠地说道,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