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前些日子给我回消息了。”智伯瑶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片柳叶。
“树叶?”
智伯瑶点点头。
道隐接过树叶来仔细看:“我并没有发觉这树叶有什么不同。”
“树叶是没有什么不同,可你要知道这个时节,京都的树叶已经落尽了。”
“这片树叶来自江南之地?”
“不错,”智伯瑶说,“秋祭将至,而秋祭过后,将是南巡。”
“我差点儿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道隐一拍脑袋,“新皇即位三年期满,当南下巡查领土来稳定民心。”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道隐说:“李不言可信吗?”
“他这个人,虽然骗我两次,但他不是真心向恶之人,他拿楚清歌来起誓,我自然要相信。”智伯瑶说,“他也本是心性纯洁的人,这次我深陷深宫,多少要算在他的头上,不过,若不是因为他,我就无法再遇到你。”
道隐握紧了她的手:“难道他要在南巡的时候动手脚将你救走?”
“不是我,是我们,我们一起走,”智伯瑶说,“但偏偏我头上顶着个皇后的名号,单纯逃走,不是办法,我们要做的是让卫永昌相信我们已死,尸骨无存。”
“可南巡的事情具体行程内务府那边还在制定,并未落实。”
智伯瑶说:“我已经揽了太多的权力在手中,他对我大权在握这件事早就有所不满,若我这次再把南巡的事握在手里,他怕是要起疑心,所以我并未干涉。其实南巡这件事只是一个时间节点,我们并不一定在南巡的时候脱身,可能在之前,也可能在之后。”
“你为何面带愁容,是因为忧心吗?”
“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我觉得对不住你。”
道隐看着智伯瑶的眼睛:“又说傻话了。”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我从头到尾都在牵着你跟我走,我总是事后才通知你,你可曾怨恨我?”智伯瑶不等道隐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是我勾引你,胁迫你,害你如今……”
道隐堵上了智伯瑶的唇:“你勾引我?胁迫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窥视你,恋慕你,每天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你的身上,如果不能看到你,我都不知道要凭借什么我才能活下来。”
“那你等我的消息。”
“我等你。”
道隐说完,整个人瞬间不见。
智伯瑶发觉有一个人正在靠近屋子,连忙把眼泪收起,装作在品茶。
门开了,进来的是音希。
“你这丫头,怎么进门来也不知道知会一声?”智伯瑶问。
“奴婢知错,奴婢不过是新做了些点心,想给您尝尝。”音希急忙跪下。
智伯瑶差点就要冷笑一声,还好她忍住了,音希嘴上知错,语气里却比主子更加霸道,看来这个丫头是条养不熟狗。
“我乏了,你下去吧。”
音希不肯依,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两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
音希直起身板,露出一双通红的眼:“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日子过得苦闷,名为六宫之主,实际上却没有享多少清闲日子,奴婢恳请您准许奴婢留在屋子里面,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这一出戏,演的十分差劲,但智伯瑶配合着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她上前扶起音希:“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跟我一同进宫,灵儿死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也算是情同姐妹。”
音希又装模作样掉了两颗眼泪,配合着点点头。
“以后,你就留在我的屋子里做事,其他人不能在我做事的时候进来,但你例外。”
音希大喜过望,但随即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
“这些点心我吃不下,你先分给宫里的其他人就是了,前两日欣嫔来看过我,你就把这食盒送与她,算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音希下去之后,流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冷笑一声:“这般蛇蝎心肠的人物,你也敢放在身边?果真是艺高人胆大。”
“一把刀而已,会用就不会伤到自己。”智伯瑶瞥了一眼流光,“方先生当年既然敢把我放在身边,我作为徒弟的自然是有样学样。”
“可他最后不还是被你这口妖刀伤到了?”
智伯瑶摇摇头:“我从前也是如你这般所想,可后来,我才发现,师父就是师父,哪怕死了也不会让人安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师父没有死?”
“他当然死了,死的透了,骨头都被烧黑了跟房子的灰烬掺在一起分不出来,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被亲手养出来的妖刀反噬,而是他死的时候,才是我这口妖刀出世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先生故意让你杀他?”流光瞪大双眼,“不可能,这不可能,师父……”
“我从前一直以为方先生名满天下不过是以讹传讹,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他下的一盘好棋,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智伯瑶说,“十足的疯子!却也是不世出的天才!算了,我不该跟你说太多,你走吧。”
“我真不知道能不能信你,不知道你欲言又止是真的为我好,还是要勾起我的好奇心引我上钩!”流光叹口气,“你果真是师父最为杰出的作品。”
“离聪明人远一点是好事。”
“你倒是好不客气,好不谦虚。”